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凝已經(jīng)完全沒個人樣了。
    云間月一腳將她踹翻時，她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口血，然后捂住嘴干嘔起來。
    “你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云間月走上前，扯住她的頭發(fā)，將人提拽起來，“天真！這才剛剛開始罷了！”
    云落凝嗓子嘶啞，哭喊著掙扎：“放開我！你放開我……妹妹、姐姐知道錯了，姐姐真的知道錯了……啊！好痛，我的頭發(fā)……”
    “啪——”
    云間月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冷冷道：“比起你當(dāng)初帶給本公主的痛，你這算什么！？云落凝，你有什么資格在本公主跟前喊痛！？”
    云落凝渾身上下都痛，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嘴里一會兒喊著饒命，一會兒又罵云間月小賤蹄子。
    她已然是神志不清了。
    云間月松開拽著云落凝頭發(fā)手，往后退開一步，轉(zhuǎn)身就要走。
    但她心里怒火難消，前世所有的怒火在這一刻紛紛冒了出來，燒得她雙眼通紅！
    她忽然抽出帶在袖中的鞭子，回身便是一鞭狠狠朝云落凝抽去！
    隨著一聲鞭響，還有云落凝的啞著嗓子的痛苦叫喊！
    云間月一鞭抽下去，云落凝被抽中的地方立即皮開肉綻，殷紅泛著血絲。
    “我要你活著贖罪！”她咬著牙，紅著雙眼，“我要你同我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親人一個一個相繼死去，而你無能為力！”
    說罷，又是一鞭狠狠落下！
    云落凝已經(jīng)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云間月卻沒就此罷手，一鞭一鞭，抽打得云落凝身上一塊好肉沒有，更是連哼都哼不出來為止，才收了鞭子。
    但正如云間月所說，這場折磨只是才剛剛開始而已！
    守在外頭不許人靠近的連鏡默默聽著里面的慘叫聲一聲低過一聲，直到再也聽不見為止，才聽見云間月在里面叫她。
    連鏡連忙上得前去，一眼掃見趴在地上跟死了沒什么區(qū)別的云落凝時，無動于衷。
    “公主。”連鏡喚了云間月一聲。
    因為是垂著頭的關(guān)系，她沒能看見云間月眼底泛著血色一樣的猩紅：“打斷她的雙腿，把她綁起來送到刑部去！再尋個身形和她相似的，代替她去死！”
    連鏡撇了眼地上的人，詢問道：“公主，奴婢以為那個芝蘭，最合適。”
    “芝蘭？”云間月眨了下眼，將眼底的猩紅眨去，“就是她了……一把火燒了吧，化成灰誰也看不出來。”
    當(dāng)夜，朱侍郎府上一小院兒里，一場大火燒去所有罪孽……
    下人們撲騰的半響，等終于將這場火撲滅的時候，從灰燼里扒拉出來一具燒糊的尸體。
    *
    此刻，風(fēng)雨巷行云閣。
    云間月站在閣樓的最高處，腳上沒穿鞋，手里抱著一壇酒，屋里桌上已經(jīng)空了幾壇，大致看一眼，能七八壇那么多。
    青蘿和連鏡不在，不知道去哪兒來。
    云間月抱著酒壇搖搖晃晃地要去翻窗戶。
    這時，屋門突然被人打開，一道人影闖了進(jìn)來，望見正在翻窗的人時，嚇了一跳，大步奔過去拽住窗戶是上那人的腰帶，直接將人拽到了懷里！
    一股清淡的梅花香自云間月鼻尖化開，縈繞在她鼻端，勾勾纏纏地散不去。
    云間月皺了皺鼻子，抱著酒壇子一轉(zhuǎn)頭，正好就撞進(jìn)那雙含著怒火的鳳眸里。
    云間月眨了下眼，忽然單手摟住容玦的脖子，黏黏糊糊的喊：“容玦哥哥，你怎么才來啊，奴家好想你啊……”
    她大約是醉糊涂了，平時不大會說出口的話，就跟倒豆子似的齊齊往外蹦跶出來。
    一世英名的欽定侯當(dāng)場被她叫的耳根一麻，險些站不住。
    他盯著云間月那張因為醉酒而顯得紅潤起來的臉，張了張嘴，竟然沒能發(fā)出一點聲音來。
    好半響，容玦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方才叫我什么？”
    云間月眨了眨眼，福至心靈：“相公，娘子要抱抱……”
    話未說完，那張因為飲酒而顯得越發(fā)紅艷的嘴唇，便被容玦含住了……
    直到過了許久，云間月才被容玦放開。
    她懷里還抱著那壇沒喝完的酒，皺了皺眉，有些不舒服的掙扎了一下。
    誰知下一刻，又被容玦抱得更緊了。
    “方才翻窗做什么？”容玦捏了捏她的耳垂，“要去哪里？”
    方才容玦進(jìn)來時，有些心急，還當(dāng)?shù)氖窃崎g月要尋死。現(xiàn)在冷靜下來仔細(xì)一想，就算所有事情都結(jié)束了，身在太平盛世，云間月也不是那種會尋死的人。
    那就只能是她想去什么地方，才去翻窗的。
    云間月轉(zhuǎn)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掙扎著往窗邊：“想去、高處，能看見、月亮！”
    容玦想了想，哄著問道：“屋頂？”
    云間月沒出聲，轉(zhuǎn)過頭看著她，桃花眼里一片茫然，顯然是沒能理解容玦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這模樣換做沒喝醉的那個云間月是很難看見的。
    容玦一時覺得稀奇，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耐心哄道：“叫聲容玦哥哥，就帶你去看月亮。”
    云間月打了個酒嗝，聽話地喊道：“容玦哥哥。”
    “真乖。”趁人喝醉沾人便宜的欽定侯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捧著她腦袋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這就帶你去。”
    說罷，他摟著云間月身形一晃，頃刻間就從窗戶翻了出去，直接上了行云閣的屋頂。
    此刻夜色正濃，一彎殘月掛在天際，偏向西頭。月色皎潔，落在地上一片霜白。
    行云閣周圍寂靜無聲，一點聲響都沒有。
    容玦摟著云間月在屋頂上坐下，從身后摟著她，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懷里。
    遠(yuǎn)處不知道是誰家起了火，火勢隨風(fēng)飄搖，隱隱有撲不滅的架勢。
    云間月看了一會兒，抱著酒壇喝了一口，喃喃道：“真好看。”
    容玦沒出聲，將下巴擱在云間月頭頂上，享受似的瞇起了雙眼。
    “容玦，”懷里人半是清醒，半是迷醉的低低喚了他一聲，“你說父皇要是知道云落凝死了，他會傷心嗎？”
    容玦理了理她一頭長發(fā)，輕聲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云間月沒出聲，又喝了一口酒，才小聲道：“我覺得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