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侯這個人是當初跟過容玦的,在戰場上立功不少,容玦不去邊疆坑啃黃沙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他作為統帥,帶著將士們在邊疆啃幾年黃沙,視情況回京。
如今燕侯不在,離京好幾年了,過年都不曾回來,燕家做主的就成了燕夫人。
以至于燕夫人這才敢仗著丈夫不在家,對他喜歡之人的女兒痛下殺手。
燕老夫人因為一直不喜歡燕歸辭,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多時候都向著燕夫人居多。
但不管她家中情況如何,燕侯對燕歸辭的態度十分琢磨不定,參加宮宴的時候,除非燕歸辭自己不去,否則必然會勒令燕夫人將燕歸辭也帶上。
許是作為一個老父親,他希望燕歸辭以后能嫁給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而不是被燕夫人掌控,嫁給別人做妾。
但可惜,之前的燕歸辭并不能理解父親的“好意”,還往往因此被燕夫人針對。
大多時候,她都不會去參加宮宴,有多遠滾多遠,才不去礙那對母女的眼。
燕侯作為有軍功在身的功臣,就是云間月都要給其兩分面子。
要是讓她知道云思回無禮取鬧,把功臣家的女兒當書童,只怕她會被云間月一木屐打死在乾清宮。
但燕歸辭不這么想,她精打細算,走一步看兩步,云思回讓她當書童雖然離她的目的相差千里遠,但這不得不說是個讓她接觸更多人的機會。
燕歸辭是個穿越者,帶著原主的遺愿,這個遺愿她必須要幫原主實現。
現在好不容易抱到了云思回的大腿,說什么她也不能松開。
她想了想,對上云思回的雙眼,收起方才裝出來的小孩兒心性:“殿下方才說那些話的時候,有不少人聽到了,現在您要是突然反悔,不讓我做您的書童了,我會很麻煩的。”
旁邊三個姑娘齊齊看向燕歸辭,沒想到還有人上趕著給云思回做書童的。
畢竟這人名聲在外,誰愿意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做,非得給一個公主當書童,多憋屈?
云思回眉一挑,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耐煩:“怎么,本公主方才救你一回,你現在就賴上本公主了?”
“您要是這么說,也沒什么不對。”燕歸辭裂開嘴,露出八顆牙,笑得又甜又人畜無害,“公主方才話都放出去了,要是現在不要我了,往后我在太學待不下去。”
云思回笑了一聲,覺得挺有意思,于是耐著性子問了一句:“是嗎?可那與本公主有什么關系?”
燕歸辭也跟著笑:“聽說女皇陛下對您挺嚴的?肯定不希望您出爾反爾,害得燕侯府的三小姐在太學待不下是吧?”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傅儀心細,仔細看了燕歸辭好幾眼,忽然道:“他們都說燕家三小姐是個草包,我怎么覺得歸辭你比你姐姐還要聰明?”
傅儀有個特點,不管是親近之人,還是關系一般的,稱呼人時都會叫對方的閨名。
而且還是笑著,好像這樣能與對方拉近關系,瞬間讓對方覺得自己被真心對待了。
但燕歸辭卻不這樣想,她看人很準,在四個人里,傅儀看著最好說話,其實防備心比誰都深。
“那是外面那些人說的,又不是我說的。”燕歸辭眨了眨眼,嘻嘻笑,“傅儀姐姐肯定不是那種會聽信傳言之人。”
以前的燕歸辭也聰明,甚至比燕歸期裝出來的那些還要聰明。
但因為燕夫人怕她一個庶女的名聲蓋過一個嫡女,所以到處宣揚她是草包,并且不許她展露才學,哪怕是不小心暴露了一次,都會換來燕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責罰。
原主為了在燕家活下去,一直忍讓,默默受著,并且按照燕夫人的意思把自己活成了一個草包。
可最后到底還是沒能逃過,她還是死了。
被燕夫人摁著頭,按在水里,淹死的。
沒人知道,她死之前,究竟有多絕望和無奈。
傅儀沒說話,盯著燕歸辭看了一會兒后就轉開了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錢依依趴在一邊,戳戳云思回的肩膀,低聲道:“要不,阿回你就幫幫她?我聽說燕家那位主母……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
言外之意是,燕歸辭不想回去,非要賴在她身邊,可能有什么原因。
大理寺少卿家的姑娘可能跟著他爹聽過不少案子,憑借本能道:“剛才在花園里那些話,我覺得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你要不要問問?”
云思回沒說話,抱著手盯著燕歸辭看了好幾眼。
倒不是她懷疑一個小姑娘,主要是覺得麻煩。擔心這個人接近自己,也是別有用心。
她可一點都不想因此就招惹來更大的麻煩。
燕歸辭似乎看出她的為難,沉默了一會兒后,道:“這樣吧,殿下提供我身份便利,讓我給您當書童。往后若是有什么危險的事情,您不方便出面的,我替您去。”
云思回就笑了,道:“我身邊的人多了去,有什么危險地的事情需要你一個小姑娘去做?我要是拿你一個小姑娘的命開玩笑,我還是人嗎?”
聽了這話,燕歸辭就知道,云思回同傳言里的那個公主殿下是不一樣的。
但她歪了歪頭,沒出聲。
兩廂沉默了好一會兒后,云思回妥協了:“行吧,關于你做我書童這件事我會先同母親商量商量,她能不能同意,就看你的本事了……至于今天,算了你先跟著我。”
不管如何,剛才確實是因為她莽撞,才把這個麻煩帶走的。
現在這個麻煩纏上了自己,云思回甩不掉只能先帶著。
于是,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書院的人都知道,云思回收了燕家三小姐當書童。
眾學子覺得詫異,看燕歸辭跟前跟后地幫云思回拿東西,儼然像個狗腿子一樣,頓時充滿了同情。
就算太學里沒一個人看得上她,但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做什么都有自己帶來的人伺候。
如今成了伺候人的那個,換誰都不樂意。
唯獨燕歸辭毫無怨言,所做之事,叫云思回挑不出半點錯處。
下午容遇來了一趟太學,先去見了先生,便去找了云思回,瞧見她身邊的跟著的人,頓時覺得頭大。
他扶著額角:“你怎么又在胡鬧?”
不待云思回說話,燕歸辭就狗腿道:“不是的,是我賴上的公主。”
容遇:“……”
這小姑娘是不是對賴上有什么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