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殃要害云間月,手里不能沒有她的東西。
所以,一定會從當初她送來的禮品上下手。
當初送禮的時候,云間月沒管,是叫連鏡送來,至今不知道連鏡送來的是個什么東西。
看出她的疑惑,連鏡彎下腰同云間月道:“奴婢那日送來的是一把鑲嵌著夜明珠的玉梳,還有貴妃現在枕的那個喜鵲報春的玉枕。”
云間月順著連鏡的目光往蘇文殃榻上看了一眼,果然就看見了那枚喜鵲報春的玉枕。
蘇文殃察覺到云間月看過來的目光,表情也跟變得嫌惡起來,但因為皇帝就坐在她榻前的關系,所以這樣的表情也是一閃而過。
云間月收回視線,又去問青蘿:“大皇兄當初送的是什么?”
青蘿想了想道:“奴婢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擺在那黃花梨束腰高花幾上的青釉鳳鳴九天的貫耳瓶,還有她耳朵上的那對雞血玉耳墜。”
當初云司離送禮的時候,云間月正好帶著青蘿前去東宮。
他本意是要那貫耳瓶和一套建盞,建盞被云間月看中,拿走了。
后來便送了這個貫耳瓶和耳墜來。
云間月眸光一轉,看了眼那尊貫耳瓶,瞬間明白過來蘇文殃想要如何陷害她了。
這人一向惡心她和云司離,自然不會將他們送來的禮就這樣擺在明面上,放在庫房里落灰才符合她的做法。
只是如今她這樣高調地擺在殿中,唯恐旁人看不見一樣。
既是要查,就要查個徹底。
許嬤嬤看了云間月一眼,退下去將禮單拿出來,雙手奉上:“回皇上,當初各宮送來的禮都在這禮單上,一些由奴婢收一直守在鳳儀宮的庫房里,還有一些娘娘喜歡的,奴婢都擺在殿中各處。”
皇帝接過禮單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記了好些禮物,看得皇帝眼皮都突突跳了好幾下。
“擺在殿中的,都是哪些?”皇帝問道。
收在庫房的,平時蘇文殃自然不會不去,只能是擺在殿中各處的東西了。
許嬤嬤跪在地上,再一次拿余光看了云間月一眼。
見他不動如山,手里把玩著那把湖光山色的團扇,表情里是說不出的閑適。
許嬤嬤不由有些著急——她現在同云間月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有云間月活著,她才能活著。
要是云間月出事,她不知道自己背叛蘇文殃的事情會不會暴露出來,但日子絕不會好過。
蘇文殃已經不正常了,跟瘋子沒什么兩樣,就是許嬤嬤都不知道她有時候瘋起來會不會將她認錯,掐死她。
——她一點都不想像那兩個宮女和太監一樣,被瘋起來的蘇文殃活活掐死。
許嬤嬤不知道云間月在打什么主意,硬著頭皮道:“字底下有劃痕的便是奴婢擺在外面的。”
皇帝沒出聲,一眼一眼看下去,正要交給何公公去查看時,看見了三個排在一起的名字。
他眉心跳了一下,捏緊了那折子:“重華宮喜鵲報春玉枕一枚,夜明珠鑲玉梳一柄,東宮青釉鳳鳴九天貫耳瓶一尊……”
皇帝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情緒,轉眼看向云間月:“朕到不知你如此大方。”
云間月眨了下桃花眼,頗為無辜:“怎么說貴妃娘娘以前對兒臣照顧有加,她懷有身孕,兒臣自當來送禮。怎么,有什么不對?”
沒等皇帝說話,連鏡就彎下腰,自以為小聲道:“公主,奴婢看見那喜鵲報春的玉枕在貴妃娘娘榻上。”
皇帝額角再次狠狠跳了一下,看著云間月的目光越發復雜起來。
青蘿目光轉了一圈,驚訝道:“公主,太子殿下送的貫耳瓶也在這里。不知道公主送的玉梳,貴妃娘娘也用著。”
云間月看了眼臉色蒼白地蘇文殃的一眼,道:“那本公主就不知道了,要不叫人去看看?”
連鏡看了眼躺在榻上的蘇文殃一眼,欠身道:“娘娘要是不介意,就讓奴婢瞧瞧吧?當初禮是奴婢挑的,六公主看也沒看,就叫奴婢送來了,所以奴婢認得。”
蘇文殃咬著牙,眼角還掛著淚痕:“許嬤嬤,你去拿給六公主看……皇上,臣妾雖與六公主離心,可臣妾相信六公主和太子殿下不會因為這點嫌隙,就害臣妾的。”
皇帝拍了拍看了她一眼,眼底全是探究。
儀嬪在旁邊插話道:“那可不一定。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六公主心里想的是什么?”
淑妃冷笑一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用心險惡呢?六公主兇是兇了一點,打人也是當著面打,你幾時見過她用這樣骯臟的手段害人的?”
賢妃懷里的云初雪氣呼呼地沖儀嬪道:“六姐姐才不是壞人,你才是!”
賢妃在她背上輕輕一拍:“不得無禮!”
云初雪扭了兩下,從賢妃懷里跳下來,撲進皇帝懷里:“父皇,六姐姐不是壞人……她教七姐姐和雪兒寫字,好叫小廚房做了好多好多的點心給我們吃!”
云靜雅稍微大了一些,沒向云初雪那樣撲進皇帝懷里,站在奶娘邊上輕輕道:“六姐姐不是壞人。”
皇帝抬起頭看向儀嬪,儀嬪臉色白了一分,尷尬道:“兩位公主也是了,臣妾也沒說你們六姐姐就是壞人啊……”
這時,許嬤嬤取了玉梳和貫耳瓶遞來遞給秦太醫。
秦太醫一一查看,查到那尊貫耳瓶的時候,表情很正常,查到那枚喜鵲報春的玉枕時,臉色就變了,等查到那柄玉梳時,神情大駭!
儀嬪見了他的表情,幸災樂禍地看向云間月:“看來六公主還真不是什么壞人,不然也不會用這等骯臟的手段害人!”
云間月神色鎮定,看都不曾看儀嬪一樣。
皇帝臉色也變了,沉著臉盯著云間月,問秦太醫:“這兩樣東西,有什么問題?”
秦太醫道:“皇上……這玉枕上的味道雖然很淡了,但臣還是聞出一點馬齒筧的味道,臣要是沒猜錯的話,這玉枕上曾被涂了馬齒筧汁,因為貴妃娘娘時常用的關系,味道已經很淡了。”
蘇文殃臉色慘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云間月:“六公主,你……你為什么……”
云間月沒答話,看著蘇文殃笑了一聲。
皇帝緊跟著問:“那這玉梳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