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城外。
    守城的官兵拿忽然嚴(yán)格地盤查起進(jìn)城的人來。
    云間月坐在一輛拉貨的馬車上，容玦站在她一旁，饒是已經(jīng)改頭換面了，他周身的貴氣也藏不住，尤其是那雙眼睛，只是淡淡將人一看，都無端叫人背脊發(fā)涼。
    “收一收你的王霸之氣。”云間月趴在馬車欄桿上，小聲同容玦道，“我瞧你這易容術(shù)也不怎么樣啊，不會被看出來吧？”
    此刻，她與容玦混在一支商隊(duì)里。
    為了方便，躲避追殺，兩人還可以用易容術(shù)，將面部做了一些改變，云間月也換上了男裝。
    只是她模樣本身就生得好，桃花眼再怎么改都遮不住，即便換上了男裝，模樣也顯得陰柔清秀，身上半點(diǎn)男子氣概都沒有。
    容玦倒是很放心，跟著馬車緩步往前走：“會不會被看出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眼下他們躲在一商隊(duì)里面，假身份和假文書俱全。
    容玦半點(diǎn)都不擔(dān)心，自己和云間月會被認(rèn)出來。
    “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進(jìn)城都要被嚴(yán)查，稍有不對，就要被抓起來。”
    “我聽說是朝廷有人犯事兒，正在抓人呢！”
    “真的假的？犯什么事兒啊，怎么還只查進(jìn)城的？不應(yīng)該是出城的人嗎？”
    “我聽說是從南往被北逃的，什么罪就不知道了，肯定犯事兒不小，不然也不會這樣嚴(yán)查！”
    “別是什么殺人的事兒吧？哎喲喲，這可惹不得惹不得……”
    前頭兩個婦人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全落進(jìn)了云間月和容玦耳里。
    容玦長眉一挑，臉上沒什么表情。
    云間月輕輕一笑，道：“你說這長公主如此大費(fèi)周章，買通州府，用的是什么名頭？”
    提到長公主容玦眼底就全是厭惡，連語氣都變得冰冷起來：“這人就是個瘋子，瘋子做事毫無邏輯。”
    換句話說就是，長公主瘋起來，就算沒有理由，也要?dú)⒘怂麄儯?br/>     文書和身份都很安全，兩人混在商隊(duì)里，很快就安全進(jìn)城。
    晚上歇息的地方在一家客棧，客棧很小，商隊(duì)為了省銀子，都是兩人一間。
    云間月是被伺候慣了的人，剛剛經(jīng)歷這種逃亡的事情，做什么都不習(xí)慣，但她特別能忍，不舒服也不會說出來，全都悶在心里。
    有一回，客棧被褥許是沒洗干凈，第二日起來她就起了一身小疙瘩，還特別癢。
    她也忍著，手腕都撓破了，若非后來被容玦發(fā)現(xiàn)，她還要瞞著。
    衣裳稍微繁瑣一點(diǎn)她就穿不好，頭發(fā)也梳不好，匆匆逃命時，大多都是披頭散發(fā)。
    后來混進(jìn)商隊(duì)里，衣裳穿不好有容玦，頭發(fā)梳不好照樣還有容玦，沒少被商隊(duì)里的其他人嫌棄。
    入夜，大多數(shù)人都歇下了。
    鴿子撲棱幾下翅膀，停在了窗欞上。
    云間月抬頭一看，沒瞧見容玦，便自己上前捉住信鴿將綁在它腿上的紙條取下來。
    她兩眼將紙條上的信息掃過，隨即唇角一撇，勾出一抹冷笑。
    正巧這時容玦處理好自己的事，回來了，見她對著手里的紙條冷笑，問道：“怎么，京城的消息？”
    “不是，”云間月順手將紙條遞給容玦，“云夜闌的，剛剛抵京，父皇沒見他直接幽禁，朱承硯也被下獄。他老娘走投無路，都求到宋恒表哥那里去了。”
    容玦拿著紙條一掃，發(fā)現(xiàn)字跡有些眼熟：“剛巧，我也得到一些新消息。”
    云間月挑挑眉，示意他繼續(xù)說。
    容玦道：“你父皇迫不及待叫你五皇兄臨朝聽政，賢妃升貴妃，暫理后宮……不過鳳印還在太后手里，七皇子進(jìn)了都察院，其他妃嬪也升了一級，唯獨(dú)淑妃成了淑嬪。”
    聽到淑妃不升反降時，云間月半點(diǎn)都不意外，好似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她能在妃位這么多年，全靠人庇佑，如今只怕是說錯話，惹皇帝不高興了。”
    容玦挑挑眉，在一旁坐下，不置可否。
    云間月異訝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是誰庇護(hù)他。”
    做了好幾日賢夫的容玦自覺去鋪床，另花銀子將被子換成剛洗過的：“除了太后也沒旁人護(hù)她。”
    如今太后力不從心——或者說，皇帝不愿意再看太后的臉色，所以開始打壓她的人。
    云間月在當(dāng)初左青云犯事兒，淑妃來求她時，順手查了查左家的人，這一查不得了，查到好些事情都同太后有關(guān)。
    只是云間月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既然背后是太后，當(dāng)初淑妃為何會求到她頭上來？
    容玦把人推到榻上，解開她頭上束發(fā)的玉冠，綢緞的般的長發(fā)立即傾瀉而下，鋪在肩頭。
    “想知道原因？”看出她的疑惑，容玦順嘴道，“我倒是知道些。”
    云間月順著他的動作，張開手，由著他脫掉自己的外衫：“我還奇怪，旁的事情也就罷了，為什么后宮的事你也知道的這般清楚？有眼線？是誰？”
    方便趕路，容玦只脫了她的外衫，將腰間的掛飾都取下來放到一邊，伺候得比青蘿和連鏡還要仔細(xì)。
    做起這些細(xì)活來，他是半點(diǎn)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對，還一臉享受。
    他將人推到榻上躺著，牽過被子給人蓋上：“太后便是我的眼線。”
    云間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常年進(jìn)出長壽宮，就算因?yàn)榉噶藥啄甑寞偛。蟛⒉辉趺词中湃嗡袝r候該說的事情依舊會說給他聽，再加上還有長公主。
    他便是不想聽，也堵不住這話自覺鉆到他耳朵里來。
    遇上感興趣的，隨便一查，就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后來為一些事情，他在后宮各處也安插不少自己的人，每天只是那些妃子見過什么人，說過什么話，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別提她們之間誰和誰是什么關(guān)系，誰和誰之間又有什么利益勾結(jié)。
    他全都知道。
    不過，這些事情，容玦暫時還不想告訴云間月。
    后半夜，正是困頓之時。
    容玦躺在云間月身側(cè)，睡得并不沉，門外響起不一樣的腳步聲時，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低聲將躺在里側(cè)的云間月叫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