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站在張嬤嬤身后,悄無聲息地看著。
張嬤嬤眉一擰,目光一撇,看向跟在云初雪身后的小桃紅:“還把把公主帶下去!”
小桃紅連忙畏手畏腳地大步上前,想要將云初雪拽下去!
云初雪卻是不吭,泥鰍一樣滑出去,仰著臉問張嬤嬤:“嬤嬤,母妃不在,你還是趕緊走吧,別叫他們翻了。等會兒母妃回來,會生氣的。”
她的年紀在皇帝的子嗣中,是最小的那個。
賢貴妃雖然人不怎么樣,但是將她保護得很好,根本就沒舍得讓她去接觸那些腌臜事。
事到如今,云初雪都還不知道,她母妃牽扯進了命案里。
張嬤嬤看著她有些于心不忍,瞪向小桃紅:“還愣著做什么!?”
小桃紅不敢喊冤,連忙小步上前,連哄帶騙地將云初雪抱走。
這次云初雪也沒掙扎,乖乖趴在小桃紅肩頭,任由她將自己抱下去。
但她那雙杏眼卻一直盯著張嬤嬤,直到消失在拐角處了,也依舊沒將目光移開。
對方分明還只是一個小姑娘,但被她一直盯著的一瞬間,張嬤嬤卻覺得自己毒蛇盯上了。
背脊莫名一涼。
等人徹底消失在院子里了,張嬤嬤才小小的松了口氣,一面盯著人搜宮,一面嘲諷地想道:“果然是人一旦上了年紀,做事就變得畏手畏腳起來!竟然會怕一個小孩兒……”
后面的話還沒想完,張嬤嬤余光里就看見宮人匆匆跑來!
“嬤嬤,”宮人謙卑地站在張嬤嬤跟前,將手里的一樣?xùn)|西遞給她,“這是在賢貴妃宮里找到的……”
是一個小小的藥包。
張嬤嬤神色一沉,兩指捻起那藥包細細一捏,察覺里面全是粉末。
忽然,她感覺有道清冷地視線望著自己!
張嬤嬤猛地一偏頭,朝視線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卻是除了還在搜查的宮人外,她什么都沒看見。
她心思一動,低聲道:“你說賢貴妃是那種做了壞事,還會藏著證據(jù)等我們來搜的人嗎?”
宮人沒聽懂張嬤嬤這話的意思,下意識“啊”了一聲。
“沒事,”張嬤嬤擺擺手,將藥包仔細收起來,“你把人都叫回來,我去稟報太后!”
說罷,心思沉重地揣著藥包,先一步離開鐘粹宮,重新回了長信宮。
等她一走,躲在暗處的云間月便慢騰騰地走了出來。
她假扮的這個胡桃長得一般,丟在人堆里便是找也找不著。但因那張臉皮后面的人是云間月,即便帶著這樣一張普通不能在普通的臉,她身上那股自帶的骨氣也是一張假臉遮不住的。
她一身大梁一等宮女的淺綠色衣裙,梳著雙丫髻,臉上未點妝容,攏著衣袖,靜靜地站在廊下,看著張嬤嬤腳步匆匆地離去。
這時,有一人走到她跟前,擔(dān)憂地看一眼張嬤嬤離開的方向,小聲道:“公主,賢貴妃會不會咬死不認罪?”
來人正是青蘿。
當(dāng)初遇刺的時候,她和連鏡被云間月打暈,扔在死人堆里才逃過一劫。
后來是季長隨突然出現(xiàn),命人將她們安全送回京城。否則,此刻她們只怕是還沒回京,就先喂了野獸!
云間月輕輕一笑,低聲道:“本也不是要她認罪。”
青蘿不解:“那公主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讓奴婢聯(lián)系溫如誨拿藥?”
正如張嬤嬤所說,賢貴妃不是那種做了壞事之后,還會留下證據(jù),等人去查的人。
方才宮人搜到的藥是云間月趁人不注意時藏在賢貴妃寢宮里的,也是她在賢貴妃給魏染下藥時,就暗中聯(lián)系青蘿,讓她找溫如誨拿藥。
云間月緩緩道:“如今朝中,除了五皇子一派,剩下便是長公主一派,長公主暗中幫襯云夜闌,我若再不做點什么,等皇兄回來,哪里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她沒告訴青蘿,她今日所做這一切,不是讓賢貴妃在皇帝那里失去信任,而是要將這一切甩鍋給長公主!
利用長公主對付賢貴妃,又利用賢貴妃對付長公主。
等她們狗咬狗,兩敗俱傷了,她才好坐收漁翁之利。
云間月想起之前還在江南時,長公主做的那是,不由冷笑一聲:“還沒完呢!我要的東西呢?”
青蘿連忙從寬大的衣袖里拿出事先藏起來的一個小布包,遞到云間月跟前。
云間月桃花眼一彎,薄唇便挑出一抹諷刺。
她伸手將那布包打開,瞧見里面裝著一個稻草人小娃娃,娃娃上面寫著生辰八字,眉心和四肢用扎著銀針。
云間月很滿意,淡淡道:“就藏在賢貴妃寢宮好了。”
青蘿點點頭,將稻草人重新收起來,仔細將周圍一看,確定無人之后,才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等她藏好東西,再出來時,廊下已經(jīng)沒了云間月的身影。
青蘿知道她眼下的身份不能暴露身份,便也沒去尋她,垂著頭匆匆離開鐘粹宮,但不是回重華宮,而是先去鳳儀宮周圍轉(zhuǎn)了一圈,方才回重華宮。
長信宮。
秦太醫(yī)一番忙碌之后,魏染終于吐了毒血。
她臉色慘淡,面如死灰,一醒來就要從榻上爬起來,哭哭啼啼地要去看皇帝。
眾人無論如何也按不住,最后還是太后把人勸下!
“你且安心躺著,”太后隨手替她牽了牽薄被,施恩道,“這背后害你和皇帝之人,哀家絕不會輕饒!”
魏染一雙好看的眼睛腫成核桃,也不敢與太后對視,怯怯地垂著眼,低聲道:“謝太后。”
不遠處看見這一幕的宮妃們,大多都是無動于衷,或者是冷眼相待。
唯獨賢貴妃翻了個大白眼,冷笑一聲:“身上半點先皇后的氣度都沒有,也好意思說自己像先皇后?小小舞姬,還真將自己當(dāng)人了!”
沈傾顏搖著團扇,不緊不慢道:“可不是,都是一丘之貉,將自己當(dāng)什么人?”
賢貴妃一聽是在罵自己,頓時臉一沉,轉(zhuǎn)過身瞪著沈傾顏,怒道:“小賤蹄子,放什么屁!?”
沈傾顏正要反擊,見得張嬤嬤匆匆進屋,急切地奔向太后:“娘娘,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