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云司離回宮,無人不畏懼。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原本還在反抗的人,立即住手,紛紛扔了武器爆頭蹲在地上!
云司離翻身下馬,一路上顧得上什么禮數(shù),直奔承乾宮,直到看見承乾宮那道沾滿了鮮血的大門,被人緩緩從里面打開,一抹他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迎接他時,云司離一口氣才徹底松了下來。
“大皇兄!”
云間月雙眼一亮,提著裙擺快步奔上前去,急急忙忙的抓著云司離的衣袖:“你……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對了,為什么就你們兩個?容玦呢?外祖母她們呢?難道是云夜闌……”
云司離深吸一口氣,彎腰一把將人抱住,緩緩道:“還好你沒事,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同母后交代。”
云間月愣了一下,隨即僵硬地抬起手,在云司離背上拍了一下:“皇兄沒事就好。”
兄妹倆抱了一會兒,云司離將人松開,抬頭看了眼殿中喜極而泣的眾人,重新端起太子的身份,入殿見皇帝。
眾大臣當(dāng)場給太子殿下表演了一個汪汪哭,紛紛打招呼,仿佛叫一聲“太子殿下”,才能感覺到自己活著似的。
“太子,你來。”
眾人身后,皇帝滄桑地開口了。
大臣們連忙讓開一條路,供云司離通過。
殿外,云間月站在顏回身側(cè),小聲問他們這兩個月來的遭遇。
顏回望了眼云司離挺拔的背影,眼底壓著太多東西,以至于復(fù)雜到云間月根本就看不懂。
隨即,他擺擺手,裝得一臉糟心:“別提了,說來話長,回頭得空了再與你細說……你父皇什么情況?我怎么覺得他一下老了好幾十歲?”
云間月將袖子卷在手臂上,淡淡道:“他現(xiàn)在不是我父皇,我是梁侯夫婦之女。”
聽她這樣一說,顏回就已經(jīng)將昨夜發(fā)生過的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看著云間月的眼神略帶心虛:“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云間月斜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以為你和大皇兄能瞞我多久?我要是不自己去查,你們是不是還打算瞞我一輩子?”
顏回“嗐”了一聲,心虛道:“那哪能啊,頂多就是等機會合適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你。”
云間月雙眼一彎著,帶著假笑:“那你同我說說,什么時候的機會比較合適?”
她這表情有些不對,顏回下意識地往后退開一步。
他沒注意到身后,險些同跟著出來的云初雪撞到一起。
顏回哎喲一聲,連忙讓開:“小公主這是什么情況啊?怎么不出聲,等會撞到你……”
云初雪雙手背在伸手,沒搭理顏回,揚起,看著云間月,輕輕問:“六姐姐,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沒的嗎?”
云間月一震,桃花眼里染上了一絲掙扎和遲疑。
顏回站在旁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剛要說話之際,被云間月抬手阻止了。
云初雪沒聽到回答,又繼續(xù)問:“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不知道。二姐姐不和我說,五哥哥也不說,惠娘娘也不說,寧娘娘也不說……六姐姐,你也要瞞著我嗎?”
云間月張了張嘴:“我……”
云初雪歪了歪頭,輕輕問:“六姐姐,我母妃是你害死的嗎?”
*
宮門處。
容玦與云夜闌廝殺數(shù)個來回之后,到底是云夜闌不如在戰(zhàn)場混了好幾年的容玦。
終于他體力不支,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容玦下了殺了招,趁此機會飛身而起,一劍下去……
鮮血飛濺,容玦沒能躲開,他那不染纖塵的白衣上,終于被沾上了別的東西。
血珠子飛濺在他衣裳上,瞬間暈染開來,如同凜冬里綻放的梅花,清冷妖艷。
云夜闌的人頭在地上滾了兩圈,沾了一地的灰,最后停在一尸體邊,不動了……
身后那些侍衛(wèi)見到這種情況,當(dāng)即扔了武器大喊:“三皇子死了,快跑啊!”
這句話如同蕩開的漣漪一樣在人群里散開,像極了某道指令,所有人紛紛扔了武器,鳥獸狀跑了。
可惜,還沒離開宮門,就被一網(wǎng)打盡,重新押了回來。
容玦隨意一掃,也沒說怎么樣,接過季長隨遞來的手帕,隨意地將手上的血跡擦了擦。
臉上和手上的血跡是擦干凈了,可是衣服上的卻擦不掉。
他低頭掃了眼衣服上沾染的血珠,轉(zhuǎn)頭問季長隨:“這樣子要是叫相思看見了,她會不會嫌棄本侯?”
季長隨無動于衷地扯謊:“會,說不定還會一腳將你踹開。”
容玦想了想,擰眉道:“不然,咱們先回府換身干凈點的衣裳?”
季長隨想不明白:“您既然知道今日要來殺人,為何還要穿白衣?”
容玦理所當(dāng)然:“相思喜歡我穿這樣。怎么?不好看。”
他死死盯著季長隨,季長隨沒辦法,只好閉著眼夸:“好……好看!保證能將六公主迷得不要不要的!”
主仆二人站在這亂糟糟的宮門口聊著衣裳,好半響才扯回正題。
季長隨看了眼那滾在地上的人頭:“這人頭怎么處理?”
容玦聞言,鳳眼瞇成一條線。
他輕笑一聲,目光越過天際,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緩緩升起。朝霞絢麗多彩,如血一樣好看。
經(jīng)過一夜的廝殺,鬧出不小的動靜,京城百姓個個閉門不出,甚至不敢出來看一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容玦扔了手里沾滿血跡的手帕,揚唇冷笑:“將三皇子云夜闌的人頭掛于城門三日,告訴那些余孽,誰要敢造反,就會和他一個下場!”
季長隨去將那人頭撿起來,不怕死地說道:“侯爺這做法,怕不是僅僅只是為了震懾那些余孽吧?”
容玦沒出聲,提著染血的佩劍,緩步入宮。
這是三年后,他從輪椅山站起來,頭一次用站著的方式,高傲地走進朱雀門,穿過長長的宮道,一步一步緩緩走上石階。
而原本熱鬧的承乾宮,此刻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倒是地上有一攤血跡。
容玦眉心一跳,忽然有不好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