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在臥房外等了一陣,等到兩人完事了,虞娘先行進了屋中。</br> “誰?”</br> 虞娘扭著腰肢,到了屋中央,玉指把玩著手中鋒利的匕首,雙眸極具魅惑風情,“月大夫,我是虞娘啊,您忘了,前些日子我還找您治過病呢。</br> 您也知道我對您的心思,我還想著這世上竟然有不喜歡我的男人,原來您已經有意中人了。”</br> 床上的月修竹隱在樓昀身后,道:“你深夜前來,可是身子不適?”</br> 樓昀冷冷地看著虞娘,轉而抓過一旁的衣服穿上,“治病也要先敲門,你貿然闖進來,像是治病的樣子?”</br> 虞娘道:“樓副尉,怪就怪在你命不好,偏偏是陳裕的義子,您擋著我家主子的道了。”</br> 樓昀道:“你主子是誰?”</br> 虞娘道:“你自然是不配知道的。”</br> 樓昀拿過一旁的佩劍就向虞娘而去,長劍的劍鋒直指虞娘面門,虞娘彎腰躲過,起身時,手中的匕首直接向樓昀心臟而去。</br> 樓昀側身躲過,長劍又直逼虞娘脖頸,虞娘不斷往后退,快退到墻根時,虞娘借著墻壁,一個翻身,直接輕盈地落在了樓昀身后。</br> 樓昀反應也快,步步緊逼,虞娘棄了匕首,拔出雙劍,對上了樓昀的佩劍。</br> 虞娘使雙劍如有神助,她左手的長劍擋住了樓昀揮來的長劍,右劍直接劃破了樓昀的左臂。</br> 借著他受傷,虞娘直接一腳踢掉了樓昀的佩劍,一掌將他打出了臥房。</br> 窗戶直接破裂,樓昀的身子滾落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鮮血。</br> 江寂雙手撐著身前的鋼刀,面色冷漠地看著樓昀。</br> “本王就是她的主子,你擋的是本王的道。”</br> “你別殺阿昀,你殺了我吧,我求你。”</br> 一道白影從臥房中跑出來,將樓昀護在懷中。</br> “你放阿昀一條生路,我愿意一命換一命。”</br> 江寂道:“今夜你們誰都跑不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br> 樓昀看向江寂,“修竹尋常樂善好施,懸壺濟世,他不該死。裕昌王,我不知與你有何仇怨,你要殺我便殺,但修竹無辜,還求王爺不要殺他。”</br> 江寂道:“不要殺他?他知道了本王并非縱情聲色之人,來日因他一人壞了本王的大事,他一條賤命,賠得了本王這么多年的苦心經營?”</br> “不會,絕對不會,修竹定會守口如瓶,求王爺要殺殺我,放過他。”</br> 月修竹道:“王爺若要殺阿昀,連我也一塊殺了吧,阿昀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br> “嘖嘖嘖,真是郎情郎意,本王倒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了,也對,本王也從來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你們二人都想死,本王就成全你們。”</br> 樓昀將月修竹護在身后,“王爺若肯放過修竹,我愿意為王爺馬首是瞻,肝腦涂地。”</br> 江寂笑出聲來,“沖冠一怒為紅顏本王曾見過,沖冠叛主為男顏的,本王倒是頭一遭見。”</br> 樓昀道:“王爺若肯,日后樓昀愿聽從王爺差遣,奉王爺為主,供王爺驅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江寂至他身前,蹲身下來,雙眸直視著樓昀,“你現在能叛自己的義父,難保日后不會背叛本王,你讓本王拿什么信你?”</br> 樓昀道:“我因救修竹而叛義父,若我把修竹留在王爺身邊為質,王爺又肯不肯信我?”</br> 江寂站起身,眸底森冷一片,“倘若有一天本王要你殺陳裕,你也會殺?”</br> “我愿意為修竹活命而做任何事,何況弒父。”</br> 月修竹搖頭道:“你別這樣做,陳裕好歹算你半個父親。”</br> “只要你能活著,他就只是平陽侯陳裕,并非我義父陳裕。況且你知道的,當初并非我心甘情愿把他拜作干爹。”</br> 月修竹道:“可是....”</br> “你別說了,我只要你活著。”樓昀看向江寂,“不知王爺愿不愿意收下樓昀這個狗奴才?”</br> 江寂道:“既你愿意奉本王為主,本王但且試試,但你的月修竹需得一直跟在本王身邊,直到本王功成。若你倒戈,本王便將月修竹碎尸萬段,尸首扔去林子里喂野狼。”</br> “主子放心,奴才寧死都不會背叛主子。”</br> 虞娘在一旁道:“真是好癡情的郎君啊,月大夫真是好福氣,這世上竟有男子為了心愛之人,叛主謀父,做個不忠不孝之人。”</br> 江寂看向月修竹,“走吧,別纏綿了,你的阿昀不過受了虞娘一掌,死不了的。”</br> 月修竹抱了樓昀一會兒,低聲道:“我等你來接我那一日。”</br> 夜色漆黑靜謐,樓府中喧鬧了一會兒,便安靜了下去。月修竹跟著江寂離開了,樓昀一個人在院中待了許久。</br> 江寂回府時,虞娘繞著圈兒地打量月修竹,見他身姿挺拔如玉,膚若凝脂,尤其眉眼深邃,唇紅齒白,真真是如雪一般的美男子。</br> 難怪樓昀為了他,連陳裕都叛了。</br> 陳裕那般的老奸巨猾,樓昀都敢膽大包天的叛他,若是被發現了,定是十倍百倍的痛苦。</br> 可他也毫不猶豫地倒戈在江寂這邊。</br> 就是為了他活命。</br> 月修竹站在屋中央,任由虞娘打量,見她湊近自己,月修竹才偏了偏身形。</br> “真是可惜了,臭男人有什么好讓你喜歡的,女人不好嗎?”</br> 月修竹道:“阿昀值得。”</br> 虞娘轉身至江寂身邊,媚聲道:“主子,你把月修竹給我好不好,我要讓他重新喜歡上女人。”</br> 江寂拿著茶杯倒了杯熱茶,輕抿了一口,“他在本王這兒是為質,不是為妓。”</br> 虞娘嗔怒道:“不給罷了,難不成天下間還沒有比月修竹更俊的男人了。”</br> 她起身離開,眨眼就不見蹤影。</br> 月修竹看向江寂,“多謝王爺。”</br> 江寂道:“虞娘不得你不會死心,日后你怕是不得安寧了,她只是難纏了一些,但沒有我的令,她不會隨意殺人。”</br> 月修竹點了點頭。</br> 江寂道:“你先下去吧,后院有處雪院僻靜,你去那兒住,也無人會打擾你。”</br> “多謝王爺。”</br> 月修竹心里是意外的,他以為江寂會拿一副鐐銬把他銬住,然后把他關在監牢里,誰曾想他會讓他住在后院,把他當作客人一樣的對待。</br> 他覺得江寂不一般,他是有那個自信,他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br> 也或許他知道他的心,他為阿昀考慮,來到他身邊就絕對不會跑,若是跑了,他第一個就會殺樓昀。</br> 殺樓昀,就是殺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