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過神來時,云思嵐發現自己身在一間小屋子里。
屋里點了香燈,熬制成精油的香料并不濃郁,相反的還十分清雅恬淡。
燈火也不太明亮,昏黃的光線將屋里的景致照不真切,桌子之間拉出極長的影子,在角落里留下一片陰影。
云思嵐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腿上有傷,她根本就站不住,又重新跌回地上。
因為從未經歷過這些,讓她有些難過和后怕,怕自己會這樣悄無聲息死去,也后悔那日鬼迷心竅要去求太皇太后。
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云思嵐不想太難看,不停地拿手擦拭,可怎么也擦不完。
她干脆放棄了,坐在地上胡亂的哭了一通。
“吱呀——”
小屋的門開了,云思嵐淚眼朦朧地抬頭看去,發現門口站著一人。
來人穿一身藍白相間的衣裙,散著頭發,靠著門扉,往屋里隨便一掃,撇著嘴道:“我還當你多硬氣,沒想到是這種只會哭的廢物!”
云思嵐瞬間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她猛地睜大雙眼,不顧腿傷,直接跳了起來:“云間月,為什么是你!”
云間月緩緩走進屋,將自己暴露在燭火跟前,讓云思嵐看清自己的臉。
“不然你以為是誰?太后?”她將傾瀉下來的長發別到耳后,清冷一笑,“方才在壽康宮要殺的人的確是太后,是我的人救了你。”
“你……”云思嵐不知道該吃驚是太后要殺她,還是云間月能這樣肆無忌憚的闖皇宮,“你救我?你才不是救我!你跟太后一樣、一樣想殺了我!”
云間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她輕笑一聲,桃花眼里好似有水波蕩漾:“方才以為你是個傻的,現在又覺得你有點聰明。”
云思嵐嚇得臉色都白了,瘸著腿不停往后退:“你……你是真的想殺了我!?不……不要這樣。六皇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殺我……”
云間月“嘖”可一聲,緩步上前逼得云思嵐退無可退,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她哼笑一聲,手搭在云思嵐肩上不輕不重一按,對方立即給她跪了下來:“方才剛夸你聰明,怎么瞬間就傻了?”
云思嵐不停發抖,甚至一把抱住了云間月的腿,哭喊著求道:“皇妹……六皇妹!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殺我好不好?我給你磕頭……”
說罷,她正要跪著給云間月磕頭。
但還不等她將腰彎下去,下巴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云間月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來,看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其實我也不是非殺你不可。但要是你死了,能讓太后不好受,我也只能犧牲你!”
云思嵐眼淚鼻涕流得滿臉都是,根本沒有半點骨氣,她怕得要死,不停搖頭求饒:“不要……我不想死。六皇妹,你不要殺我!我真的不想……唔!”
話未說完,被云間月一把捂住了嘴。
云思嵐意識到自己這次真的難逃一死,嚇得睜大了雙眼,盯著云間月的眼中全是驚恐!
——她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
云間月笑了一聲,將刀尖兒抵著云思嵐的小腹,輕輕在她耳邊哄道:“這把刀是上次云初雪捅我的那把,捅的就是這個位置……我說過,我要親自捅回來,你還記得嗎?”
云思嵐驚恐地不停搖頭:“唔唔唔……”
云間月手上用力,刀尖兒劃破衣衫,刺進皮肉,翻騰著她的內臟!
鼻端全是鮮血的味道!
“唔——!”
云思嵐痛得睜大了雙眼,生理淚水大顆大顆滾落,可卻叫不出聲——因為她的嘴被云間月捂著!
她痛苦地掙扎,用眼神求饒,可云間月看不見。
她無情地拔出匕首,換了個地方,再一次狠狠地刺了下去……
十刀。
云思嵐利用云初雪捅了云間月一刀,她還回去十刀!
她看了眼地上睜大雙眼死不瞑目的尸體,嘴角一撇,起身用手絹擦拭著手上的鮮血和眼淚鼻涕:“你若只是喜歡容玦,我還不會將你如何,可你卻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放心,等料理了那老東西,我會給你多燒點紙!”
說罷,她將帶血的手帕揣進懷里,喚人進來處理地上的尸體和血跡。
云間月道:“把人丟回她寢宮就好,插她胸口的匕首不要取下來……哦,對了,把這個放她手心里。”
話落她遞過一支耳環給陰司的人。
陰司的人領命,很快將人帶走,掃干凈了屋里的血跡,將小屋恢復原樣,仿佛之前從未有人來過。
云間月抱著衣袖站在廊下,仰頭看了眼天際的一輪圓月,忽然想起耳邊有些安靜。
她皺了皺眉,低聲喊道:“連鏡?”
無人應。
云間月擰眉,剛轉身要去找,就見一個人站在不遠處,冷靜地看著她。
那雙眼太過平靜,沒由來讓云間月覺得有些心虛,早沒了料理云思嵐時的干練。
她強裝冷靜,道:“你怎么在這里,連鏡呢?”
站在對面的人沒說話,仍是平平靜靜地看著她。
云間月更加心虛了,悄悄低頭檢查,想看看自己手上或者是衣服上有沒有沾上血跡。
但光線太暗,血色太深,她什么也沒看出來。
對面的人動了,緩緩往她走來。
云間月頓時跟貓見了老鼠似的,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順著脊梁骨爬了一背。
她掐著手心,強裝鎮定:“有話就說,冷著臉給誰看?我就是殺心儀你的人又如何,她這樣惦記你,我就是不舒服……”
話未說完,已經走到她身側的容玦一言不發的捏住她的臉,拿出手帕將沾到她臉上的血跡一點一點擦拭干凈。
“怎么這樣不小心,”男人嗓音輕柔,語氣里全是放縱,“這種事情交給底下人去處理就好,何至于親自動手?”
云間月一時沒弄明白他究竟是不是在生氣,怔愣著任由容玦幫她臉上的血處理干凈:“你……這是什么流程?”
容玦收回手帕,輕輕將云間月攬進懷里,低聲在她耳邊道:“旁人生死與我無關,我只不喜歡你做什么不和我說。倘若今日,太后派來的是個兇狠的了呢?”
云間月只覺耳朵又癢又麻,她理直氣壯道:“我要是受傷,就是你的人太廢物,沒保護好我!全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