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四在一邊,全程看了訂立字據的過程。</br> 他不理解,這東西怎么這么值錢。</br> 不僅是他,就是劉春花和李小芹也是激動的一塌糊涂。</br> 這……兩千工分就到咱老馮家頭上了?</br> 剛才一群人支棱著耳朵聽完了全過程之后,一家人都激動了,幾個小家伙不懂沒關系,大人都明白了。</br> 老馮家要發達了!</br> 不對,老馮家妥妥地是全村第一個挑選耕地,第一個蓋房子的,這事兒,不可能有人家能比得上了。</br> 馮老二馮老三掄大錘的動作都麻利了好幾分。</br> 叮咣一頓砸之后,林蔓蔓撿起布包,看了看,的確是不容易分辨,這才另外用布包了之后拿過來放在桌子上。</br> “趙叔,這就是做紅燒肉的香料,如果沒有這個,那紅燒肉是做不出來的。</br> 這個是做肥腸的香料,無論怎么做,這香料都必不可少……”</br> 老趙一臉懵地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布包包問道:“你……你拿這個過來做什么?”</br> 林蔓蔓嘿嘿一笑道:“方子我給了,不過調料你們肯定是沒有的,暫時,如果村里大飯堂要用香料,就拿工分來換吧。這么一包,大飯堂的那個大鍋,就足夠做一鍋了!”</br> 老趙沒轉過彎來,倒是岑嬸子笑瞇瞇地站起身來說道:“馮家的,你這算盤打得不錯。</br> 方子換了工分不說,這香料,想來是用來去除腥臊味道的吧,這個東西,你不應該也在方子里面寫出來嗎?”</br> 林蔓蔓點頭道:“方子里面自然會寫,只是我擔心你們一時之間沒地方好找這些東西,剛好我有一些。</br> 而且換工分的是方子,不是香料,所以這香料我想讓村子里用工分來換,這個并不過分。</br> 何況,香料一向就很貴!”</br> 岑嬸子一臉的不信,“你說說都是什么香料?”</br> 林蔓蔓掰著手指頭說道:“嗯,花椒、八角、桂皮、香葉、草果、山奈……”</br> 她一口氣說了十幾種香料。</br> 岑嬸子愣了半晌,吶吶道:“這些東西,真的平素里都是買不到的嗎?”</br> 林蔓蔓點頭道:“如果能買到,我自然不會無事生非地拿出來要換工分了。</br> 不過如果你們要去鎮上賣方子的話,最好還是請人家酒樓的人來村里,而不是咱們巴巴地跑去,這樣也能給人家知道咱們村子在哪兒,以后想要什么菜的方子也好找啊!”</br> 老趙回過味來了。</br> “老大家的,你這意思是說,你還有很多方子?”</br> 林蔓蔓笑瞇瞇地點點頭說道:“我們老馮家自然還有方子,只是不知道村里有沒有需要而已。</br> 不過趙叔您放心,我就是賣方子,也肯定賣的是別的方子。</br> 而且這種東西呢,不能一次拿出來很多,只能一次賣一個,這樣才能賣上好價錢啊!”</br> 老趙盯著桌子上的布包,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你本來就想著賣香料?”</br> 林蔓蔓咯咯笑道:“哎呀,趙叔,話不能這么說。我買方子歸買方子,但是方子上的東西你沒有,自然是要去買的。</br> 你們需要,而剛好我有,所以你看,這就是緣分吶!”</br> 老趙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因為喝了酒,臉頰上帶著一團紅暈,看上去莫名有些喜感。</br> “馮家的,我老趙一輩子沒被人騙過,在你這兒是第一次!”</br> 林蔓蔓正色說道:“趙叔,您這話說的不對。我跟村里的交易,本來就是賣方子。</br> 方子我給村里,我該做的就做完了。</br> 這香料,我可以不賣的。</br> 如果您要是覺得我是在騙人的話,這個說法我接受不了。</br> 咱們可以取消這次交易都沒問題。</br> 只是,從今往后,村里任何人都不能做這道菜,包括大飯堂和所有的村民。”</br> 她立刻就要董大全把字據拿出來銷毀。</br> 老趙見她是認真的,頓時有些下不來臺。</br> 馮老頭悶嘴葫蘆一般坐在那兒小酒喝著,什么也不說。</br> 岑嬸子的兒媳婦見這場面僵了,站在自家婆婆身后開口說道:</br> “趙叔,這方子現在是村里的了,如果取消的話,村里就不能拿去賣錢了!”</br> 林蔓蔓在心里給這姑娘點了個贊。</br> 這才叫一針見血一刀封喉!</br> 老趙楞了一下,呆立當場。</br> 林蔓蔓冷著臉,從懷里取出自己那份字據,放在桌上,隨后對董大全說道:“董大哥,你把村里那份也拿出來給我,撕掉就行了……”</br> 董大全看看老趙,再看看她,著實是為難。</br> 這么好吃的東西,難道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嗎?</br> 林蔓蔓輕聲說道:“方子我不換工分了,以后我馮家自己開個小館子,想吃了就來,不過我們不收工分,只收銀錢!”</br> 她看了看老趙,沒有再繼續說什么。</br> 老趙長嘆一聲道:“罷了。字據上寫的是方子,不是香料。”</br> 說完轉身便走,董大全趕忙跟上,順便攙著老頭走了。</br> 岑嬸子帶著兒媳婦對林蔓蔓點點頭,約好了等村里買了下水和方子上的香料之后再做打算。</br> 等人都走光了,林蔓蔓皺著眉頭讓劉春花和李小芹把桌子上的剩菜收拾了。</br> 這才走回窩棚,坐在床上。</br> 馮老太之前一直側著臉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但一直沒有過去打擾。</br> 幾個孩子也被她約束著不要過去。</br> 林蔓蔓看著湊過來的馮老三說道:“你和老二,帶著老四,去做兩張大桌子吧,另外再做一些凳子,家里現在雖然沒有房子,但吃飯總端著碗站著吃飯,實在是不好看。”</br> “村里其他家都一樣也是站著啊?”馮老三摸不著頭腦地說道。</br> 林蔓蔓擺手說道:“桌子要三尺高,圓的方的都行,小的,以后你們和爹吃飯用,大的,我們幾個女人帶著孩子吃飯用。去吧,別來煩我。”</br> 心情有些不太好,就沒了精神,好像有些無精打采的。</br> 剛才老趙的話,的確有些刺痛。</br> 她被認為騙了人!!!</br> 整件事全部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捎帶著還想過了去鎮上售賣菜譜和香料的可能性,如果自己去售賣的話,風險是什么……</br> 老趙這個里正,實話實說,干得還是不錯的。</br> 她并沒有想要跟他正面剛,只是老趙剛才雖然說錯話了,但那應該是老趙最直接的感受,不然不會那么說的。</br> 這也是她有些難過的原因。</br> 馮老太見她沒精神,只是低低問了一句,“真的換了兩千個工分?不是一百個工分?”</br> 林蔓蔓強打精神擠了個笑臉,“娘,是兩千個工分。以后咱們家肯定是第一個挑田地,第一個蓋房的了。您放心,我說過讓您享福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