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局勢不穩,幾波勢力虎視眈眈,就連秦國公府都在暗地里謀劃著什么,試圖有朝一日卷土重來。
但剛剛登基沒多久的云司離,卻沒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奴婢聽說,皇上今日帶著人去了秦國公府,”連鏡斂衣在云間月身側跪坐下來,替她斟茶,“顏先生不放心,有跟著去。”
距離云司離登基已經過了小半個月,這半個月里,太后的人蠢蠢欲動,長公主似乎也不甘心就這樣隕落,暗地里聯系過五皇子好幾回,試圖利用她從以前就看不上的五皇子再次造反。
這些事情,云間月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她抬手在小腹的位置上摸了摸,笑意盈盈:“秦國公府的人不過是落水狗,就算大皇兄不著急出手,他們也蹦跶不起來……對了,前陣子蘇文殃是不是求人向我送過信兒?”
連鏡抬起頭看了云間月一眼,低聲道:“是……公主可要去見見?”
云間月淺淺一笑,梨渦如水的波紋一樣從臉側蕩漾開來。
她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手指從唇邊劃過,幽幽道:“自然是要見的……不僅要見她,還要見見我的好皇姐。”
她模樣過于妖嬈,饒是連鏡一個小姑娘見了,也忍不住驚嘆。
連鏡連忙移開視線,垂下頭想了想:“公主說的是四公主?您打算何時見,奴婢去安排?”
“她現在不過是個階下囚,算什么公主?”恨意自云間月眼底一閃而過,“不著急見她……我得先見過蘇文殃了,再去見她。你下去吧,我歇會兒,大皇兄回來了記得支會我。”
連鏡應一聲,輕手輕腳地將茶具收起來后,又去拿了小毯子在搭在云間月身上。
做好這一切了,她才出了寢殿。
她剛剛出去,迎面就撞上從外面回來的青蘿。
連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忙上得前去,拉著她到了僻靜處:“怎么樣?”
“我打聽過了,六局那邊最近似乎有什么動靜,”青蘿謹慎地往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陸尚食叫人送信給我,說是太后暗中見了好幾回李尚宮,尚服局和尚功局都有動靜,就是尚食局都多了許多采買。”
連鏡心里一緊,一把抓住青蘿的手,緊張道:“那其他宮里呢?”
最近宮中突然多了一些傳言,那些傳言不是很好聽,青蘿和連鏡沒敢告訴云間月,并且封死了重華宮其他宮人的嘴,下令他們不許在云間月嚼舌根!
青蘿這幾日一直在各宮打聽消息,為了就是證明這些謠言究竟是空穴來風,還是真的。
青蘿心里也緊張,握緊連鏡的手道:“顏貴妃許是為了避嫌,已經閉門不見客,翠微宮那位許是聽了謠言,方才暗中叫人提醒我小心,惠妃和寧妃宮里昨日宴請過宮妃,安寧公主也在其中……連鏡,那些謠言說不定就要變成真的了。”
連鏡猛地往后退開,瞪著眼道:“不可能!皇上他以前最疼的就是公主……”
青蘿看著她,整個人重頭到尾都很冷靜:“可若公主不是公主呢?”
所有的話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嚨里,連鏡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喉嚨里如同堵著一團棉絮似的,無論如何也說不一句話來。
“連鏡,你和青蘿怎么在這里?”
就在她們兩人僵持不下之際,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你們不去伺候月兒,怎么在這里躲懶?”
聽出說話的人是誰,連鏡和青蘿都是一震,隨即一整心態,收起所有情緒,匆匆轉過身,跪下請安:“見過姑娘。”
來人正是云見月。
自從上次太上皇壽辰上爆出她才是孝端純德皇后和太上皇的孩子之后,她就一直住在宮里沒有離開。
因為云間月的關系和一直未對她身份表態的太上皇,云司離登基之后一直不曾對外宣召她的身份,只是將人安排在長信宮里,和魏染一同居住。
眾人雖心知肚明,但畢竟還隔著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穿,大家不好明目張膽地稱呼她為公主,都是稱一聲姑娘。
但她所有的飲食起居都是以公主的位份來安排的。
更讓人奇怪的人,重華宮的主人誰也不見,偏偏卻對這位一直沒有認祖歸宗的真正的公主敞開大門,隨意她進出。
此時的云見月早不是當初那個鄉野小丫頭打扮了,她換了身鵝黃的半袖齊腰襦裙,衣袖上和肩上繡的常青藤蘿做工精致,穿戴的佩飾和珠釵更是華麗非凡。
換了身衣服就如同換了個人,一舉一動都變得規矩得體起來。
青蘿和連鏡對視一眼,有紛紛垂下頭。
連鏡對她抱有別樣的情緒,不是很想開口。
青蘿便道:“公主剛剛歇下,姑娘若是有事,不如等等?”
話雖然說得委婉,但多少是偏向云間月,怠慢了眼前的人。
青蘿有心試探,說完也沒避開眼垂下頭,而是靜靜地看著云見月。
云見月不知是根本就沒聽懂青蘿的試探,還是不在意,眉毛一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等她醒了我再來。”
說著,她轉身就要離去。
身后屋門卻吱呀一聲響了,云見月一回頭,就見云間月批頭散發,敞著衣襟靠在門上。
云見月見了她,立即喜笑顏開:“你醒了?”
云間月掃了她一眼,沒說話,隨即將視線移到青蘿身上:“往后她就是重華宮的另一個主人,你們要好生伺候。”
連鏡咬著牙沒出聲,青蘿垂著頭道:“是。”
云間月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親自去牽了云見月的手,將她拉進了寢殿。
秦國公府。
往日光鮮亮麗,門客絡繹不絕的高門貴地,此刻猶如人間煉獄。
新皇登基,見不得血,所有人便全被一條白綾抹了脖子!
云司離一身明黃龍袍,青龍皇冠束發,負手站在臺階上,一低頭就同秦國公對上了眼。
事到如今,秦國公什么也不顧了,仰面直視云司離,冷冷道:“成王敗寇!我今日的下場,就是明日你的下場!云司離,我在下面等著你來給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