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番外一、我的阿父阿母</br> 阿中的回憶:</br> 聽說我的出生讓阿父大喜大鬧三天三夜,阿父明明是一個很沉穩的人,沒多大事不會讓他跳起。</br> 我想象不到阿父跳起來是什么樣子。可能就是從地上跳上樹干上一樣。</br> 阿父是部落里的勇士,第一勇士,他總是跑在別人的前面,總是能殺死一等兇獸。山林里的兇獸不可怕,霸主才可怕,見著霸主只有死路一條。</br> 可是我的阿父不僅見過霸主,還與霸主打過,殺過一頭四腳霸主。霸主的骨頭我玩過,阿母給我玩的,說這是阿父的功績。后來那幾根霸主的骨頭被我給吃了。</br> 阿父沒有罵我還夸我牙齒好,倒是阿母說了幾句,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br> 在我眼里阿阿父是一位有責任心的雄性,他是我心里的英雄。當部落里的老人沒肉吃,阿父會分出一塊給他們;當部落里的小崽子要訓練時,阿父會一手一腳教會他們狩獵,帶他們進山林狩獵。</br> 很多人不喜歡帶剛成年的小崽子進山林狩獵,因為剛成年的小崽子容易惹麻煩,也就只有阿父不介意。</br> 我曾經說過阿父,抱怨阿父老是帶新人,阿父跟我說:“人人都不喜歡帶小崽子,那小崽子誰來帶?如果沒人指點他們,他們怎么成為我們可依靠的好幫手?”</br> 我在這里阿父比阿母強悍,阿父比阿母更出色,他比阿母付出更多。</br> *</br> 阿中的回憶:</br> 我是家里的第二個小崽子,阿父與阿母外出狩獵時是阿兄帶我,他帶我去玩帶我去大河邊上捉魚。</br> 更多時候是帶我等著阿父回來,其實我更喜歡阿母,因為阿母干凈。因為阿母香香的。他們回來后,阿父會抱大兄,阿母會抱我。</br> 一兩歲的時光是最快樂的時光,因為可以自由自在地玩,阿父還會帶著我。當我長大一點,阿父開始教我怎么去狩獵,阿父很嚴格,不許我出錯,出錯了還會打我。</br> 我一度不喜歡與阿父在一起,那時候阿母也不會幫我,還會主動把我扔給阿父。</br> 有一次我練習一個撲殺動作,我該撲上去勒住兇獸的脖子,然后用力勒死兇獸。</br> 阿父為我找來的是一頭普通的兇獸,依照我的年齡我該很好殺死它。可惜那一天我不愿意聽阿父的話,我以為我學會了阿父的所有技巧,我隨隨便便就能殺死兇獸。</br> 可惜我錯了,我撲過去那一刻有點害怕,速度遲緩了一些。導致兇獸發現了我,用尾巴把我打飛了。</br> 阿父很生氣,跳過來把我拉起,讓我再一次過去殺兇獸。我不愿意。</br> 阿母在邊上看著,她看不過去上前扇了我一巴,“你以為你在玩嗎?你現在是狩獵,如果你被打飛了還不站起來你就會被吃。甚至會連累其他人,有人會因為你而死。”</br> 我認為阿母在嚇我故作聲張,我對阿母發脾氣,對著阿母拳打腳踢。不小心打中了阿母的肚子,阿母蜷縮在地呻吟喊痛。</br> 那時阿母已經帶上了阿情,我不知道事情會那么嚴重,我害怕極了。現在想起也十分后悔,我怎么能打愛我阿母呢?</br> 阿父抱阿母回去了,把我一個人留在山林邊緣。我害怕極了,不回家。最后是大兄來找我才敢回去。</br> 阿父與大兄對我影響很大,但我還是喜歡阿父超過大兄。</br> *</br> 阿情的回憶:</br> 阿父是個偏心的人。</br> 在我眼里阿父一直很偏心,家里的果子優先給阿母,家里的舒服的兇獸皮必須是阿母的。</br> 有一種青色的果子,皮硬肉嫩,果汁多,而且這種果子很難尋。只要旱季才多一些。</br> 阿母叫這種果子做堅果,她很喜歡吃,為了吃它能在山林里尋幾天。</br> 我問阿父:“為什么你找到的果子都要給她?我也是你的雌性,你怎么不給我?她能自己找到果子,你應該把你找到的果子給我。”</br> 我記得那時阿父的眼神很柔,像是水潭里的水,靜靜的不動還能照出人影子。</br> 他說:“因為那是你阿母,你是小崽子該被你喜歡的分一些給你阿母。那也是我的伴侶,雄性伴侶給把好吃的讓給雌性伴侶。”</br> “你胡說,我就沒見阿山叔把好吃的讓給他伴侶。”</br> 阿父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是哪逗他笑了。他笑著和我說:“因為你阿母不同。等你有了伴侶,就會有人給你果子了。”</br> 等我有伴侶,確實有吃不完的果子。可是我還是找不到阿父對阿母的那種感覺。</br> 只要是空閑阿父總是圍繞著阿母,幫阿母干活。阿母就坐在石頭凳子上,什么也不干,就看著他劈柴、磨藥草或是磨刀。</br> 明明阿母什么也沒做,他卻問:“你口渴不?”“你累不?”“要不要進去躲躲太陽?”</br> 我在邊上做了許多活計也不見他問候一句,那時的我十分不滿。</br> 人老了以后,發現阿父對阿母的好一直如此。我開始羨慕,要是我的阿智能像阿父一樣就好了。</br> 我的阿父很偏心,他把所有的喜歡給了阿母,別人很難分去一點。幸好我是他的小崽子。</br> *</br> 回憶我的阿母</br> 阿中的回憶:</br> 阿母是兇獸。</br> 我為什么要說阿母是兇獸?因為她像兇獸一樣力大無窮,像兇獸一樣粗魯。</br> 年小的時候,我喜歡跟著成年雄性去玩,尤其是跟著麥叔出去。麥叔很厲害,能在山林里下套,能上樹,能埋進泥土里。麥叔有一點就是不喜歡洗澡。</br> 有一次麥叔受傷了,不得不在部落里修養,我就跟著他胡天胡地地玩了好些天。</br> 等阿母回來了我就是泥土里的蟲子,她讓我去洗澡我不去。</br> “麥叔都不洗怎么就要我去洗?”</br> 阿母二話不說擰著我的脖子扔進溪水里,扯著一把草給我擦,壓迫者我不讓我逃,力氣大得我不得不屈服。</br> 我從一個臟兮兮的你泥蟲子變成一個紅彤彤的紅崽子。</br> 一次阿母讓我去訓練,我貪玩,半路跑了回來。被她發現了,她擰著我胳膊甩出去,是真的甩,從地上飛上天空,再從天空落到泥土里。</br> 教我訓練的老人說:“你阿母沒打斷你的腿還算不錯了。”</br> 我從沒見過這么兇悍的阿母,我真以為那不是我阿母。</br> 我感謝那時候的我,如果我不聰明一些真的會被打斷腿。阿華就被打斷過,阿華斷過腿,斷過胳膊。</br> 就連阿情也斷過一根骨頭!</br> 別人家里見著小雌性都是好好保護,就她對阿情像是對雄性一樣,扔上扔下,還親自把阿情送進兇獸的嘴巴里。如果不是阿情的反應快,我想我就沒有阿情這個阿妹了。</br> 我阿母真的很兇,無論我多大都會被她打。即便我有了小崽子,她一樣打我。她怎么不去打阿父呢?</br> *</br> 阿華的回憶:</br> 我的阿母會做很多好吃的。</br> 只是經常有人來分我的吃食,有的是小崽子,還有的是大人,總之都是我不喜歡的。</br> 我有一群小伙伴,阿父有一群好朋友。</br> 當阿父狩獵歸來,會有一群人到我家來吃飯,不過他們都要帶食物過來。</br> 這時候阿母就會做一些簡單又好吃的東西,比如紅苕粉與鳥蛋做的餅。把面餅夾在頭里,吃著十分好吃。</br> 每一次做好吃之前,她總是喜歡叫阿父來嘗嘗,家里第一個吃到好吃的不是我,而是阿父。</br> 即便我守在邊上,她也是給阿父吃了再給我吃,她說長幼有序,得要阿父吃了小崽子才能吃。</br> 我把這個習性教給我的小崽子們,雖然我的小崽子們不怎么懂,但還是遵循這個規則。</br> 一旦阿母學會做這樣的吃食,就會有很多人來學,有雄性有雌性,有一學就會的,有學很久都不會的。</br> 阿母從不嫌棄學不會的人,她會說:“學不會就不學了,等誰家做了那點東西去換。若是想吃了就來找我,我們一起做,兩家人一起吃。”</br> 從阿母身上學到的東西比在阿父身上學到的要多,阿母教會我的是道理,阿父教會我的是拳頭。</br> 年輕的阿母很喜歡笑,從不與人生氣,除非那個人是敵人。年老的阿母就變了許多,她很喜歡說話。</br> 年老的阿母總是喜歡與阿父呆在一起,如果阿父離開她的眼睛她就會問,就會念叨。</br> 一件事會念上三四遍,奇怪的是阿父很喜歡聽她念。</br> *</br> 阿情的回憶:</br> 我的阿母一直很忙,在山林部落的時候,忙著狩獵,出了山林在草原上她忙著制造草藥。</br> 城里外出狩獵的人很多,需要各種各樣的草藥,到了草季阿母不得不連夜制造藥包。因為草季里的兇獸異常兇悍。</br> 我不知道阿母是什么樣的人,我只知道阿母眼里只要阿父。</br> 做衣服第一件是給阿父,做吃的第一碗是給阿父。阿母說阿父是家里的柱子,頂著屋頂不讓屋子倒塌。</br> 阿父老了以后牙齒掉了,身體力量弱,胃不好。阿母就多了推磨的工作,把蕎麥與小米磨成粉,做著囊或面片吃。</br> 桌上放著一盆盆的肉,他們倆人吃著面疙瘩或小米粥。</br> 小崽子們問:“為什么不給阿祖吃肉?”</br> 阿父說:“你阿母牙不好,咬不了肉。”</br> 阿母說:“你阿父胃不好,消化不了肉。吃完了我們去吃果子肉去。”</br> 阿父說:“能行。帶你去走走。”</br> 年老的他們眼里已經沒有了我們,如果不是重大事他們兩人不會打擾我們。</br> 和小崽子們玩多了,阿父的衣服時常會弄破,阿母遠遠拿著針穿線。“人老了,眼睛不好,你幫我穿一下。”</br> “阿父的衣服不是做了一些嗎?你眼睛不好,就不做了。”</br> “你阿父不愿意穿,我也沒法子。”</br> 阿母會很多字,城里大部分字是她寫的,她寫的字很好看。</br> 有事想到了什么,她就會趴在獸皮上一日日一夜夜,直到阿父去叫她。</br> 她說:“現在不記下來,等以后走了就麻煩了。這些都是精華,對以后的人有幫助。”</br> 我寫的東西很多,我都看過,剛開始不是很明白,到我老了才知道阿母寫的都是好東西。</br> 教會我們做很多事情。</br> 阿父阿母離去后,我們十分想念他們。時常想著要是阿父阿母還在就好了。</br> 我臨死前還想著阿母,想著要是有一天還能活在阿母身邊就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