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橫死家中這事，很快就在朝堂中傳開了，太子和陳裕都知道，對方是沖他們來的。</br> 而太子和陳裕能想到殺陳平的人，只有江庭蕭。</br> 江寂就猜到太子和陳裕會這么想，江庭蕭就是他最好的擋箭牌，方便他暗中削弱太子和陳裕的勢力。</br> 虞娘坐在江寂身側，“主子，聽說陳蓁今日休沐回家，咱們何時動手？”</br> “他用不著你我去殺。”</br> 虞娘嬌哼一聲，“主子是怕陳蓁生得太過俊美，我舍不得殺他？”</br> 江寂道：“你自己知道你的臭德性就好。”</br> 虞娘搖著手中的美人扇，“那主子打算派誰去？”</br> “凌刀足矣。”</br> 虞娘道：“凌侍衛或許能與陳蓁打個平手，我去幫幫他。”</br> “不許去。”</br> 虞娘道：“不去可以，主子讓我見月修竹。”</br> 江寂道：“你何必執著于月修竹？他根本不喜歡女人。”</br> 虞娘嬌嗔道：“人家是不甘心嘛。”</br> 江寂起身，“不甘心也要甘心，少打他主意。”</br> 虞娘只好放棄對月修竹的歹心，但見了他估計心里難免還是會癢癢。</br> “那越王殿下？”</br> 江寂道：“我四哥向來清心寡欲，對男女之事毫不在意，他會成為你拿不下的第三個男人。”</br> 虞娘：“......”</br> 江寂走至窗邊，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許風和徐宥之何時休沐？”</br> 虞娘道：“據傳來的消息，此二人陳裕最為倚重，所以常年待在軍營，除了逢年過節他們二人會回家一趟，通常是不回的。”</br> “不久就是端午節氣，文武百官都會休沐，端午當夜，宮中會有夜宴，屆時陳裕定會在場。</br> 只要陳裕那日沒與許風，徐宥之在一處，二人就必死無疑。”</br> 虞娘道：“端午夜宴？那主子可會去？”</br> “本王去不去都行，官家并不想看見本王，再者以往這種場合本王都是不去的。”</br> “端午夜宴是個好時機，齊衡也該用了。”</br> 江寂眸中閃過一抹冷意，“是啊，也該用到他了。”</br> 他正想轉身坐回屋內，竟見下方街道上顧鳶正在一個賣花鈿的攤販前細心挑選，想來是要送給宋婉的。</br> 江寂面色一沉，給虞娘使了一個眼色。</br> 虞娘面帶淺笑，“主子放心，顧大人今晚定會留在我房里。”</br> 虞娘搖著美人扇下了樓，與顧鳶打了照面。虞娘何等嫵媚風情，只要是正常男人都逃不過她的魅惑。</br> 這不三言兩句，顧鳶就把買下的花鈿贈給了虞娘，并跟著虞娘進了牡丹苑。</br> 江寂正在房中等著顧鳶上來，見他進了屋子，皮笑肉不笑道：“顧大人，真是好巧，咱們又見面了。”</br> 顧鳶上前行禮，“見過王爺。”</br> 江寂道：“客氣，顧大人連本王看中的女人都敢搶，這禮本王是受不起。”</br> “王爺說笑了。”</br> 虞娘拉著顧鳶坐身下來，整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傲挺的玉兔時不時蹭著顧鳶的手臂。</br> “顧大人好久都沒來看奴家了，是不是忘記奴家了。”</br> 顧鳶道：“不敢忘記虞娘。”</br> 虞娘主動地親了顧鳶一口，畢竟江寂還在，顧鳶看了眼江寂，見他面色沒有怒意，才摟緊了虞娘的身子。</br> 金陵誰都知道，江寂是虞娘的常客。</br> 江寂道：“既然顧大人如此喜歡虞娘，那顧大人把宋婉置于何地？”</br> “虞娘與婉婉是不同的。”</br> 虞娘不高興了，“大人，難道奴家比那宋婉差？她是比奴家美，還是比奴家床上功夫好？”</br> 顧鳶道：“虞娘何必與她爭高低，虞娘我也喜歡，婉婉我也喜歡。”</br> 江寂嗤笑一聲，就這樣不三不四三心二意的男人，宋婉竟然還肯和他繼續接觸。</br> 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br> 江寂起身道：“既然顧大人在，本王便走了。”</br> 虞娘道：“王爺是不是生氣了？”</br> “本王哪會生你的氣。”</br> 顧鳶也站起了身子，“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既然是當講不講當，那就別講了，本王不想聽。”</br> 顧鳶道：“下官知道王爺也喜歡婉婉，但下官想與王爺說，下官想與王爺公平競爭。”</br> 江寂面色冷如冰窖，“你配？”</br> 顧鳶面上微怒，“下官不配，王爺就配嗎？”</br> 江寂道：“至少比你配。”</br> “下官可不這么認為，王爺朝秦暮楚，紅顏知己遍布金陵，早已是那花中客。王爺比之下官，下官或許要潔身自好許多。</br> 女子大多厭煩花天酒地、游手好閑之人，而王爺剛好就是這樣的人。下官想婉婉眼眸明清，定能知道誰才是她的好歸宿。</br> 況且婉婉與下官早有書信往來，下官寫的每封信婉婉都會看，也大多都會回信。下官與婉婉早已郎情妾意，王爺還是盡早退出的好。”</br> 江寂轉身看著顧鳶，眼底難掩寒光，諷笑一聲，“既然你與婉婉郎情妾意，怎么婉婉這么久也沒叫你上門提親，本王看婉婉也沒多喜歡顧大人，別妄自揣測她的心意。”</br> 江寂大步離開了房中，面上盛怒已起。</br> 書信往來，去他娘的書信往來。</br> 江寂縱馬回了王府，一整日都陰沉著臉。</br> 夜色深沉如墨，凌刀回府時，稟報江寂陳蓁已死。江寂半躺在書房的側窗邊，心情并不好。</br> “王爺，是不是屬下辦事不利？”</br> “書信，敢給本王書信往來。”</br> 凌刀道：“書信....屬下未曾與陳蓁書信往來，屬下只忠于王爺！”</br> 江寂的臉依舊沉著。</br> 凌刀跪下身子，“屬下冤枉！屬下此生只效忠王爺！”</br> 江寂回過神來，凌刀已經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br> “你干什么？起來！”</br> 凌刀道：“屬下真是冤枉的！”</br> 江寂云里霧里，“你冤枉什么？”</br> 凌刀都快哭了，“屬下真冤枉啊！”</br> 江寂扶著他起身，“你跪下做什么？”</br> “是王爺說屬下與陳蓁書信往來。”</br> 江寂道：“說的不是你，是那個無情的女人。”</br> 凌刀：“.......”</br> 江寂回到窗邊坐下，“本王心里苦。”</br> 凌刀道：“要不然，屬下把宋姑娘綁來？”</br> “綁來？綁來她也未必肯就范，本王被她傷透了。”</br> 凌刀道：“那屬下去殺了她。”</br> 江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