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蔓松了口氣。</br> 如果婆婆只是問這個問題的話,對她來說就很輕松了。</br> “娘,”她柔聲說道:“不是不說,是還不是時候。</br> 您也認為我的辦法好的話,那就說明我的辦法真的好。”</br> 一記小小的馬屁送上之后,她抬起手指著人群說道:“現在大家正是心氣兒最足的時候,說的太多,他們聽不進去。</br> 您看現在每個人關心的都是工分,對于老人和照顧孩子這件事,現在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br> 我想的是,老人和孩子的照顧,等大家完全徹底地相信這個規定是好的,是能讓所有人過上好日子的時候再提出來。</br> 因為這個也是能掙工分的……”</br> 馮老太停下腳步問道:“既然能掙工分,為什么現在不能說?”</br> 林蔓蔓道:“娘,照顧老人和孩子,需要一個專門的地方才行。</br> 比如院子,需要多大的院子?老人們和孩子們是大活人啊,不能關在房子里面的。</br> 要陪他們說話,要給老人們洗衣服做飯,還要照顧病人,這些,都是很辛苦的活。</br> 換我自己也不是很愿意啊,明擺著砍樹枝撿柴火甚至割草都有工分,我為什么還要去照顧別人的老人?</br> 萬一哪個老人喜歡挑刺的毛病多的,我掙工分還惹一肚子氣,我肯定是不愿意的。</br> 所以要等掙工分的機會少了的時候,才能提出來這些可能會受氣的上工機會。”</br> 馮老太想了想,拉著小崽崽就往家走。</br> 鐵柱抬頭說道:“娘,我也想去掙工分……”</br> 其他幾個頓時跟著喊道:“大娘,我也想去!”</br> 林蔓蔓搖頭道:“想掙工分給家里分擔是好事,但是你們只能干力所能及的事情。</br> 如果是挖野菜,我同意,其他的事情,我不同意你們去。</br> 大人們在山里砍樹,萬一傷著你們就麻煩了。</br> 你們是想給家里分擔,不是想給家里帶來麻煩吧!”</br> 馮老太聽著她給幾個孩子講道理,一聲不吭地走著,不過腳步卻偷偷的放慢了些。</br> 林蔓蔓繼續說道:“娘給村里出這么大個主意,也是要算工分的,家里還有你爺他們做木工也掙工分,二娘三娘都能掙工分。</br> 不是娘夸口,咱們家工分有很多,足夠優先挑選田地,挑選最大的宅院,而且肯定是第一個給咱們家蓋房子。</br> 所以你們想掙工分,娘不攔著,但是只能干最安全的活。</br> 因為不需要你們去冒險,家里就能過得很好了,明白嗎?”</br> “知道了,娘!”</br> “大娘,我們都知道!”</br> “大娘,我也知道。”</br> “娘,咱們家有很多個工分嗎?”</br> 馮老太一言不發,牽著馮二蛋的小手,在一旁慢慢走著,耳朵卻是認真地聽著林蔓蔓給孩子們說的話。</br> 她也知道,村里的確有些老人是真的難伺候,如果自家媳婦真的要挑大梁,說不得要得罪一些人……</br> 林蔓蔓帶著孩子們,跟著婆婆回到自家的時候,一群男人正在那兒拼命干活。</br> 馮老四見她回來,趕忙拿著一根木條跑過來遞給她道:“大嫂,你看看這個能行不?”</br> 林蔓蔓接在手上,摩挲了一下,雖然趕時間,但他們這些人還是用刨子把木牌表面做的比較光滑。</br> “嗯,不錯。就是像這樣的。”她走到干活的人群中,大聲說道:“這工分牌做的不錯,但是你們之間也最好要想清楚怎么分配這些工分。</br> 假如說一百根木牌當作一個工分,你們估算一下一天能掙多少工分。</br> 或者你們一起合作,不管做多少木牌,最后算成工分,你們平分也可以。</br> 只是不要因為這件事弄得你們之間出現矛盾……”</br> 馮家父子四人自然不會因為工分發生爭執,都是自家的。</br> 后來的幾個人停下手上的活計,擦了把汗水說道:“不會。咱們聽馮老爹的。”</br> 馮老頭呵呵笑道:“我可沒說過要怎么分這個活計的工分。</br> 不如這樣,咱們不管做多少,算多少工分,都不去管他,直接把木牌按人頭平分就行了。</br> 能換多少工分,到時候再說。”</br> 那幾人紛紛點頭道:“如此甚好,馮老爹還是和以前一樣啊,辦事公平的很啊!”</br> 馮老頭笑了笑,低頭繼續干活。</br> 林蔓蔓走到公公身邊說道:“這些木牌,你們大概要做幾千個,所以,很可能到時候換工分,你們做的時候自己也注意算算做了多少。”</br> 她放低了聲音,輕聲說道:“人的本性就是不患貧,患不均。所以,爹您在做木牌的時候算好數量。</br> 咱們不占別人便宜,但也別吃虧!”</br> 馮老爹點了點頭,一邊干活一邊琢磨兒媳婦說的“不患貧,患不均”這句話。</br> 深感有道理,只是,這兒媳婦什么時候學會這么深的道理了?</br> 意思大概就是說,不怕窮,但是怕不公平,或者說,只要大家都窮就沒事了?</br> 搖搖頭,馮老頭繼續用墨斗在他們鋸好的木板上拉線。</br> 林蔓蔓看到家里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兩個弟妹也不在,估計是去砍樹枝或者去挖野菜了。</br> 小崽崽們想要去挖野菜,林蔓蔓表示鼓勵,但是讓他們最好還是待在家里。</br> “過一會兒,官府的人可能就要到了,娘要跟著去一趟鎮上,所以沒有人陪著你們。</br> 你們最好今天先不要去想著掙工分,在家陪著你們奶,給干活的人倒碗水或者幫忙遞個東西,都是很好的。”</br> 馮老太知道如果官府來人,里正肯定要把林蔓蔓叫走,現在她可是管理組的人,這些事情都需要她參與的。</br> 想到這里,她便對林蔓蔓說道:“”“你自去忙你的事情,孩子我看著。</br> 既然有能力幫到大家,那就做出個樣子來,別讓人把你看扁了!”</br> 林蔓蔓笑著點了點頭。</br> “娘,您放心吧,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在路上就想過如果到了一個新地方的話,我能給咱們家干點啥,才能讓大家過上好日子。</br> 大壯不在了,我還在呢,怎么也是馮家的兒媳婦,不會給您丟臉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