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么形容那一眼呢?</br> 墨色的四周,他站在燈光籠罩處的邊緣。</br> 少女立于高臺之上,淺淺燈光落在她的肩頭。</br> 晚風徐徐吹來,吹起她的發絲,如同二月的春風,拂過綠汪湖水邊的柳條。</br> 在朦朧燈光處,那雙烏黑明眸格外引人注目,少年不過看了一眼,就如此被吸引而陷了進去。</br> 他微微抬頭,仰視著她,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自卑和閃躲。</br> 她垂下眼眸,望著他,眼底沒有一絲的因為身份懸殊而有的高傲和輕視。</br> 少年一點點朝著起點走近,朝著她走近,來到了燈光明亮處。</br> 他的步伐有些搖晃,但依舊影響不了他眼底的堅毅。</br> 取出身上跟他同號的二十七號旗子,放在了二十七號的位置上。</br> 等他再次抬起頭時,少女的目光已經不在他身上了,緩緩收回了目光,少年站在了起點原位置。</br> 在另一邊的草叢深處,有人鉆了出來,任誰都能猜出,他很大概率就是剛剛用麻醉槍對準別人的人。</br> 出現這種狀況,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高臺上的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br> 每個人臉上微有不同,不過也并沒有下令取消那個男人的資格。</br> 不得不說,他很聰明,雖然手段不太光彩,但他很有腦子不是嗎?</br> 能經過唐家選拔站在這里的人都是對唐家忠心耿耿,所以他們并不擔心別的問題。</br> 最開始唐甜就想過會有人使用麻醉槍對準別人,但她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敢在這么多雙眼睛下使用,看來他的確夠膽。</br> 膽大心細就正好可以形容他,他們身處第三視角,所以可以看到他的行為,而底下的人則不一定了。</br> 他躲在暗處,又從別的地方出現,悄無聲息地混回起點,足以瞞天過海。</br> 這人,很不錯。</br> 從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來分鐘,大部分人已經回來了。</br> 快的人的確拉后面的人一段距離,在后面的大部分人都是相差無幾的速度。</br> 根據規則,第一輪比試淘汰掉最后十個人。</br> 這一輪中,唐甜這邊還剩下九十四人,唐允兒那邊還剩下九十六人。</br> 結果已出,今晚的比試就此結束,剩下的明天繼續。</br> 唐甜轉過了身,跟著爺爺上了車。</br> 底下的少年又一次抬起了頭,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br> 這些天來,陸昕兒去了好多個地方玩,依舊穿上男裝戴著口罩,很方便。</br> 除了那些需要身份證的她去不了,其他不錯的景點她逛了很多。</br> 今天她找到了非常不錯的歇腳地,就是一個可以搭帳篷過夜的公園。</br> 這座公園是專門用來露營的,所需的露營裝備都可以在這里租借。</br> 在這里也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公園有專業的保安會二十四小時的巡邏檢查。</br> 除此之外,公園里有洗手間和淋浴器,洗澡上廁所都不是問題。</br> 最好的一點就是不需要身份證,只需要支付押金就可以。</br> 陸昕兒美滋滋地付了錢,然后用小推車推著自己的裝備就出發了。</br> 今天天氣不錯,天上無云,一大片的星星點綴著夜空。</br> 來露營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情侶,當然也有不少跟她一樣單獨前來的。</br> 她選的地方在一片木地板上,將小推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她就開始搭帳篷了。</br> 拿著東西時她忽然愣住,腦海里想起了以前季書言跟她一起露營的時光。</br> 雙手懸在了半空,眸光閃過絲絲難過,臉上的笑容也在逐漸消失,她在想現在的他在干嘛呢?</br> 長睫下的眼眸眨了眨,她選擇先暫時忘了他。</br> 勾起耳邊被吹亂的發絲,陸昕兒收拾好了心情繼續手上的任務。</br> 期間有工作人員主動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她禮貌搖搖頭拒絕了。</br> 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而且她自己能做好,不需要依賴誰。</br> 花了半個小時左右,陸昕兒終于搭好了自己的帳篷,她選了頂橙色的帳篷,顏色鮮艷一點心情都會好起來。</br> 將睡袋翻了出來,她縮進里面試了試,很舒服,軟軟的,這些天來她都沒能躺下好好睡一覺,今夜終于可以美美睡覺了。</br> 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喧鬧,陸昕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止住,她好奇地鉆出去探出個腦袋。</br> 一陣悠揚的吉他的聲音飄了過來,在她的左邊,她發現遠處一堆人圍在那邊唱歌。</br> 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跟她差不多的年紀,應該都是京都高校的大學生吧。</br> 男男女女混坐在一起,其中唱歌的是一位男生,在他的左手邊是一位短發的女孩子。</br> 那位女生看著他的眼神很溫柔,而男生在唱歌中途時不時就會跟她對視,想來他們應該是一對。</br> 陸昕兒坐了下來,探出的腦袋沒有收回,她繼續盯著那邊的同齡人瞧。</br> 雖然她沒聽過他們唱的這首歌,但她覺得很好聽。</br> 或許是因為這些天來的疲憊得到了撫慰吧,這一刻令她很安心。</br> 不知不覺,看著那些兩兩成對的情侶,她又想起了季書言。</br> 曾經她們也是這樣的甜蜜恩愛,但現在卻走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br> 之前被他關起來的時候她是恨他的,但現在好像不在意了。</br> 她繼續聽著那邊的音樂,就像一個旁觀者,又像一個參與者。</br> 她沒有可以解悶的東西,所以那邊的活動是她唯一的樂趣。</br> 沒多久,那邊的音樂停下了,陸昕兒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縮進了帳篷里。</br> 拿上自己的牙膏牙刷一次性毛巾,她去淋浴器簡單地沖了個澡。</br> 回到帳篷,熄了燈,她躺進了睡袋里。</br> 帳篷的頂部有一塊是透明的,她正好可以看一看天空。</br> 在靜謐中,陸昕兒閉上眼緩緩睡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