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挽著封硝的手臂進入宴會廳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猜這是哪家的名媛。</br>
冷艷,高貴,謎一般空降。</br>
她的短發利落而精致,沒有任何裝飾品,配上黑色蕾絲長裙,顯得無比修長桀驁。</br>
皮膚很白,優美的頸項無需點綴。全身上下,只戴了一款價值不菲的限量版黑色名表。</br>
她不止黑色長裙與旁邊男人的黑色禮服搭配得天衣無縫,還有臉上的表情也完全同步,都是那樣冷淡卻神秘。</br>
就是這兩個人,讓封老爺子異常頭疼。</br>
本來,他指望借著這個周年慶活動讓兒子露個臉,同時也適應一下交際圈。</br>
誰知這兒子不止在他面前不愛說話不愛笑,在這么重要的場合,還是一副面癱臉。</br>
他兒子一副面癱臉就算了,帶個女人出來,也是一副面癱臉。兩人又都齊齊著了黑色服飾,活似來參加葬禮。</br>
封老爺子慪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但凡還有個兒子,就不會讓這臭小子當此大任。</br>
于德培也氣得青筋暴起,直闖老爺子休息室,“你們封家什么意思?欺人太甚!”</br>
封老爺子揉了揉眉心,“坐,德培,別激動!有事好商量。”</br>
“商量個屁!你是不是看我于家好欺負?”于德培再也沒了耐性,冷哼一聲,“封永邦,你今兒讓我于某不痛快,保不齊我喝醉了說出點什么來……”</br>
封老爺子長嘆一聲,“德培,這么大氣性做什么?我們封于兩家遲早是要結成親家的,現在說這些傷了和氣,以后還要怎么處?”</br>
“和氣?你跟我談和氣?”于德培叫囂得厲害,“你兒子把那野女人都帶這兒來了,我家念念還要不要面子?”</br>
封老爺子擺擺手,“這話說得不對。這訂婚一天沒成,就傷不到你于家什么面子……”</br>
“你!”</br>
“聽我講完。”封老爺子喝了一口茶,“坐,德培,你聽我跟你慢慢說。”</br>
于德培其實也不是真想鬧掰,順勢氣咻咻坐下,“你講!今天要是沒個交待,我們沒完。”</br>
“其實啊,念念要是沒病,我是怎么都不會急著抱孫子。可眼看婚禮在即,以念念那丫頭的心高氣傲,你覺得她會允許我兒子在訂婚后或是結婚后和別的女人生孩子?”</br>
自己女兒自己了解,于德培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br>
封永邦長嘆一聲,“我封家不可能因為你女兒而斷后,這在之前我們就達成過共識。現在遇冬懷孕了,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留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希望你能理解。”</br>
“那就讓那女人悄悄生孩子,”于德培顯然被老爺子繞進去了,“有必要這么招搖?”</br>
“本來我也是這么想,但那姑娘執意要跟著封硝來。”封永邦苦笑,“現在,她對于我封家來講,十分重要。話我就說到這兒,你也是當了爺爺的人,你于家倒是有后了,可我封家沒有。想必,你能體諒我的難處。至于念念那兒……”</br>
“我去說。”于德培是個懂得輕重的人,“我也希望你說到做到。”</br>
“放心,念念是我唯一認可的兒媳婦。”</br>
于德培大步離開,去找正在休息室發脾氣的于念念。</br>
地上一片狼藉,碎玻璃渣、餐巾盒以及砸得稀巴爛的桌上擺飾品。</br>
但此刻于念念的表情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沮喪,反倒透出一種興奮,“成剛,你到底聽清楚了嗎?”</br>
“千真萬確。”王成剛見小姐高興,感覺自己無意間立了大功。</br>
“哼哼,讓我想想,要怎么好好利用一下這個有用消息……哼,即使是假的又怎樣?我一樣讓她渾身臟,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于念念的眼睛閃著狠毒的光,在聽到門響后,那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憐。</br>
于德培敲門而入,看見女兒這副樣子實在心疼,“念念,你心臟還好吧?”</br>
“沒事,爸爸。”于念念低著頭,又抬起頭,很懂事的樣子,“爸,你不要為我跟封伯伯吵架。”</br>
“乖,念念真懂事。”于德培摸著女兒的頭,“今天晚上,你就受點委屈……你封伯伯說了,要不了多久就讓封硝跟你結婚,絕不食言。”</br>
“封伯伯真這么說?”于念念長長的睫毛撲閃出幾顆淚珠,“他不會騙咱們吧?”</br>
“他不敢。”于德培篤定以答,“念念,你沉住氣。只要結了婚,封硝那小子就跑不出你的手掌心。”</br>
于念念現在心思在別處,匆匆點頭,“知道了,爸爸,我聽您的安排。”</br>
“好孩子。”于德培沒想到女兒這么好哄,起身走了。</br>
于念念等老爸一走,對著王成剛一陣耳語。</br>
王成剛答應一聲,向于念念豎了大拇指,“小姐真聰明。”</br>
“這就是跟我作對的下場,哼!”</br>
在于大小姐的咬牙切齒中,王成剛出去了。他在人群里穿梭著,視線緊隨著一個叫胡莎琳的女孩。</br>
在胡莎琳出宴會廳去洗手間時,他尾隨而去。</br>
洗手間裝修很氣派豪華,在外設有休息室,胡莎琳便是從洗手間出來時在這個地方聽見一個男人正在打電話。</br>
她本來是要立刻離開,在聽到“封硝”兩個字后頓住了腳步,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br>
王成剛對著聽筒說,“你不要瞎說,封硝帶來的女人怎么會有艾滋病?什么……千真萬確?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既然這么了解內情,那你告訴我,她叫什么……遇冬?行了,我知道了。”</br>
他一轉身,對上胡莎琳,表情一愕,“胡小姐,你怎么在這兒?”</br>
“王成剛,你剛才說什么,封硝帶來的女人有艾滋病?”胡莎琳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是于念念的閨蜜,平時跋扈囂張,惹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亂。</br>
“沒,沒有,你聽錯了。”王成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觀察對方的表情,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滿滿的興奮。</br>
“我剛剛明明聽你打電話說了,封硝的女人是叫遇冬吧?”胡莎琳嘴角一抹不屑的笑,“王成剛,我可聽說今天本來封大少爺的女伴應該是你們家于大小姐,現在有這么好的機會報仇,你不表現一下?”</br>
王成剛微微鞠了一下躬,“我家大小姐生性善良,處處為別人著想。再加上,她遲早會是封家少奶奶,我這樣做……怕給她添麻煩。”</br>
“你們怕他封硝,我可不怕!”胡莎琳轉身即走,替天行道的樣子,“放心吧,我和念念是朋友,這個仇我來報!你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br>
王成剛看著胡大小姐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了。</br>
于大小姐穿著仙仙的白色長裙,很配合她柔弱的氣質。她在宴會廳里顯得低調且落寞,委曲求全又懂事的樣子,一個人悄悄縮在某個角落,拿了杯檸檬水喝。</br>
封永邦遠遠看見了,微微點頭,覺得于念念的表現可圈可點,算得上識大體。本來他還擔心,于德培按不住于念念的性子,現在看來擔心是多余的。</br>
再一扭頭看自己兒子身邊那塊木頭,除了長得好看點,肚子爭氣點,真是沒一點可取之處。</br>
此刻,封硝正跟E市有名的富二代何凌云竊竊私語。</br>
“封少,我可以相信你嗎?”何凌云舉起酒杯,慢條斯理勾起唇線,湊近封硝耳邊。</br>
遇冬得承認,這是她目前唯一見過能跟封硝的顏值有一拼的男人。</br>
如果說封硝屬于高冷系列,這何凌云就顯得特別妖孽了。遇冬沒見過男人長成這個德性,不由得暗暗咋舌。</br>
再一瞅兩個男人那親熱勁兒,恨不得耳朵咬一口,再想想封硝每次能及時打住抽身……天了嚕,是不是帥哥們自個兒內部消化了呀?</br>
那時候封硝要知道遇冬心里這么想,一定會把她腦袋揪下來當凳子坐。他也湊近何凌云的耳邊,低聲道,“你必須相信我。”</br>
何凌云搖了搖紅酒杯,表情越發撩人,“我感覺那是一場夢。”</br>
“夢很快成真。”封硝舉起酒杯,和對方輕碰了一下。</br>
遇冬繃著一張撲克臉,其實耳朵豎得直直的,聽著八卦,越聽越覺得這兩個男人之間有故事,不然怎么會夢來夢去。</br>
她一時又好笑又憂傷,覺得這男人反正也不屬于自己,那也不能便宜了于念念。她見封硝一直在喝酒,尋思著幫他拿些點心填肚子,便站起身向餐臺走去。</br>
遇冬看著那些紅紅綠綠的蛋糕,挑了幾塊。起初,她并沒注意周圍的人投過來的目光。因為在進場的時候,注目禮已經快把她盯得千瘡百孔。</br>
可是怪,很怪。</br>
此刻大家目光里的內容很單一,說不出來的詭異。</br>
遇冬趕緊低頭查看自己裙子的拉鏈……還好,拉得好好的,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br>
她往左走了幾步,那些本來站在餐臺前的人一轟而散。她莫名其妙看著這些人,不由自主皺起了鼻子。</br>
她繼續往前走,除了幾個男人沒動,那些女人們尤其是年輕女孩全都躲瘟神一樣躲避她,眼睛里滿滿都是嫌棄和防備。</br>
遇冬拿著蛋糕離開餐臺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正好看見有個飛揚跋扈的女孩在跟服務生說什么。</br>
繼而,凡是她摸過的器皿和夾過的點心盤,全部被撤走。(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