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鳶面上有些失望，其實今日去看戲的還有許多世家嫡女，更有朝中大臣。若他與宋婉前去，被這些人知道他和宋婉私下往來，在旁人眼里定知他們二人有情，雖然這樣對宋婉名聲不好，但是他能借此向大理寺卿府提親，逼宋婉嫁給他。</br> 可如今宋婉不去，他是白打聽了。</br> 宋婉每次與他見面都極為謹慎，與他走一處也是間隔了距離，他討厭宋婉矜持太在乎名節(jié)，可這樣若即若離的，他又挺喜歡。</br> 顧鳶道：“那改日我們去清涼寺燒香如何，據(jù)說那兒求姻緣最準，人也稀少。”</br> 宋婉想了想，道：“還是再說吧，清涼寺離金陵較遠，來去恐怕一日是不夠的。”</br> **</br> 江寂在府中喂了半日的錦鯉，喂得魚兒都飽飽的，甩著尾巴游到湖中央去，死活不理他。</br> 凌刀從府外回來，至江寂身邊道：“王爺，宋姑娘出府了。”</br> 江寂道：“她出府做甚，又去素芳齋買糕點，就她那副身板兒，吃得了那么多？”</br> 凌刀道：“她是…去樊樓見顧大人。”</br> “什么？”江寂面色一下沉了，“又去見那多情郎了？宋婉這沒腦子的女人，顧鳶哪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不過是…算了，女人不懂男人的劣性，本王現(xiàn)在就去毀了他們的私會”</br> 凌刀立馬拽住他，“可是越王殿下說，讓您在府中安分幾日，王爺咱忍忍吧！”</br> 江寂指著自己的頭頂怒道：“本王頭上都快長草原了你還讓本王忍，本王忍不了！”</br> 凌刀小聲嘀咕道：“可是您沒娶到宋姑娘，宋姑娘還不算是您的女人吧…”</br> 江寂右眉挑得老高，“你說什么？”</br> 凌刀道：“屬下什么也沒說。”</br> 江寂大步往外走，很快出了王府。到樊樓時，他問樓中小二顧大人在哪一間包廂，小二領著江寂去了，“王爺，就是這間。”</br> 江寂道：“你先退下。”</br> 江寂直接推門進去，果真見宋婉和顧鳶坐在同一張桌上用飯。江寂覺得刺眼至極，嘭的一聲關了門，咬牙切齒道：“二位真是好雅興。”</br> 宋婉沒想到江寂會來，面上有些不悅，又來壞好事。</br> 她起身道：“參見王爺。”</br> 江寂冷著一張臉，沒出聲，那雙桃花眼含著怒氣地剜了宋婉一眼，大步至她身邊，坐在了宋婉和江寂中間的那張圓凳上。</br> 顧鳶行禮道：“見過王爺。”</br> 江寂目光落在顧鳶身上，“禮部的事倒真是清閑，顧大人有個好爹，此生富貴又閑散，本王真是羨慕至極。”</br> 顧鳶道：“不及王爺父親，乃是當今官家。論富貴，誰富得過天子，論清閑王爺無官無職，誰又能比王爺清閑。”</br> 江寂冷哼一聲，“你自知比不過，就該退出。”</br> 宋婉起身坐下，話語幽幽道來，“男女之事，豈是富貴與清閑就能生起情意的。臣女以為，情愛之事與這些無關，與人有關。”</br> 江寂斜睨著她，“他就行，本王就不行，是么宋婉？”</br> 宋婉看向江寂，“是。”</br> 江寂猛地站起身子，恨不得把桌子都掀了。</br> 宋婉又道：“也不是。”</br> 江寂雙眸立馬亮了，又高興地坐下來。宋婉見江寂氣怒的樣子，眸中忍不住帶起笑意。江寂見宋婉竟然戲弄他，不怒反笑，“你說話，嘴巴不挺能說的，繼續(xù)說。”</br> 顧鳶見二人眉來眼去，雙手緊握成拳，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宋婉日前待江寂絕不是如此的。宋婉道：“王爺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哪家姑娘不喜歡？”</br> 江寂道：“那你呢？”</br> 顧鳶見江寂竟如此直白，兩人還就這么聊上，怒得站起身來，“王爺，這是下官訂的包廂，您要吃東西，可以重新訂一間。”</br> 江寂道：“本王偏不，這包廂采光不錯，本王就在這間。”</br> “王爺，您，您不能如此無賴，您得講道理。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您這是強行霸占下官的包廂，請您出去。”</br> 江寂道：“本王可以出去，宋婉要與本王一起。”</br> 宋婉起身道：“我是我自己，不是誰的誰。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回府了。王爺，顧大人，臣女告退。”</br> 她屈身行了個禮，轉身帶著喜兒出了包廂。</br> 顧鳶想追出去，江寂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來。江寂給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飲盡，“你追出去樓里的人如何看她？”</br> 顧鳶道：“王爺管得也太寬了吧。”</br> 江寂道：“本王與你打開天窗說亮話，本王喜歡宋婉，對她勢在必得。你要與本王搶也行，你也搶不過。”</br> 顧鳶氣笑了，“王爺哪里來的自信？”他從腰間拽下荷包，遞到江寂眼前給他看，“這是婉婉親自給我繡的，昨日差她的貼身丫鬟喜兒送到尚書府的。我有婉婉送我的荷包，王爺有么？”</br> 江寂盯著顧鳶手中的碧色荷包，嗤笑一聲，“不過一個小物件，你竟也當寶一般。若宋婉喜歡你，怎么不叫你去府中提親。你們婚事還未定下，顧大人別高興得太早，本王尚有機會。”</br> 顧鳶見江寂竟然不接招，把荷包放在了懷中，“王爺喜歡婉婉，應當你我二人公平競爭，而不是王爺每次專橫霸道，打擾我與婉婉碰面。”</br> 江寂道：“誰能忍得住自己心愛的女子與其他男人私下碰面？顧大人能忍，本王可稱你一聲英雄，但本王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br> 顧鳶咬牙道：“婉婉聰慧懂事，行事明禮有分寸，絕不會喜歡王爺?shù)摹！?lt;/br> 江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事，她如果不喜歡本王那也不會喜歡你。”</br> 他起身離開了包廂，原本含笑的俊臉立馬沉了下來。</br> 宋婉這死女人，竟然還給顧鳶繡荷包，她可什么都沒送過給他。</br> 氣死他了。</br> 江寂邁著大步在前面氣沖沖地走，凌刀就在后面快快地追。</br> “王爺，咱是回府還是去哪兒？”</br> 江寂道：“回府，跑馬。”</br> 他要把今日的氣，全部撒在馬身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