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會和燕歸辭都沒想到，這個(gè)時(shí)間點(diǎn)，竟然還有人在太學(xué)。
    三人同時(shí)一驚，齊齊往后退一步，分別找掩體躲了起來。
    燕歸辭垂了垂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cuò)覺，總覺得方才外面的說話的那個(gè)人聲音有些耳熟。
    不待她想起來外面的人是誰，就另外一道聲音笑道：“趙兄，你現(xiàn)在才說這個(gè)是不是晚了點(diǎn)？”
    趙？
    燕歸猛地想起來，太學(xué)里給他們上課的先生也姓趙。
    而且還是燕夫人父親的門生。
    那另外一個(gè)人……
    很顯然另外一邊的云思回也聽出來了聲音的主人，燕歸辭離她近，只見她搭在高花幾上的手緩緩收緊，背脊緊繃，夜色掩映下，她的表情有些厭惡。
    趙先生和另外一個(gè)人都不知太學(xué)里還有人，說話也沒了顧忌。
    趙先生怒道：“沒有什么是來不及的！我現(xiàn)在就要走，離開這里……往后再不來京城！我真是受夠了……她就是個(gè)瘋子，你們也是瘋子！”
    比起趙先生的西斯底里，另外一個(gè)人的語氣聽起來就正常多了。
    他笑道：“趙兄，你這話說得可不對。要不是燕夫人和王老爺，你怎么可能在京城立足？又怎么可能，還在太學(xué)里做先生？趙兄，過河拆橋的事情，可不是君子所為！”
    趙先生冷笑一聲：“君子？你告訴我什么是君子？周兄，在你眼中，將事先擬定的題目透露給旁人，就是君子所為？替那燕家大小姐，偽造名聲，就是君子所為？”
    趙先生哈哈一笑，語氣里全是譏諷：“周兄，在這樣下去，你我遲早有一日會沒命的。性命都攥在別人手上，還談什么君子？”
    隨著趙先生的話音落下，燕歸辭也感受到了云思回的目光。
    這位公主殿下大約是反應(yīng)過來，兩位先生話里話外的意思了，頭一個(gè)要問罪的就是燕歸辭。
    云思回也不是傻子，聯(lián)系前后仔細(xì)一想，就能明白燕歸辭做這些事情的理由。
    她用無聲道：“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告訴我！？”
    燕歸辭看見了，但她沒說話，只當(dāng)夜色太深，沒看見云思回的唇語。
    這時(shí)，周先生也笑了，語氣從容鎮(zhèn)定：“趙兄，你現(xiàn)在才想起來害怕，是不是太晚了一點(diǎn)？”
    不等趙先生說話，周先生又道：“的確，將題目提前泄露給燕夫人，對其他學(xué)生來說確實(shí)不太公平。可這天下，究竟有什么是公平的？要怪，就只怪他們出生不好，沒能有個(gè)好出生！”
    趙先生怒道：“所以我才不想再與一道！”
    周先生無所謂地一聳肩，道：“可是現(xiàn)在你確實(shí)同我們綁在一起。趙兄，你想過河拆橋，也得問問燕夫人同不同意啊！”
    趙先生像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困獸一般的低吼一聲：“我管她同不同意！我要走，我要離開這里……你放心，那些事情我會爛在肚子里，絕對不會往外透露半句！”
    說罷，外面又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
    兩人似乎起了爭執(zhí)，已經(jīng)開始動(dòng)手了。
    趙先生像是被纏得沒辦法，苦苦哀求道：“你放我走……放我走吧！我不會說的，我什么都不會說……燕小姐的事，齊太師的事，我都不會透露的！我只是……”
    后面的話沒說完，直接化作一聲悶哼。
    燕歸辭和云思回愣了一下，剛意識到外面已經(jīng)出事了。
    屋外，周先生抱著趙先生，看似溫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其實(shí)手里卻抓著一把刀，狠狠捅進(jìn)他胸口！
    “趙兄，上了這條船，大家就是綁在一切的。”周先生低低笑，手上沾滿了鮮血，“哪能我們還沒下船，你就提前下船呢？你也得問問燕夫人同不同意啊……”
    趙先生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對待。
    他死死抓著周先生的衣服，痛苦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你竟然……”
    周先生拔出手里的刀子，然后猛地再次捅了進(jìn)去：“好好去吧。放心，你家里的人，我會替你安排好的，不必?fù)?dān)心啊……”
    說話間，他又緩緩拔出刀子，接著又用力捅了進(jìn)去！
    接連捅了十來刀，周先生憑借一人之力，將趙先生捅了個(gè)稀巴爛后，才收手。
    他手一松，周先生就跟一灘爛泥一樣，滑到在地，死不瞑目。
    鼻端全是腥臭難為的血腥味，地上那攤鮮血，在夜色里，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顏色。
    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只是一灘血罷了。
    周先生掃了眼地上那具尸體，冷笑一聲。
    隨即，他緩緩扔了手里的刀子，掏出干凈的手帕，將自己手上的血跡擦拭趕緊，憐憫道：“要怪就你怪你膽子太小……記住，要你性命的是燕夫人，不是我。”
    說罷，他左后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齊太師院中。
    他嘖了一聲，嫌晦氣道：“怎么到這個(gè)地方了……真倒霉！”
    說罷，他彎腰將地上的尸體拎起來，準(zhǔn)備就這樣拖下去，隨便尋個(gè)地方處理了時(shí)，身后的屋門“吱呀——”一聲就響了。
    方才還鎮(zhèn)定自若的人一驚，猛地回頭：“誰！？”
    云思回站在門口，身后是燕歸辭和梨落。
    她們逆著光，又因?yàn)榇┲钌律眩芟壬婚_始沒認(rèn)出來是誰，直到對方開口說話了：“周先生，你也太不小心了，這么半夜了，在太學(xué)殺人，怎么不先確定確定，周圍還有沒有人呢？”
    云思回在這太學(xué)的名聲實(shí)在是不怎么好，以至于她一開口，周先生就聽出了是誰。
    他手一哆嗦，又把死去的趙先生摔在了地上：“公……公主？你、你怎么在這里？”
    云思回好整以暇，似乎沒看見那具尸體一樣，笑道：“托先生的福，不然本公主也不會聽到這樣的事情。可惜了趙先生，要是再等一等，說不定就不會沒命了。”
    周先生咬咬牙，看清對方只是三個(gè)姑娘后，心里多了一絲輕蔑。
    他重新鎮(zhèn)定下來，道：“公主在說什么？草民聽不懂。”
    “聽不懂？”云思回哎呀一聲，“那可如何是好？本來我還想向先生的打聽打聽，周先生是用什么法子讓燕歸期成為才女的，這方才似乎格外好使，本公主十分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