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已經進入南州府,而且南州府各縣的態度都是接收流民的,所以何家灣那邊幾個也不著急,點頭讓他自便。</br> 老趙跟著走過來低聲問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的?”</br> 林蔓蔓抬頭看著里正老趙一臉的焦慮,低聲說道:“我剛才去問過衙役了,金塘縣往西是羅浮縣,往東是興義縣……”</br> 老趙點頭道:“這個我知道!”</br> 林蔓蔓繼續說道:“那趙叔,您知道哪邊更適合咱們這些流民嗎?”</br> 老趙搖頭道:“難不成你知道?何家灣他們要去興義縣,不想讓咱們跟著!”</br> 林蔓蔓緩聲說道:“趙叔,不要急。</br> 咱們從家里出來半個多月了,帶的糧食和干糧就快要吃完了。</br> 趙王他老人家雖然給每家都有救濟,但是也不夠咱們熬過這一年的時間。</br> 所以,我問了衙役。</br> 他們說,羅浮縣山多一些,相比興義縣那邊山少,平地多。</br> 雖然平地適合開荒種地,但現在這個季節已經錯過種地的時節了,但是山里卻有數不盡的可以吃的東西。</br> 我請您過來就是擔心您選擇興義縣。”</br> 老趙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的時間,“所以你的想法是去羅浮縣,一邊開荒一邊上山找吃食,是這樣嗎?”</br> 林蔓蔓點頭道:“正是如此。</br> 趙叔,不是我心眼兒小,這山里的吃食,總共就那么多。</br> 如果人太多,咱們也不一定能熬過這個冬天……”</br> 老趙笑了笑說道:“好。我去跟他們說,之后咱們馮家村自己去羅浮縣。人少心思也少,出幺蛾子的人也少。”</br> 林蔓蔓行了個禮,轉身慢慢回到馮老頭那邊。</br> “爹,娘,準備走吧,咱們去羅浮縣。”</br> 她把剛才給老趙的話又說了一遍,馮老頭點頭稱贊道:“老大家的,沒成想你還能跑去打聽消息,這事兒,以后讓老四去做。”</br> 馮老太撇嘴道:“女人家的,以后不要在外面拋頭露面的。”</br> 林蔓蔓對婆婆笑了笑說道:“知道了,娘。我一個農婦還是寡婦,是不應該到處跑。”</br> 轉過身收了臉上的笑容,回去坐在鐵柱和鐵蛋身邊,伸手攬著兩個孩子。</br> 兩個孩子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說話,只是靠在她身上,看著其他人。</br> 這一路,林蔓蔓貢獻出來的糧食不算多,但是事實上,馮家帶出來的糧食就算是沒有她的幫助,也能堅持到現在。</br> 只是,剩下的糧食就是全家大大小小十幾口人的全部口糧了。</br> 趙王給每人10斤糧食,每戶2兩銀子,這些根本不夠。</br> 但總不能全部都靠著官府吧。</br> 一個月的時間能把家安下來就很不錯了!</br> 林蔓蔓憂心忡忡地看著老馮家幾個人。</br> 記憶里,只有她那個死去的男人有點主見,再就是老四的主意比較正,老二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娶的媳婦劉春花也是本分。</br> 老三有點小心思,不過人也不壞,媳婦李小芹最怕的就是婆婆。</br> 馮老太一輩子被馮老頭寵著,基本上不怎么干家務活,多數事情都是幾個兒子干了。</br> 馮老頭還會一手簡單的木工,雖說沒什么名氣,但是基本上家具這些都是他一手打造的,這也是馮老三跟著他學了一些木工本事的原因。</br> 她男人,馮大壯,的確是壯實,不過還是死在破傷風上了。</br> 眼下家里能做主的就只有馮老頭。</br> 她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還帶著兩個孩子,這又要開荒又要蓋房子的,如果沒有這一家人的幫助,指定是不行的。</br> 兩個孩子一個七歲一個五歲,雖說還算聽話,但實在是太小了,干不了什么活。</br> 想到這里,她又有些擔心。</br> 沒過多久,里正老趙回來了,馮老四在馮老頭的指使下,趕緊跑上去。</br> “趙叔,有啥事兒需要我幫忙不?”馮老四笑嘻嘻地問道。</br> 老趙一揮手道:“去把咱們村各家的男人叫來,一起說個事。”</br> “好嘞!”馮老四轉身邊跑邊喊道:“馮家村的,家里男人過來開會啦!</br> 馮家村的,家里主事的男人過來開會啦,里正趙叔叫過去說事兒啦!”</br> 馮家村本來人口就不多,四百多人而已,真正主事的男人就幾十個。</br> 家里沒有男人的,比如林婆婆和她的兩個孫子,就只能林婆婆自己走過去開會。</br> 林蔓蔓對馮老頭說道:“爹,我也想去聽聽。”</br> 馮老頭點了點頭,“走吧,老二老三也去聽聽。”</br> 到了集合點,里正老趙也叼著煙鍋子叭叭地抽著。</br> 他家三個兒子和媳婦都在場。</br> 等人到齊了,老趙爬上一輛推車,站在車上大聲說道:“咱們離開家到現在已經半個多月了,現在已經到了南州府趙王的地界。</br> 現在咱們在南州府金塘縣,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不想走了,但是咱們來晚了。</br> 金塘縣已經沒有辦法接收更多人了,所以咱們還要繼續走。</br> 往東,是興義縣,往西是羅浮縣。</br> 一路上跟咱們一起走過來的何家灣還有其他幾個村的人,跟咱咱們在這里就要分開了。</br> 咱們去羅浮縣,他們去興義縣,各自投奔縣衙,等縣老爺分配咱們落腳的地方。</br> 大家收拾一下行李,一會兒就準備動身了!</br> 還有,一會兒出發的時候,我帶十幾個人先走,先去給大家打個前站,去羅浮縣那邊跟官府去要地方。</br> 你們在后面跟上就行了。”</br> 下面一片安靜,老趙看沒有人說話,便繼續說道:“雖然跟他們分開了,但是咱們自己的護衛隊還是要注意安全,別都到了地頭了還出什么事!”</br> 下面十多個漢子答應了下來,老趙剛要下車,外圍擠過來幾個人。</br> “趙里正,我們王村的,打算給你們一起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