今日大朝會上的局面,云間月早就料到了。
所以,一早她就去長壽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知道她是為什么而來,但就是不說穿,等云間月主動提起。
自重生以來,云間月最大的優點就是很有耐心,就算什么也不說,在長壽宮打盹,也絕不提大朝會的事!
最后還是太后先失了耐性。
不然還能來早一點,聽到宋老將軍單方面虐殺御史中丞!
因為這一耽擱,就剛好撞見大半的朝臣“以死進諫”。
皇帝扶著太后走過去,經過御史大夫身邊時,低頭掃了他一眼:“聽蘇御史方才那話的意思是,哀家不夠資格代替皇后同皇帝一同祭天是吧?”
這么多人,御史大夫沒想到太后就逮著他一人不放,心里頓時狠狠一跳,咯噔了一聲。
“臣并非說太后娘娘不夠資格……臣是說有違祖制,沒有這樣的先例。”御史大夫硬著頭皮道。
“祖制?先例?”太后笑了起來,拍拍皇帝的手,“你不用管哀家,回去坐著……月兒,來。”
太后并不讓皇帝為難,將他趕回龍椅上,并將云間月叫到身邊來。
何公公連忙給一旁的小太監一個眼色,小太監立刻搬來凳子,正要安置于皇帝身側時,叫太后看見了。
她指了指身側,淡淡道:“把凳子放在這,哀家就坐這里!”
太后知道皇帝疑心重,所以將自己的位置擺放得很明確。
她也是在告訴皇帝,就算她是太后,她的養母,她也不會威脅到他的位置。
皇帝自是理解,皺了皺眉,并未阻止那個小太監。
待太后坐下,她牽了牽衣袖,又問那御史大夫:“來,蘇御史,你同哀家說說,什么是祖制,什么是先例?”
這是一道送命題,御史大夫不是很想開口。
太后雙眸一沉,眼皮一掀,冷冷道:“那哀家告訴你,祖制是皇上,先例是哀家!御史大夫有什么問題?”
御史大夫臉色一白,說不出話來。
云間月規規矩矩地站在太后身側,雙手交握,笑道:“蘇御史,你同順貴妃好歹也是一脈,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御史大夫直言道:“臣身為諫言大夫,吃皇糧,食俸祿,自然就得兢兢業業,為了皇上江山穩固,自是要言不諱!”
云間月嘖嘖道:“蘇御史還真是一片赤膽忠心啊!父皇,您有這樣的大臣,兒臣都要感動得掉淚了。”
她臉上什么表情都有,就是沒有感動。桃花眼里秋波如水,半點淚意都看不見。
張嘴說瞎話,她真是絲毫不見臉紅!
皇帝沒眼看,扶額道:“別添亂。”
云間月又在御史大夫復雜的眼神中之中,古靈精怪一笑,道:“不過,本公主就是覺得奇怪,秦國公都知道避嫌,不參與,怎么蘇御史就不明白呢?”
蘇御史剛要將剛才的話重復一遍,就被云間月無情打斷:“蘇大人,你帶著這么多言官以死相逼,要皇祖母給順貴妃讓位,就不擔心,有心人參你們順貴妃勾結朝臣,干涉朝政的重罪!?”
比起云間月在后宮辦的那些,蘇文殃這個勾結朝臣,干涉朝政的罪名就大了!
御史大夫瞬間白了臉,下意識一抬頭,就見皇帝正臉色難看地盯著自己。
“臣……”御史大夫惱羞成怒,摘了自己的帽子,“臣只是盡責,卻被六公主說得如此難聽,臣今日就以證清白!”
說罷,大義炳然地就朝柱子撞去。
幾個離得近的言官,連忙七手八腳的將他拽回來,好言相勸。
御史大夫氣急敗壞的回頭,冷冷看著無動于衷的云間月:“臣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說罷,掙扎著又要去撞,言官們怕他真撞死在這大殿上,死死拽著人不放。
“這么想死,那你就去死好了!”
云間月瞬間收了臉上的笑意,幾步上前,拽著御史大夫把他拉到柱子跟前:“來,柱子在這里,請撞。最好用頭撞,‘哐當’一下,一了百了!”
“你……!”御史大夫氣得臉紅脖子粗,“身為公主,竟如此蠻橫無理,簡直……簡直……”
云間月不耐煩:“簡直和藹可親!你不是要撞?怎么還不撞?要不要本公主幫你一把?”
說罷,一把扣住御史大夫的頭,狠狠往柱子上撞去!
御史大夫慘叫出聲:“不要——不要!救命……皇上救命!”
眾大臣倒吸一口涼氣,大呼出聲。
皇帝嘴角抽了抽,不忍細看。
云司離壓著嘴角,垂著眼站在一邊,臉上滿是無奈。
宋老將軍淡淡道:“撞狠點,最好一頭撞死。省得撞個半死不活,還得受罪。”
只聽得“哐當”一聲,御史大夫一頭撞在了云間月手心里!
原是她方才一手扣著人腦袋時,一手還墊在柱子上,御史大夫這一頭撞上去,正好撞進云間月手心。
云間月松開鉗制住御史大夫的手,嗤笑一聲:“廢物點心,本公主當你多忠烈呢!”
御史大夫嚇都嚇死了,云間月手一松,他跌坐在地,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云間月冷笑一聲,瞥了眼還跪著的言官們,淡淡道:“還有誰要以死進諫?”
跪著大臣們一句話也不敢說。
方才他們已經見識了云間月蠻橫無理,也知道她若真心要撞死御史大夫,方才御史大夫已經血濺當場了。
一個個安靜如雞,仿佛鵪鶉。
秦國公垂著眼,難看到了極點。
云間月一甩衣袖,鄙夷道:“看來你們對父皇的忠誠,也就只會嘴上說說而已……一群廢物!”
皇帝靜靜看了云間月一眼,沒說話,眸光深沉,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司離咳了一聲:“月兒,不得對百官無禮。”
“他們也配稱官?”云間月微揚下巴,傲慢道,“身為朝臣,不為百姓著想,不為邊關拼死拼活保護你們這群廢物的戰士著想,成天就知道盯著皇上的家事,指手畫腳,狺狺狂吠。怎么,諸位大人也想做宮妃?”
一句說得皇帝臉色驚變,有種不忍直視朝臣的感覺。
他神情扭曲地站起身,拂袖而去:“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