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柒挑挑眉示意屬下繼續說。
屬下道:“太后娘娘雖沒有子女,但王公大臣家里自有試婚的女子。皇上若是隨意封了這些女子做公主,在與北齊聯姻,華蘭長公主想必也是很樂意見到的。”
魏柒明白了,屬下就一個意思,要他往齊商應身邊安插人。
之前他們也有這個想法,但一直因為齊商應不近女色,所以沒有成功。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與云思回鬧了個矛盾,身邊若是有個貼心的姑娘伴著,還怕他不動心?
何況在他看來,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到時候那姑娘要是脫光了站在齊商應跟前,魏柒不信他還不動心!
“這個主意不錯,”魏柒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他轉頭看向白忠,“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朕可告訴你,若是連這件事都辦不好,朕決不輕饒你!”
白忠方才差點叫魏柒給嚇死,這會子聽見他這話,哪里還敢推辭?
忙親自帶著人下去了。
等人一走,魏柒臉色又沉了:“老主子沒同容遇在一起?”
屬下遲疑了一會兒之后,搖搖頭:“不曾。容遇是一個人。而且他似乎……在等您。”
這就很挑釁了。
魏柒冷笑一聲:“行,既然要朕去見他,那朕去便是!”
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放著云朝令不管的,就算前面等著他的是一道深坑,魏柒也要去。
雖然這些年云朝令與他好似漸行漸遠,他們不似母子,好似陌生一般,魏柒也不可能放著她不管。
因為在這世間,唯一還能稱做他親人的,就只有云朝令了。
他起身進了內殿,又叫來宮人伺候更衣,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后,這才帶著人出了宮去。
別院在京郊,周圍是一大片空地,一般人不會往這邊來,倒是安靜的很。
就連魏柒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更沒想過容遇會在這種地方,還有一處宅子。
“早前聽說東梁的鳳君當年借用三無城之便,在離國建了很多私人宅院,朕一開始還不信,現在倒是信了。”魏柒一勒韁繩,停住了馬,“去敲門。”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別院。
魏柒叫屬下去敲門,然而屬下剛剛翻身下馬,還沒走到門口,屋里的人就把門給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瞎子,恭敬地靠在門口,像是早就猜到了他們會在這個時間到來一樣,道:“主子等候多時,二位里面請。”
魏柒的屬下一愣,一臉懷疑地看著瞎子。
明明他就是個,眼睛還是被搗爛的那種瞎,但卻知道他們是兩個人?
魏柒也發現了這點,他頓時一臉不高興地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怎么容遇身邊聚集的都是些怪人?”
屬下沒說話,因為他發現那個瞎子是個高手。
他頓時心生警惕,緊張地護著魏柒,生怕一個沒注意,他們進了這別院之后,就出不去了。
別院很大,坐落在整個山間,仿佛一坐世外桃源。里面更是假山水池,什么都有,就連梁上雕刻的景色都是東梁常見的山水,連配色都顯得清新脫俗起來。
魏柒心里越發不高興了。
他壓著所有不快,終于跟隨者那個瞎子到了后邊兒。
容遇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一個人站在假山旁邊,擺著桌子正在作畫。
手里拿著好幾支筆,像模像樣的,不知道還以為他真是個畫家。
聽見腳步聲時,他一頓,抬起眼將來客一掃,隨即彎著眼笑了笑:“啊,朕這里就快好了,勞煩客人等等……來人,給客人上茶。”
魏柒心里頓時嘔了血!
明明這是在他的地頭上,接過到了這來,反而他成了客人,容遇成了那個主人家。
偏偏下人同主子一個比一個穩,根本就沒發現這一點。
那瞎子還請他們落座,更是很快就端了茶水點心來,一個人做了好幾個人的活兒,麻溜得根本就不像個瞎子。
魏柒心里又嘔了血。
他沉默了一會兒,茶水也不喝了,決定反客為主。
魏柒遞給屬下一道眼神,起身走到容遇桌案前,發現他在畫一個人和成片的桂花林。
畫卷上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但魏柒被他那成片的桂花林驚到了,遠遠一看,全是綠色與金黃互相點綴。
魏柒擰了擰眉,實在是沒看出個什么名堂來,嫌棄道:“你這畫的是什么?”
容遇彎著嘴角,眼底全是溫柔之色:“自然是好景色。
魏柒沒看出哪里有什么好景色。
見他畫完桂花樹,又換了筆開始畫上勾勒,他動作很快,兩筆就勾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魏柒很眼熟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出來那是容遇——只是那時的容遇比現在還要小一些,身上依舊帶著君子之氣,卻少了些帝王的成熟。
魏柒以為他畫的是他自己欣賞桂花林的景色,但誰知道他,勾勒完他自己后,又換了支筆,開始勾勒另外一個人。
那人躺在一棵桂花樹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身上也點綴了些金黃的桂花,趕巧碰上風吹過,扶動樹上之人的裙擺,吹落桂花,不知迷了誰的眼。
然后那睡著的人不知身在何處,下意識一個翻身,從樹上落下倒在樹下之人的腳邊,從此成就了一段孽緣。
可惜,畫外之人,沒能看懂那是個什么東西。
待容遇收了最后一筆之后,他便一臉嫌棄地從畫上移開了視線,直言道:“朕的人說你昨日去了行宮,懷疑你派人燒了行宮。容兄,這不會是你做的吧?”
他本意是試探,想看看容遇究竟是個什么反應。
但誰能想到聽見這話的容遇手一頓,隨即才慢騰騰地放下畫筆,瞇著眼笑道:“自信一點,把懷疑去掉。”
魏柒:“……”
容遇好似沒看見他臉色惱怒一般,接過瞎子遞來的手帕,一邊插手一邊道:“行宮的火就是朕放的。如何,魏兄要來找朕討個說法?”
他大約是作畫的時候,衣袖沾了墨水,恰逢今日他穿的又是一件素衣,金黃色的顏料在他衣袖上熏染開來,竟半點都不突兀。
魏柒瞬間沉了臉,不在試探,直言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