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醒來時沒發覺,和容玦說了會話,所有知覺都恢復了,云間月才覺得下邊一陣一陣撕裂般的疼。
冷汗都給疼出來了。
也虧她特別能忍,一邊假借容玦不辭而別的事發難,疼到雙眼發紅,還要故意裝委屈。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了,容玦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手臂上有一排被云間月掐出來的手印。
這人力氣不大,能把他掐成這樣,可見疼到了什么程度。
容玦看了看榻上睡得不怎么安穩的人,心疼的摸摸她的臉,嘀咕道:“早知道會這樣,說什么也不讓你生。”
話落,他替云間月牽了牽被子,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外面連鏡和季長隨守著,兩人方才大約是在說悄悄話,聽見動靜,連忙各自站直,裝得若無其事。
連鏡清了清嗓子,問道:“侯爺,陛下醒了嗎?”
“醒了,”容玦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琢磨著事情,“方才又睡了,等她睡會,別進去打擾……溫如誨呢?”
季長隨道:“在廚房看著藥。”
昨日云間月昏死過去后,季長隨剛剛拎著溫如誨到來。
他不敢耽擱,趕緊進去查看,確定云間月只是暈了,才松了口氣。
事后他算了算,發現離她真正生產的日子還差幾日,所以他才敢前夜出城。
這事兒不對,他同容玦交代了一聲,查了查云間月最近的吃穿,在她用的蘇合香里,發現了催生的藥。
查了一圈,最后查到了逃出府的那個丫鬟身上。
那丫鬟是在昨日晚上被玄樓的人找回來的,被季長隨審了一夜,寧愿被打死,也什么都不肯交代不。
容玦去隔壁小屋里看孩子,奶娘和丫鬟看見他來,連忙請禮。
容玦擺擺手,叫她們去外面等著。
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對云間月下手,侯府的人不敢大意,除去明面上守著人外,暗中還有人。
倆個小孩子大約是吃飽了,睡得很香,躺在榻上,小手緊緊捏成拳。
容玦看著他們,心里罵道:“就是你們倆小兔崽子把你娘害慘了!”
想是這樣想,但他還是小心翼翼靠在榻邊,握了握他們倆的手,壓低聲音道:“昨夜審出什么了?”
季長隨道:“什么也……”
剛開口就被容玦瞪了一眼:“你小聲點能少塊肉?”
季長隨:“……”
所以為什么要來這里說正事?
于是,他趕緊壓低了聲音,用氣音道:“那丫頭嘴硬,什么都不肯交代,又一心尋死。”
容玦目光落在倆個孩子身上,眼神溫柔,語氣卻十分陰冷:“查過她的身份了?”
“查過,”季長隨繼續用氣音道,“身份是假的,出府后就直接往城外逃,沒打算聯系誰,她與那個穩婆甚至都不知道對方都是要殺陛下的。”
也就是說,她們進府之后,都是各自行動?
容玦雙眼一瞇,回神時發覺自己的手被軟乎乎的握住了一根手指。
他垂眼一瞧,才發現他家小女兒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睜開眼時,也不鬧,一雙眼珠子就滴溜溜地看著他。
一只手抓著容玦的一根手指,軟乎乎的。
容玦只看著她那雙與云間月有些相似的眼,整個人心都軟了大半。
他遲疑了一下,想著奶娘教他的姿勢,將小姑娘抱起來哄她繼續睡:“只要是做過的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我不信她沒接觸過別人,進府之前肯定與人接觸過。”
季長隨領命,正要退下去之際,又聽容玦道:“還有那丫頭,她既不肯說,又想尋死,那便依她,該用的刑都用過,不必同她客氣。”
季長隨看了容玦一眼,眼底有些興奮。
他原本以為殺伐果斷的欽定侯會因為有了孩子而被絆住腳,手段也會變得溫柔些。
但他沒想到什么都沒變,容玦還是那個容玦,他的溫柔只給云間月和他的孩子,其他威脅到他們母子三個安危的人,他依舊會下狠手。
季長隨退出去,容玦不得其法地勉強將孩子哄睡著了。
他將奶娘叫進來,吩咐她們仔細照看,便又去尋了溫如誨。
關于云間月下邊疼這件事兒,他不好交給被人去問,只好親自去問溫如誨。
溫如誨以前在宮中做太醫,也給不少人接生過,哭笑不得:“這實在是沒藥治,得她忍著。”
容玦投給他一道鄙夷地視線,冷笑道:“你是什么庸醫?”
溫如誨好歹也算是顏家人,顏家的招牌且能被一個外行人糟蹋?
他冷笑一聲:“我這個庸醫沒用,那你不是庸醫,怎么沒見你有用?”
敢在欽定侯府如此放肆的,大概就只有溫如誨了。
容玦啞口無言,遷怒道:“那你不是庸醫,你就沒別的法子?難道要我看著她疼?”
溫如誨擰眉,他雖不知道女人生過孩子后,究竟有多疼,但知道肯定不好受。
沉默了一會兒,他想了想:“實在是沒指定的藥……這樣吧,我她養生的藥里加些性溫的止疼藥,有總比好過沒有。”
容玦這才放心下來,又叫來廚娘吩咐她們做點云間月能吃的膳食來。
做好這一切,他回去找云間月,剛到院中,就看見聞管家領著宋老夫人她們來了。
她和宋老將軍許是剛剛從莊子里趕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宋府,就來了欽定侯府,與李淑蘭他們剛好在門口撞上。
見著容玦,宋老夫人無比擔心:“相思呢?我家相思可還好?”
云間月此時已經醒了,連鏡開門出來,請他們進去。
幾人進了屋,老夫人看云間月那虛弱的樣子就心疼得不行:“好孩子,辛苦了。”
她摸摸云間月的額頭,慈祥道:“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我給你祖母寫了信,過幾日,她和你祖父就該到京城了。”
云間月輕輕嗯了一聲。
幾人說著話,李淑蘭半開玩笑地問道:“我外甥呢?侯爺你怎么還藏著不讓我們瞧了?莫非還是怕我們偷孩子?”
眾人一道笑起來,屋里氣氛總算活絡了些。
容玦親自去將孩子抱來,倆小孩兒已經醒了,也不認生,被誰抱著,就滴溜溜地盯著對方看。
李淑蘭喜歡得不行,抱著小皇子逗他,抽空抬起頭問:“可取了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