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間月臉色一變,下意識就要將藥搶回來:“你……誰要你……還給我!”
容玦將藥往空中一摔,立即有道人影閃出來,穩穩將藥接住,轉眼就消失在了屋里。
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云間月被容玦這一番動作驚呆了,張著嘴:“你……”
“你”了半響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氣瘋了,冷冷一笑,把人推開:“欽定侯好本事啊!滾遠點,別來本公主跟前出賣色相!”
容玦這狗東西早知道她做什么都不會防備他,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將她東西搜走!
這要換一個人,別說是搜藥,只怕還沒靠近她,就先被她打死了!
容玦挨了頓罵,也不生氣,將云間月的手握得更緊了:“你放心,等時機成熟,我就替你辦了他。絕對比親自動手,更痛快!”
他手有些涼,掌心帶著薄薄的繭,并不柔軟,但卻莫名叫人安心。
云間月垂下眼,看了看他握著自己的那雙手,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但自心底發出來的寒心,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散了。
沉默良久,云間月忽然彎下腰,用一個不太舒服的姿勢將自己的頭靠在容玦肩上,輕聲道:“我從來沒覺得這樣生氣。”
容玦沒出聲,將人摟進懷里,帶著她一起站起來,隨即兩人交換了一個姿勢,由他抱著云間月坐在椅子上。
“端康皇姐是除了大皇兄外,在這宮里唯一對我真心的人。”云間月摟著容玦的脖子,深吸一口氣,聞著他身上那清淡的梅花香平復心緒,“德妃我也見過,旁人不敢祭拜宋寧音,只有她敢。”
云間月記不清是哪年了。
她跟著云司離出宮去法華寺,小時候貪玩,趁云司離沒注意,她溜出他的視線,滿山亂闖。
無意闖進禪房,遇見了帶發修行的德妃。
那時云間月不知道她是德妃,但德妃卻將她認了出來,盯著她望了半響,泣不成聲。
德妃毫無防備地帶她去拜祭宋寧音的靈位——先皇后去世之后,皇帝沒說過她半點錯處,卻下令封了未央宮,還不許人為她設靈位。
只有德妃,只有她在自己禪房設了一個靈位,常年供奉,一日不曾落下。
也有她在自己半懂不懂的年紀里,提醒自己要小心皇帝。
這些話連云司離都不曾說過。
還有端康,她的那個從來不惹事的三皇姐,敢在出嫁時,因為蘇文殃一句話,就掀了紅蓋頭,從轎輦跳下來,替她揍翻鳳儀宮的人!
這樣一個不爭不搶的人,卻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云間月心里壓著難過,替宋寧音難過,替端康難過,替她未出世的那三個孩子難過。
“是我不好。”云間月咬著牙,一字一句在容玦耳邊道,“如果不是我透露消息給父皇,端康皇姐有孕,她也不會……”
容玦手指在她脖頸兒處捏了捏,輕聲道:“跟你沒有半點關系。就算你沒透露消息,你父皇遲早也會知道,端康那孩子也保不住。”
這是事實,容玦并未說謊。
軍中有皇帝的眼線,端康若是有孕,不管早晚遲早會傳進皇帝耳里。
到時候只需要動動嘴,好好的一個孩子就又會無緣無故流掉。
誰也不會察覺是人為,只會以為是意外。
這就是皇帝,做事從來不會念及恩情的皇帝。
云間月沒出聲,心底還在怪自己。
容玦嘆了口氣,捏住她的下巴,將人臉轉過來看著自己:“那你不是你父皇,沒必要因為他寒心。你也不許為別人難過,往后傷心難過,都只能是因為我。”
云間月撇撇嘴,嘴里嫌棄:“誰要為你傷心難過?不要臉。”
“在你這里,本來也沒什么臉。”容玦湊上前,在她唇瓣上親了一下,“現在時機不對,別沖動。往后……別擔心,我一直都在。”
云間月難得乖巧一回,靠在容玦懷里輕輕“嗯”了一聲。
與容玦分開,云間月回了儲秀宮。
沈傾顏剛好將皇帝送走,一轉身看見迎面走來的云間月,“喲”了一聲:“誰惹你了?雙眼紅成這樣,看起來怪可怕的。”
云間月沒出聲,目光一轉,落到已經走遠的皇帝身上,眼底地恨意越發濃了。
沈傾顏何等聰明?幾乎是一眼就將云間月的小心思地看了出來。
她揚手在云間月眼前一晃,戲謔道:“目光收一收,殺意都要流出來了。”
云間月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將怒火壓回去。等她轉頭看向沈傾顏時,又是一臉平靜。
她目光往下一撇,落在沈傾顏小腹上,靜靜問:“這孩子你想不想要?”
沈傾顏戲謔的笑意一下子就卡在了臉上,緊接著雙眼一沉,道:“你什么意思?”
“太后為什么突然要你懷上皇嗣?”
皇帝一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長長的宮道上,儲秀宮一向冷清,少有人來打擾。
沈漣汐方才也帶著人散心去了,現在這大門處,就剩她與沈傾顏,還有一個今夏。
今夏怕她們倆掐起來,縮著脖子格外小心道:“娘娘,進去說罷?”
沈傾顏冷哼一聲,甩袖回了寢殿。
云間月沒著急跟上去,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跟上。
寢殿里沈傾顏坐在鋪了石榴紅的軟墊上,靠著扶手,懶洋洋地提不起什么精神。
因為懷孕的關系,她連妝容都沒怎么打理,但那張臉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精致得如同剛剝開的白雞蛋一樣,干干凈凈的,一點瑕疵都不曾有。
今夏在旁邊打著團扇,見云間月掀了簾子進來,就規規矩矩地欠了欠身。
云間月一點都不見外,徑直在一旁坐下,淡淡道:“太后利用你將大權重新握在手里……許了你什么好處?”
沈傾顏冷笑一聲,沒說話。
“事成之后,準你回南楚?”云間月彈了彈指甲,神色懨懨,“難怪我當初許你這些好處時,你一點都不心動。”
極沈傾顏斜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會?本宮心動的很!怪只怪你來晚了。你排隊吧,回頭等本宮同太后鬧掰了,再來尋你。”
云間月依舊在彈自己的指甲,聽了這話,也無動于衷,淡淡道:“沈傾顏,我幫你弄死和頤怎么樣?”
沈傾顏先是一愣,隨即不可置信地看著椅子上的人,莫名其妙道:“你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