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啊！”韓文海看了視頻之后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特么還是人嗎？連小孩都打……”
    方揚平靜地說道：
    “這個孩子是我一位大姐的小孩，這件事情就發生在今天下午幼兒園放學的時候。”
    韓文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說道：
    “這孫子什么來頭？你都拿他沒辦法？”
    韓文海很清楚方揚這幾個月來已經在榕城積累了龐大的人脈資源，尤其是跟榕城警方關系很親密，如果不是因為有連他的關系都無法解決的麻煩，方揚肯定不會打電話給自己。
    對于方揚的脾氣，韓文海基本上也摸得很透，嫉惡如仇不說，但是快意恩仇是肯定的。這個人欺負上門了，方揚是絕對沒有善罷甘休的可能的。
    方揚輕笑了一下說道：
    “本來我只想把他搞到拘留所去松松骨的，不過這孫子很不識相，鐘樓分局這邊的同志剛剛接到市局一位姓馬的副局長的電話，連案情都沒問，就直接把我哥們給批了一頓，還把案子交給了市局治安支隊。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要陪他好好玩玩了！”
    韓文海語氣輕松地說道：
    “喲！方少爺生氣了，后果很嚴重啊！說吧，這個能支使得動市局副局長的孫子，到底是個什么來頭。”
    “今天以前，我連他長得像豬還是像猴子都不知道，哪曉得他什么來頭啊？好像叫什么郭天寧，省教育廳的。剩下的你自己打聽去吧！”方揚沒好氣地說道，“大海哥，動作快一點啊！一會兒要是傷了治安支隊的同志我可不管！”
    “哎喲喂！你小子消停點吧！”韓文海連忙說道，“我這就打電話，你等著啊！”
    方揚收起手機走了回來，肖澤關切地望著他，剛才方揚打電話的時候走到一邊去了，他也不知道方揚到底跟誰打，說了些什么。
    而郭天寧則一臉掩飾不住的得意神色。
    方揚冷冷地瞥了一眼郭天寧，轉頭問肖澤：
    “肖局，虐待兒童的罪最多可以判幾年？”
    肖澤奇怪地看了一眼方揚，心說你自己就是學法律的呢，怎么還問起我來了？不過他還是回答道：
    “故意傷害罪，如果造成輕傷的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重傷的話可能判得更重，三到十年好像……”
    肖澤對法律條文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回答得也不是很有把握。不過方揚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故意這么一問而已。肖澤相當于是相聲當中捧哏的。
    方揚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郭天寧，對肖澤說道：
    “我記得故意辱罵、毆打、恐嚇他人的，也可以適用尋釁滋事罪吧！情節輕微的好像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嚴重的話可以判到十年……”
    說到這，方揚看了看郭天寧，自言自語道：
    “不知道辱罵毆打一個六歲的幼童算不算情節惡劣呢？”
    肖澤此刻也明白了方揚的意思，很配合地說道：
    “這肯定是一個從重處罰的情節！對了方揚，一會兒帶小華到醫院去驗一下傷，驗傷報告也是量刑的重要依據呢！”
    “有道理！麻煩肖局提前安排一下吧！”方揚說道。
    郭天寧聽到兩人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地討論對自己量刑的問題，儼然如法官一般，不禁嗤之以鼻。
    剛剛他親眼見到肖澤接到馬局的電話，一臉無奈地向方揚解釋，看那樣子還被訓得很慘。
    現在拿我沒辦法了，就想嚇嚇我？
    這也太幼稚了吧！
    雖然被方揚打了兩次，郭天寧已經在心里留下陰影了。不過這時他還是忍不住冷笑一聲說道：
    “嚇唬誰啊！要判刑也是判你！你剛才無故毆打我，這事兒沒這么容易完，待會兒市公安局的同志來了之后，我要向他們報案！我還要投訴你們這幾個警察，和犯罪嫌疑人勾結陷害我！”
    看著得意洋洋的郭天寧，方揚強忍住再揍他一頓的沖動，對肖澤說道：
    “讓這個小丑再蹦跶幾下吧！走，肖哥，咱們過去抽根煙！”
    說完，方揚拉著肖澤走到了一旁，而郭天寧則走到一個滑梯的臺階上坐了下來，一臉的冷笑。
    點上煙吸了一口，肖澤擔心地問道：
    “方揚，咱們現在怎么辦？馬局還等著我去檢討呢……”
    “放心吧！其實你隨時可以把他拎回分局去，不過治安支隊的同志既然來了，也不好叫他們白跑一趟是吧，好歹讓他們見見犯罪嫌疑人啊！”方揚輕松地說道。
    肖澤心中稍定，他以為方揚是給闞旭飛打了電話。肖澤知道方揚與闞旭飛關系很好，甚至好過自己跟闞旭飛的關系。
    就比如今天這個事情，如果肖澤給闞旭飛打電話匯報的話，說不定闞旭飛還要考量再三，最終結果搞不好還是叫他退一步海闊天空。畢竟闞旭飛雖然是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還是他的娘家，但是領導工作向來都不是完全靠行政命令的，闞旭飛也得考慮下面人的感受。
    試想一位市局副局長下了命令，結果被一個分局副局長一個電話捅上去，然后命令就成了兒戲。那人家什么感受？那市局的副局長威信都沒了，還不得恨死他？
    而肖澤相信，如果方揚是給闞旭飛打電話的話，闞旭飛絕對會毫不遲疑地答應過問。
    兩人閑聊了幾句，大李就走了過來說道：
    “肖局，市局治安支隊的人來了……”
    大李臉上寫滿了不甘，剛剛肖澤接聽市局馬局長電話的時候，他就在身邊。他知道肖局被馬局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而且不容分說就把案子交給了治安支隊。
    剛才大李也看過那段視頻，郭天寧打人這么惡劣，完全夠得上刑事案件了，機關幼兒園又是鐘樓分局的轄區，他們分局刑警過來辦案那是天經地義的。
    可是偏偏馬局根本連解釋都不聽，大李也感到一陣憋屈。
    肖澤聽了之后，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方揚，方揚笑著說道：
    “走吧！趁他們收隊之前，去會會他們！”
    說完，當先一步走了出去，肖澤連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小肖，馬頭兒指示這個案子我們接管了！”一位中年警察見了肖澤之后大大咧咧地說道。
    肖澤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不快，來的這個是治安支隊的副支隊長伍軍民，說起來級別跟肖澤是一樣的，卻在他面前倚老賣老。
    肖澤壓下心中的不快，說道：
    “伍支隊你好。”
    伍軍民比肖澤大了十幾歲，對這個娃娃一般的分局副局長是打心底里看不起，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說道：
    “小肖，咱們盡快移交一下吧！我還等著回去復命呢！”
    肖澤看了看方揚，見方揚沒有任何表示，于是說道：
    “伍支隊，我還是先跟你介紹一下案情吧！這是一起涉嫌毆打幼童……”
    伍軍民擺了擺手，粗暴地打斷了肖澤的話說道：
    “不必了，把雙方當事人帶回市局去，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這時，郭天寧感覺自己來了靠山，終于腰桿子也硬了起來，他站起身走過來，指著方揚對伍軍民說道：
    “警察同志，我要報案！這個人剛才無緣無故毆打了我一頓，你看看我身上的傷……還有這幾個警察，他們都是一伙的，剛才這個人就當著警察的面打的我！”
    “你別胡說八道啊！”肖澤一聽就急了，“我們可以告你誹謗的！”
    伍軍民看了看郭天寧，眼中露出了一絲不耐，說道：
    “都跟我回局里吧！有什么事兒回去再說！”
    馬天杰給他布置任務的時候，只是交待把局面控制住，把人帶安全地帶回去，并沒有特別交待要如何關照郭天杰。可見給他打招呼的那個領導分量其實并不重，所以伍軍民對郭天寧也不是很重視。
    郭天寧張了張嘴巴，對于伍軍民的敷衍感到很不滿，不過他知道這是表姑夫請來幫自己的，現在自己可得罪不起，于是又把嘴巴閉上了。
    伍軍民揮了揮手，示意跟他一起過來的幾個民警將雙方當事人一起帶回去。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伍軍民掏出手機一看，腰桿子不由自主地挺直了，接聽了電話：
    “馬局您好……是！我們已經到現場了……什么？回去？馬局，這……是！執行命令！”
    掛完電話之后，伍軍民一頭霧水，他搞不明白為什么短短十幾分鐘之內，馬局會下達兩個截然不同的命令。自己這帶著人屁顛屁顛過來接手案件，人都還沒帶回去呢，馬局又電話追過來讓他直接收隊。
    這特么逗我玩呢！
    伍軍民心中嘟囔著，神色復雜地看了看肖澤，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冷著臉帶人上車，一溜煙地走了。
    郭天寧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這……”
    方揚笑瞇瞇地對肖澤說道：
    “肖局，可以把人帶回去了……對了，你安排個人陪我們帶小華去驗傷吧！”
    肖澤看著消失的治安支隊的車子，忍俊不禁。尤其是看到伍軍民趾高氣揚過來，灰頭土臉回去的樣子，心中更是大為暢快。
    這家伙就是來打醬油的呀！
    聽了方揚的話，肖澤點頭說道：
    “大李！把犯罪嫌疑人帶回分局，等我回來親自審！”
    說完，肖澤對方揚說道：
    “走，我帶你們去驗傷！”
    大李揚眉吐氣地答應了一聲，上前來拎起郭天寧就往警車走。
    郭天寧大叫道：
    “放開我！你們憑什么抓人！快放開我！”
    大李絲毫不為所動，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地拖著郭天寧就往外走。
    這時，肖澤的手機響了起來。肖澤拿出來一看，居然又是馬天杰打過來的。他一臉狐疑地接聽了電話：
    “馬局您好……”
    馬天杰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親切：
    “小肖啊！剛才我沒有了解清楚情況，工作方式有些粗暴，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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