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里正,你們要不還是沿著河向上游再走幾里地吧,我們村子小,容納不下你們這么多人。</br> 轉過這個山脊,那邊也有一大塊地方可以安家,只是沒有現成的房子。”</br> 老趙看了看唐浩,指著村子進入山谷的方向問道:“這進山口那一片地方是荒地吧。”</br> 唐浩點頭道:“是荒地,但是也不夠你們這么多人開荒的啊!</br> 我看你們還是去這條大河上游,轉過山脊就是了。</br> 那邊也有一條小河從山里流出來,進到這條大河的。”</br> 唐浩不愿意兩個村子距離太近,這也是可以理解的。</br> 換他老趙來也是一樣。</br> 老趙點頭道:“這樣吧。我知道你的想法。</br> 我們派人去那邊看看,之后再做決定!</br> 我也要給他們說一下才行。</br> 免得到時候又生事端。”</br> 老趙回來的時候板著臉,明顯非常不高興,但這里到底是八十四戶村的地盤,他也不好剛來就過于強勢。</br> 如果這個時候發生沖突,毫無疑問會給縣里留下一個非常不好的印象。</br> “女人、老人和孩子都留下來,每家每戶出一個男人,跟我一起往大河上游走5里,去山脊那邊看看地形。”</br> 老趙的話剛說完,幾百號人里面立刻開始吵吵。</br> “為什么要走?這里不是縣老爺給我們安排的地方嗎?我不走!”</br> “對,我們不走。這里是縣老爺給咱們安排的地方,就不走!”</br> “里正,憑啥讓我們去那么遠的地方?”</br> “他們就應該給我們提供住的地方才對,不然咱們去縣衙告他們去!”</br> 林蔓蔓看著皺著眉頭的公公和婆婆,再看看一臉便秘的里正老趙,暗戳戳地喊了一嗓子:“說不定那邊比這邊更好呢?”</br> 她也不是很想跟這個村子的人混在一起。</br> 原住民敵視新來的人,這很正常,也是很普通的場面。</br> 只是這些人都走了大半個月了,要說身心俱疲那是一點兒沒錯的。</br> 眼看著已經到了地方了,房子也有,田地也有,要說不眼紅,那才出鬼了呢!</br> 巴不得這些都是他們的。</br> 里正老趙提高了音量大聲喊道:“都別吵吵了!</br> 各家派一個人跟我過去看看!</br> 要是那邊更適合,咱們就去那邊。</br> 留下的人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別惹出事來,到時候我可不管。”</br> 林蔓蔓看了看馮老頭道:“爹,我也去!”</br> 馮老頭點了點頭,背著手走在前面。</br> 馮老四立刻躥上來道:“爹,我也想去!”</br> 馮老頭頭也不回地說道:“你留下,跟你哥他們守著你娘,別讓人欺負了!”</br> 老趙和王家村的村長兩人商量了一下,又叮囑各家看著自己的東西,都不許去找當地村子的麻煩,有什么事情的話他回來會解決的。</br> 安撫了好一會兒,又指定了幾個刺頭跟著一起走,這才帶頭向上游走去。</br> 每個村子都有那么幾個令人討厭的存在,老趙把這幾個最喜歡找事兒的都帶走了,留下的人也就慢慢安靜下來了。</br> 不遠處,八十四戶村的村長帶著十幾個村里的壯漢看這邊,心里也是憂慮不已。</br> 很明顯,這些人他必須接收,不可能拒絕的。</br> 縣衙兩個人已經走了,但是他也只能認命。</br> 能忽悠他們去上游也好,實在不行的話他也不會拿自己村子的口糧送給這些人。</br> 災荒對他們的影響雖然不大,但是誰也不知道這災荒能帶來多少流民。</br> 這是他們村接待的第一批,天知道后面還有沒有?</br> 作為農民,哪家不是存夠一年的口糧,多余的都賣掉換成錢再去購買家里的生活物資?</br> 眼看著麥子就要成熟了,這些人來了,倒是能免掉兩年的稅賦,多出來的糧食也能賣給他們。</br> 他在這邊暗自盤算不已的同時也同情這些背井離鄉的流民。</br> 要不是天災,哪個人愿意離開自己的家?</br> 老趙帶著人開始離開大部隊,向上游走去。</br> 林蔓蔓跟在隊伍后面,同行的人里面不止她一個女人。</br> 還有好幾家都是男人沒了的,有心想就聽老趙的,但又希望將來自己的家能安在一個好地方,這才不死心地跟了上來。</br> 幾里地,很快就走到了。</br> 左邊是一條大河,寬約十來丈,只不過因為旱災影響,水流并不大。</br> 肉眼可見的岸邊泥塘就已經露出來了七八米,想必對岸也一樣。</br> 中間的河面只有不到20米寬。</br> 即便如此,總還是有水的。</br> 只是這河面上并沒有橋梁這些東西,那水,現在也是利用不上。</br> 右邊是連綿的大山。</br> 河道與大山之間,最窄的地方只有100多米,寬的地方差不多300多米。</br> 轉過山脊,就能看到一片斜坡,中間是一條從山里流淌出來的兩米多寬的小溪,流入那條大河。</br> 可見山里還是有水的,不然這小溪應該是早就干了。</br> 百十來號人轉過山脊之后就站在原地,呆了一般看著這一片空間。</br> 這里沒有開荒,沒有田地,也沒有房屋建筑,什么都沒有。</br> 回頭看看八十四戶村那邊,這一路上也沒有開出來多少田。</br> 不用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沒有人,人口太少了。</br> 照這個樣子看的話,羅浮縣實際上可以容納的人口非常龐大。</br> 也怪不得南州府放開口子接收流民……</br> 有人才可能種出更多的糧食。</br> 老趙跟幾個年齡大的都在那兒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什么。</br> 林蔓蔓湊上去站在一邊聽著。</br> “這里不錯,可以開出來至少一千畝地出來,還可以繼續沿著河邊山脊繼續向八十四戶村那邊開荒。</br> 他們村子人口少,咱們人多,也需要更多的田!”</br> “咱們自己另立一個村!這一片都要過來自己開荒種地!”</br> “村子的房子就建在山邊,這邊都用來種地!”</br> “這一片地方可真好啊!不僅有河,還有山里流出來的溪水,這簡直太好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