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容玦帶著三千精兵從兵部北大營出發往江南而去。
一開始他還悠哉地坐在馬車里,出了京城,便甩開眾人,留下季長隨帶隊,他自己連夜趕去江南。
江南的雨徹底停了。
只是被洪水沖塌的家園,要修建重新修建起來,恢復成從前繁華的模樣,一時半刻是做不到的。
但朝廷的賑災銀兩也不多,維持不了多久。
別說等房屋重新建起來,只怕還不等他們追回江南總督貪污的那筆錢財,大家就都已經餓死了。
云間月替云司離跑了一趟難明所,將剩下的補給發下去。
回來時,在門口遇見同樣剛剛給人瞧完病回來的顏回,她將此事同他說了說,這人便猥瑣地笑了起來。
云間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瞪了他好幾眼,道:“你笑什么?我這話哪里有問題?”
顏回將藥箱丟給跟著他侍衛,搓著手小聲同她道:“我聽說欽定侯有一私庫,富可敵國,要不……你試試用美色勾引勾引,讓他主動將私庫交給你管?”
云間月叫她氣笑了,捏了一下手指,準備揍人:“你要是沒話說了就閉嘴,你一日不說話幾,嘴巴不會臭!”
這幾日許是云司離病情有有所好轉的關系,顏回也跟著心情好了起來。
笑嘻嘻地躲到了一邊去:“為師這是認真給你提意見,你怎么還要欺師滅祖了?”
云間月怒道:“你這算哪門子意見,分明就是沒錢吃飯了,準備賣徒弟!”
“怎么會?”顏回又不要臉地湊上前,哥倆好地攬著她徒弟的肩道,“且不說賣你有沒有要人,就你也值不了幾個錢……與其賣你,還不如賣云司離劃算,他長得還比你好看……”
云間月指著門口:“……滾。”
顏回按下她的手,認真道:“為師同你說真的,你別不信,容玦那是將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只要你一句話,他肯定雙手奉上。”
“你就說你打他那私庫的主意多久了?”云間月揮開他的爪子,鄙夷道,“賣徒弟這種猥瑣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顏回立即豎了豎大拇指:“不愧是我顏回的徒兒,真聰明!”
說完,他覷了眼云間月的臉色,搓著雙手,嘿嘿笑道:“為師倒不是眼饞他的私庫,為師就眼饞他私庫里的一樣東西。”
云間月沒出聲,給了他一個眼神,叫他自己體會。
顏回皮厚,只當沒看見她的鄙夷,繼續道:“為師聽說他私庫里收藏了一株藥材,那藥材世上就那么一株,極其珍貴,正巧為師手上的一位藥,就差它做藥引……要不你替為師問問?”
云間月莫名其妙:“為什么你自己不去問?容玦也不是那樣小氣的人,你同說明,肯定會給你。”
“問過,”顏回移開視線,支支吾吾道,“他不給……實不相瞞,我還偷偷去過他私庫,藥沒找到,事后還險些被他打腫。”
云間月有些無語,撫了撫額,實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藥,能讓顏回這樣豁出臉去。
隨即,她又抬起頭,狐疑地盯著顏回看了好幾眼。
容玦并不是什么小氣之人,何況顏回與他關系還算不錯,若顏回真是差那味藥做藥引,容玦不會不給。
除非……
是顏回用藥的原因讓容玦覺得其中有什么不妥,不能給他。
云間月忽然沉了臉,正色下來:“師父,你拿那藥做什么藥引?替誰做藥引?”
她很少稱呼顏回做師父,大多時候都是直呼其名。
此刻顏回一點的都不覺得感動,心里“咯噔”一聲,暗道不好,暴露了。
他腳下一滑,立刻溜出老遠,先發制人的指責道:“這點小忙都不肯幫,要你何用!?今日就逐你出師門!”
說罷,移開視線,心虛地拂袖而去。
云間月站在原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氣得想叫容玦的人將他捉回來打一頓!
什么破師父!
她揉揉眉心,往云司離院里而去。
今日天色好,云司離肩上搭著一件外衫在院子里曬太陽。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云司離這一病,整個人比往前瘦得不是一星半點,皮包骨似的。
聽見腳步聲,他眼神閃了閃,臉上強撐一絲笑意,回過頭來,輕輕道:“回來了?累壞了吧,猜你這個時辰回來,叫下人備了果茶。”
說著,他要親自去給云間月倒茶。
如今他這模樣,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云間月可不敢叫勞他親自動手。
連忙上前,接過琉璃盞給自己倒了一杯下人煮的酸梅茶:“您如今可金貴得很,可不敢勞您做事。回頭要是把你累著了,顏回還不得罵死我。”
前幾日云司離能下地了,云間月來探望他,落了東西在他屋里。
回頭云司離親自送到她院里來,不過幾步路的距離,顏回就將云間月痛罵了一頓。
“是他過于小心了。”云司離輕輕一笑,臉上卻不見半分喜悅,“方才聽你們在說話,怎么你一個人回來了?他人呢?”
云間月不做多想,道:“找我向容玦討一味藥做藥引,偏巧又說不出原因來,我才問一句,就心虛地跑了。”
云司離先是一愣,隨即臉也沉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云間月的錯覺,總覺得他大皇兄在聽見自己這句話時,他的臉色又白了些。
“竟還在打這藥的主意!”云司離低語了一句,隨即又道,“往后他要再問你這藥的事,你轉身就走,只當沒聽見。”
云間月看了他一眼,心道:“這藥果然有問題!”
她臉上裝作茫然不懂,疑惑問道:“為何?這藥怎么了?不僅容玦不肯給就罷了,怎么連你也覺得不該給?”
云司離冷哼一聲,搭在膝蓋上的手也收緊了,咬牙道:“他這是胡鬧!”
再詳細的云司離也不肯多說,只拍拍云間月的肩道:“我聽聞容玦帶兵往江南而來,想必就這兩日到,還得辛苦你兩日。”
云間月眨了眨眼,將所有懷疑都壓在眼底深處,笑道:“沒什么,不辛苦。”
云司離摸摸她的頭,轉開了話題:“補給的事,我倒是有一法子,你若愿意,等容玦到了,你便替我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