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感覺自己火了,很有點萬眾矚目的意思。</br>
可不,兩封相遇不奇怪,奇怪的是還加了個于德培。這里每個人看遇冬的目光,都天然長著倒刺,包括封硝在內。</br>
他來抓她,是一種本能。就像恨她,也是一種本能一樣。今天看到她手機里的照片,氣炸了,直到此刻還是沉郁的狀態,絲毫沒有要護她的自覺性。</br>
遇冬一瞧,心想肯定是自己偷拍他媽那張照片惹的禍。這件事,她當然做得不光明磊落。思量之下,扯了扯他的衣角,“風聲聲,我錯了。我不該拍那照片……”</br>
風聲聲一聽,凌傲地從鼻音里逸出一個“哼”字來。</br>
遇冬分析那“哼”字,感覺人家氣得不輕,不由得態度好了幾倍,“以后我改還不行嗎?我保證以后再也……”</br>
“以后?”封硝一道如刀的目光劈過來,“你還敢扯以后?”</br>
“沒,沒以后!”遇冬萬般狗腿,低聲提醒,“你爸和你未來岳父看樣子今天不會放過我,你要是不罩著我……嘿嘿,咱們得先攘外再安內,你說對吧啦?”</br>
封硝那顆心被遇冬忽悠得一蕩一蕩,表情依然冷酷,卻是嘴角淡淡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br>
遇冬以為要被三堂會審,看于德培那樣子就像是給封老爺子灌了許多壞水。誰知封老爺子仍舊和顏悅色,“遇小姐頭發長了不少,好看多了。”</br>
此言一出,于德培臉色頓時黑了一層。</br>
封硝不動聲色,身子遮掩了大半個遇冬。</br>
遇冬探出身來,眼珠子轉了轉沒答話,望著封硝的側顏,又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忽聽封老爺子說,“封硝,擇日不如撞日,帶遇小姐去金園參觀一下。”</br>
金園是封老爺子住的地方。他把封氏莊園別墅讓給兒子以后,就一直在金園修養。</br>
眾人剛走進金園,就聽到清脆的聲音傳來,“封伯伯!封伯伯!念念好想你!”于念念一邊奔跑,一邊上前挽著封老爺子,顯示自己地位不同。</br>
于德培直到此刻,臉色才稍稍緩和一點,“念念,那么大個人了,別……”</br>
“爸!我長再大,那也是封伯伯眼里的小念念嘛。”于念念嗔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瞄一眼封硝后腮邊染上一點殷紅,“封硝,你回來啦。”</br>
封硝對她的熱情沒有回應,只是直直跟在父親身后,向著客廳走去。</br>
于念念只得放開封老爺子去挽遇冬,“遇小姐,以前我要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我其實沒有惡意,真的……”她的眼睛看起來干凈清澈,笑容也真誠。</br>
遇冬不由得笑笑,悠悠地調侃,“女生之間何必那么計較,反正過幾十年都是要一起去跳廣場舞的……”</br>
“什么?”于念念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很蠢萌的樣子,“遇小姐真幽默。”</br>
遇冬面對這樣的于念念,連講話的興趣都沒了。很有點同情風聲聲,要是他以后娶了這款,恐怕會很辛苦吧。她不由自主望向封硝,于念念也不由自主望向封硝。</br>
兩個女人的表情落在封老爺子眼里,甚感欣慰。他率先坐定,安排了其他人落座后才道,“今天念念和遇冬都在,大家正好聯絡一下感情。以后日子還長,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難免磕磕絆絆。”</br>
于德培咬牙,十分不樂意。他本來給封老爺子告了好些狀,希望對方能作個主,不要讓封硝在公司里那么囂張。</br>
尤其這個遇冬,已經在公司把封硝迷得神魂顛倒。他必須有所防備,必須得到封老爺子的一個明確態度。</br>
于德培聽得出來,此次周年慶,封硝根本沒有宣布和于念念訂婚的意思。這一切,都指著封老爺子做主。</br>
誰知封老爺子態度如此不明朗,于德培有些坐不住。</br>
幸好下一句,封老爺子講到了正事,“封硝,你和念念訂婚的事,就選在周年慶的時候向外界宣布吧。畢竟……”</br>
“父親,這件事推后再說。”封硝打斷話頭,“三個月以后,自然塵埃落定。”</br>
“為什么是三個月以后?”封老爺子很詫異。</br>
封硝揚了揚眉,“到時就知道了。”</br>
封老爺子腦子靈光一閃,理解力偏移,目光直射到遇冬的小腹,心想難道三個月之后她就能給封家續上香火?</br>
香火延續,自然比宣布訂婚來得重要。否則封老爺子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對遇冬這么好臉色,“呵呵,三個月!好,就依你三個月!”</br>
于念念大驚,噘著嘴,“封伯伯……”</br>
封老爺子其實骨子里也是個涼薄之人,從來只權衡對自己有利的人和事,“念念,你應該多和遇冬相處相處,這樣以后才能融洽。”</br>
遇冬聽得滿心惡寒,覺得有錢人怎么可以這么理所當然給兒子搞一妻一妾的把戲?她鬼火竄,再不是剛才扯封硝衣角的那個姑娘,狠狠一記如刀眼神劈去,像是要把封硝劈成兩半。</br>
封硝仍是云淡風輕,好似這些都跟他無關,只是意味深長地望著封老爺子,“是啊,三個月后,父親就如愿以償了。”</br>
封老爺子很高興,和于德培去了書房。</br>
于德培相當不高興,“封老,你把我們于家當成什么?”</br>
封老爺子沒回答,只是悠悠地問,“德培,你說遇冬的心臟跟念念能匹配?”</br>
“應該能。”于德培眼光閃過一絲興奮,“封老的意思是……”</br>
封老爺子老謀深算地笑一下,“其實啊,德培,凡事不可太激進。她現在跟咱們非親非故,憑什么能把心臟給念念?這事急不來,等她為封家生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br>
于德培頓時恍然大悟,“封老高明!她想給孩子一個光明的前途,就必須用心臟來換。”</br>
封老爺子沒點頭也沒搖頭,把玩著手里的佛珠,“一切要隨緣。”</br>
等兩個老家伙下樓來,封硝早帶著遇冬跑了,只留下一個于念念在那兒干生悶氣。</br>
她眼睛紅紅的,小嘴兒抿成一條線,樣子楚楚可憐,“封伯伯,封硝欺負人家。”</br>
于德培喝斥著女兒,“念念,收斂一點你的大小姐脾氣。”</br>
封老爺子擺擺手,心情不錯的樣子,“念念,你跟遇冬要好好相處,這樣才能抓住那小子的心。”</br>
于念念低下頭,“是,封伯伯……可是,他們好久沒回封家莊園,我壓根就見不著他們。”</br>
“他一定是住在西途的房子里。那是他紀念他媽媽才置辦的房產。你……暫時還是不要隨便打擾他們。一切等三個月以后再說。”</br>
于念念的心都被撕碎了,眼睜睜瞅著自己的未婚夫跟別的女人親熱生孩子,還要做出一副大度接納的樣子。她做不到,卻又無能為力,“是,封伯伯。”</br>
誰讓她有心臟病呢?誰讓她不適宜生孩子呢?這一切都成了她耿耿于懷的傷,遇冬的出現就是在傷口上撒鹽。</br>
她恨遇冬!遇冬的每根頭發絲她都恨得咬牙切齒。她隱忍著,想象有一天把遇冬踩在腳下,想象遇冬的心臟在自己的身體里健康跳躍。</br>
封硝坐在黑色賓利里,一副孤塵傲世的樣子。三個月!三個月!一切都將塵埃落定!他眉間眼角溢出一抹殘酷的冷笑,看在遇冬眼里不由得升起一絲寒意。</br>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也許真的會在三個月內摘取她的心臟……這么一想,額頭冒起了汗,“停,停車……我,我想去看看我媽媽……”</br>
“不許去!”封硝三個字就堵死了她的后路。</br>
遇冬的叛逆情緒達至頂點,“封硝,你別以為真的能掌控我!惹毛了我,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br>
封硝側過臉來,逼近,伸手摩挲一下她的下巴,“聽著,以后要是被我知道你還跟吳明俊來往,我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么事來。”</br>
“……”關吳明俊什么事兒?遇冬眨巴著眼睛,感覺頭疼。她真的頭疼,不知道是剛才見了封老爺子的緣故,還是聽到那一妻一妾的安排。</br>
八月的盛夏,遇冬莫名打起擺子來。</br>
封硝眸色一深,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怎么會這樣?”</br>
“不要你管!”遇冬甩開他的手,往角落縮了縮,“你和你那個老爸都不是好人!哼!”</br>
封硝坐直身體,隱藏了情緒,點點頭,“他的確不是好人,我……也不是。”</br>
遇冬抱著雙臂,眼睛耷拉下來,不再講話。只片刻,她就似乎睡著了,卻是全身還在瑟瑟發抖。</br>
封硝叫段涼停車,從后備箱里的醫藥箱拿出溫度計來給她測體溫。</br>
這一測不得了,三十九度七……封硝沉聲吩咐,“去醫院。”</br>
遇冬醒來時,躺在干凈純白的病床上。她一動,全身就疼,眼皮還在打架,只是打擺子的情況好了很多。</br>
她聽見封硝隱隱的聲音在交待,用什么藥用什么針……她眼皮很重,不一會兒又合上了。心里卻有一個地方透著清醒,感覺封硝的氣質更像一個醫生。</br>
烈日炎炎下,他救人的片段涌入她的腦海。她又睡著了,頭很重,很疼,感覺封硝走過來摸著自己的額頭……(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