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入夏,百花盛開。
云劍山莊竹林蔥郁,一襲白衣加身,伊蘇月盤坐在林中山石之上。
恬靜如老僧入定,雍容圣貴得好似觀音臨世,面盤如月,黛眉如柳……
從竹林走過,路過,都沒有錯過去癡癡望他一會……
這就是云劍山莊上下自伊蘇月進入之后的反應。
起初。
駱長風帶著皮包骨頭的伊蘇月回到云劍山莊,眾人都大吃一驚,因為伊蘇月身上散發的煞氣不是一般的強烈。
伊蘇月本性冷淡沉默,加之眾人的故意躲避,唯一有說話可能性的駱長風又要呆在屋里運息靜養身體。
伊蘇月幾乎是半個多月都沒有說上一句話。
半月后,持續進食,加之靜心調養身體,伊蘇月已恢復以往的容貌風采。
這時。
云劍山莊開始喧嘩起來。
從未見過如此人物,即使駱長是擠身武林風流瀟灑人物榜前10名的武林名帥,畢竟無法擁有伊蘇月那種魅人心魄的中性美麗。
逐漸,伊蘇月閑居的竹苑變成眾仆役、婢女的閑暇光觀地。
愛慕他的人從老到小,有男有女,伊蘇月儼然成為云劍山莊的大眾情人,從早到晚,送花送水果送親手縫制的衣裳之人絡繹不絕。
只是伊蘇月冷淡又無趣,沉默寡言,從不主動去收下禮物,也不阻擋來者放下禮物……
終于莊里的人認定伊蘇月是啞巴。
如此一個仙子般人物竟然是個啞巴,殘缺美更惹得他的追隨者倍增。
他只管每天三餐照食,床鋪有睡,其余時間都侵淫在修煉雪冥功,對于身邊嘈雜人群半分注意都沒有。
當然,伊蘇月的魅力雖大,并不足以魅惑所有人,例如駱長風的小徒弟:寶兒。
寶兒見識了云劍山莊眾人為愛奮斗,為愛追求,為愛癡情的眾生圖后,打定主意要向她心中愛慕的對象駱長風師傅大膽表白愛意。
這天,駱長風在屋內打坐。
他被伊蘇月打中一掌,雖說當時伊蘇月已幫他打通血脈,但是畢竟因為伊蘇月功力高深莫測,那一掌其實已斷送駱長風七成功力。
要恢復以前的功力,駱長風不得不每日導息調氣,運氣周身,以期能在短時間內恢復。
“師傅。”
寶兒人未到,滿身濃郁的脂粉味已熏得駱長風心神不寧。
張眼一看,13歲的寶兒不知道從那里找了件好似煙花女子穿的衣服穿在身上。
更讓駱長風覺得教徒無方,有巨大挫折感的是:寶兒這身衣服不但不適宜,還尺寸不搭檔,并且嚴重暴露寶兒平坦胸部和身長腿短的缺點。
“師傅……”寶兒涂得鮮紅的嘴唇嬌嬌的叫著駱長風,身體更是偎依過來。
駱長風不住皺眉,跳下床去。
“寶兒,為何你的穿衣打扮越來越脫離群眾品位?小小年紀這樣打扮,成何體統……”
“師傅啊……”寶兒偎到駱長風修長身體的腰部。
“寶兒想討你歡心嘛。”
“……”惡心感徒增。
“師傅感到寂寞么?”
“……”寂寞啊……
“想不想有人陪伴在師傅身邊?”語畢有補充了一句,“象夫妻那樣的。”
駱長風終于忍受不了,轉過身來,把寶兒抱到窗臺上坐著,眼睛能夠與自己平視。
“師傅已經不單是個大人,而且快算是個中年人,精力和需要都有限得很……還非常懂得照顧自己,寶兒還太小,無論人倫道理還是出于師傅本身的心愿,都希望寶兒能再長大些,到時,師傅會給你尋個如意郎君,若是寶兒實在不喜歡離開師傅,陪師傅一輩子,師傅當然也不會趕寶兒走,對不對?”
寶兒一聽駱長風如是說,不覺眼眶里就蓄滿了淚水,嗚嗚的哭了起來。
“師傅嫌棄寶兒了不是?是不是師傅也喜歡啞巴?大家都喜歡啞巴,說啞巴溫柔又恬靜,乖巧又美麗。雖然是個男人,但連仆役們都說想親近他些,是不是師傅喜歡他那種性格?寶兒會改的!真的!”
駱長風聽得一頭霧水:哪里來的啞巴?
“還是打算等寶兒再大些就要把把寶兒許配給他?所以才把他帶回來的……”寶兒想著想著又哭得更加大聲,“寶兒不要嫁給他,寶兒是師傅一個人的。”
駱長風一邊安慰著嚎啕大哭的寶兒,一邊尋思著云劍山莊里何時出現了個啞巴?
***
再一些時日,駱長風的功力恢復得八成左右,他才放下心來。
細心一想,已經有好些時日把伊蘇月丟在竹居,不知道他近況如何,是否還是一堆排骨……毫無手感?
在到竹居的走道上,駱長風發現云劍山莊的仆役婢女們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并且不時有提著一竹籃水果,或是捧著鮮花的人出現,見到駱長風,又神經兮兮的躲開去……
納悶……這是怎么回事?
駱長風感到周遭似乎都跟他所熟知的云劍山莊大有異處。
“師傅?”大弟子阿達拎著半個切好的西瓜正從西首門進到駱長風正行走的園子,看到駱長風跟見到鬼一樣躲躲閃閃,大有想逃跑的跡象。
“當師傅是木樁柱子?”駱長風起身幾個躍縱就攔住阿達的去路,“干什么去?”
“師傅……”阿打滿臉苦相,但也不敢有所隱瞞,這樣那樣,如何如何這般那般的把近來伊蘇月成為云劍山莊大眾情人的事情說了個仔細。
“你這西瓜……”駱長風突然想起以前有個叫潘安的人被眾多追求者丟水果的事情,不禁聯想到伊蘇月被仆役們用西瓜砸是如何一番精彩的景象而笑了起來。
“把它拿到我房間去,平常沒見你對師傅孝順的!”真是不肖徒弟。
“是……”扁著嘴,阿達小跑著帶著西瓜離開……
駱長風一邊想著好笑,一邊繼續朝竹居走去。
夏日白晝較長,打一天亮伊蘇月就在竹林里修習心法,日光暴曬,卻依然皮膚白皙如雪,并且晶瑩而光澤粉潤。
站在假石山下往上看,有種仰望神明之感。
駱長風干脆搬了張桌子來,上面堆滿了各式“貢品”水果、甜食、溫湯等等,再找了張藤椅來坐下,就這么邊吃邊看,一直耗了兩個多時辰,直到伊蘇月收功跳下假山。
伊蘇月冷冷的看著駱長風擦著嘴笑著站起來。
“一起去吃午飯?”
“你再這樣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不知為什么,雖然來竹苑的人大多都以這種灼熱的眼神看著他,不過他就只看不順眼駱長風。
一接觸到駱長風的眼睛,他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有中強烈的熟悉感,自己以前似乎曾經見過。
“雪冥功練至第三重,掌風都能碾石成粉。我聽說雪冥宮前任宮主就是修練第三重心法時走火入魔,喪身崖底……”
“你到是了解得仔細?”
“你現在的身手,放眼整個武林,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能在你手下走到十招,何必再修習那么危險的功夫?”
伊蘇月瞇著眼,走到駱長風身邊:“九派六莊三大幫都不是對手?”
“不是。”
“那如果他們一起來呢?”
“一起來的話……頂多也是里三層外三層圍住你,攻擊力一樣很有限。”
“呵呵,”伊蘇月冷笑起來,“照你那么說,我現在的力量足已讓我可以滅少林再毀武當,再一個個把武林那些名門正派移為平地?”
“……”駱長風突然覺得伊蘇月周身的寒氣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們成群接黨滅我雪冥宮。現在雖只有我一人,我也要血洗武林!為死去的全部教徒報仇!”手掌朝身旁的假山一拍,只見塵灰一起,竟然整座假山粉碎。
駱長風臉色鐵青漿白,也許他救的人真的是個大魔頭。
一個只一人之力即可血染武林的大魔頭。并不是象自己的祖宗那樣,雪冥宮一毀,人單力薄,成事不足之人……
“把所有幫派都滅了,難道你想一統江湖?”
“有何不可?到時再沒有正邪之分,黑白兩道,不是更好?”伊蘇月說話的語似乎是為了天下蒼生。
“師傅,已經上好菜了。”這時,阿達正好進來通知開飯,看到整座假山化為碎石粉末,差點驚叫出聲,眼珠子在駱長風和伊蘇月身上轉來轉去,崇拜又疑惑。
“先吃飯吧。”駱長風輕輕喚著伊蘇月,“明天早上,你就離開云劍山莊。”
阿達震驚的看著眼前兩人……
“你的志向那么崇高,我不過是個胸無大志的中年人。至于云劍山莊……實在不想牽扯到如此巨大的武林改革之中。你還是速速離開的好。”
語畢,駱長風突然跪倒在伊蘇月面前,拜了三拜。
“我家先祖曾經是您的舊屬下,我這三拜是感謝您對先人的照顧。”站起身來,拖著阿達轉身離開。
只留下伊蘇月一臉震驚表情站在當地。
***
“站住!”伊蘇月一躍到駱長風前面堵住他的去路,“你家先祖?這是什么意思?”
駱長風笑笑,不發一語。
“你是誰?”伊蘇月莫名的感到很不安,不安到心慌得快跳出來的感覺。
良久良久,駱長風問他:“你睡了200多年,你要殺的仇人都埋入了黃土,真要報仇,你大可挖他們出來,沒有腐爛的可以鞭尸、奸尸,腐爛而好味的可以生姜蔥蒜放一放,炒來吃一吃。”
阿達悄悄低喃著:“是不是稍嫌惡心了點?”
話音剛落,就被駱長風踩到他腳掌上。
伊蘇月呆怔住:200年?這里竟然是200年后?那自己不是就200多歲了?
下意識的摸摸潤滑的手,攤開了看看,與從前毫無區別。
審視駱長風的眼睛,看不到一絲欺騙……
喃喃著:“200年了……”
落寞的走回竹苑……
駱長風露出一個充滿意氣風發的笑容:“阿達,知道師傅今天干了什么?”
“師傅今天把大家送給啞公子的禮物掃蕩一空?”
阿達依然相當不滿自己送的禮物被“不相干”的人享用了。
當然,他暗藏怨恨的回答立即報應的是:駱長風朝他頭上敲了一下作為答錯的懲罰。
“師傅阻止了一場武林浩劫。嘿嘿!”忍不住笑出聲來。
“師傅,那啞公子是誰啊?怎么會睡200年?”阿達邊跟著駱長風朝偏廳走去,邊問。
“啞公子?哦,他啊……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又被家里人背叛,再加上卷到各門各派的斗爭里,幸好修習了一本絕世武功……”
駱長風編了套故事講給聽,把伊蘇月是雪冥宮的大魔頭身份掩飾住。
飯后,駱長風出門在鳳縣查看了番最近的帳目,并不知道云劍山莊又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啊!啞公子身世好可憐哦。”
“是啊,竟然卷入幫派斗爭里,一定受了很多苦。所以現在連話都不說,害我們以為他是啞巴!”
“就是就是!江湖里常年多人斗毆,死傷無數,就是因為有門派之故!”
“對!如果江湖里大家都是同宗一派,就會相親相愛!大家都是華夏人嘛。”
“那么就這樣決定了,如果啞公子要一統江湖,我們就成為他的有力后盾!”
“好!啞公子武功蓋世!一定能為我們創造一個新的天地。”
“鏟平少林、武當!踩扁各大門派,云劍山莊一統江湖!!”
“啞公子武林至尊名陲千古!!!”
云劍山莊突然間好象烽火升起,大多數人興沖沖的收拾行李,好象要去哪里當大官,發大財的神情。
入夜,伊蘇月聽到竹苑外人聲嘈雜,有集市突然間搬到竹苑門口一般。
星光點點,新月如勾,伊蘇月煩躁不堪,本來心事重重,加上聽到吵鬧聲,再想到明日啟程。
心念一轉,那不如今夜就走。
本想收拾些行李,想到自己孑然一身來到云劍山莊,打開門走了出去。
竹苑外人數眾多,大多都背著些行李,裹著毛氈睡在那里,對面,駱長風正皺著眉,后面跟著寶兒朝他走過來。
見到伊蘇月出來,眾人爬了起來,再見到駱長風,眾人低著頭不發一語……
“你現在要走?”
“……”伊蘇月如月冰清的眼睛直直的望著駱長風。
駱長風想起本是自己要他走的,摸了摸鼻子讓出道來。
伊蘇月突然感到一絲落寞,把眼神移開駱長風的身上,朝云劍山莊外走去。
他與駱長風擦肩而過后,云劍山莊的其他人也簌簌的拎著行李跟著離開竹苑門口。
“站住!”駱長風沉聲。
眾人包括伊蘇月都停下身形。
“你們要去那里?”駱長風掃過眾人的臉,最后停在他兩個弟子的身上。“阿達?阿財?”
“……”阿達臉憋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立刻給我回房睡覺!”
“師傅……”阿財大著膽子,“我們要跟啞公子一起上做番大事業……”
伊蘇月聽到不禁轉過身來看了看阿財:一個16,7歲的少年。
“什么大事業?”駱長風直感頭疼欲裂,冷汗直冒。
“驚天地,泣鬼神那種。”阿財也冒著冷汗。
駱長風掃視云劍山莊眾人,各個油光水滑,粉頭華衣……
他胃里翻騰得厲害,有種強烈的欲望,就是想吐。
***
洛陽城中,一雅致茶樓:茗香樓。
茗香樓的生意很好,路上人來人往的人群也顯示出茶樓地處城中要道。
小二端著一壺香茶努力擠開上下樓的人流,好似有人等茶水救命一般沖上樓去。
今日茗香樓不同往日的生意興隆,全部桌子上都坐滿了客人,獨有一張桌子上只坐了兩人。
一人青衫百折扇,舉止間流露出瀟灑自在,五官深刻而富有張力,目如朗星,頭發一絲不茍的輸于腦后;另一人白衣黑袍,頭發高高束起,散發披于肩上,發絲烏黑發亮,柔順又服帖,隨著他的動作,讓人別有一番心醉之感。更別說此人擁有鄧通、董賢之貌,介于男女之間的陰柔又明朗的面部線條,清澈的幽潭之瞳,周身散發著一份清冽之感。
兩人互相凝視,不茍言笑。卻吸引了整個二樓客人的視線。
“客倌,你們要的鐵觀音。”小二躥上二樓,把香茶端到這桌,有些興奮掃視兩人,好象多看兩眼可以多些福氣。
青衫男子示意小二離開,給對方與自己都斟上茶。
“……”白衣男子突然臉上有份笑意,雖然是一閃而沒。
“我只是擔心他們給你添麻煩才陪你上路的。”青衫男子悶悶的說。
白衣男子沒答話,呷了口茶。
“其實我很久沒有出來走走了,天氣那么熱到上少林很辛苦,不如我們朝東去游歷一下沿海風光,待到秋日來臨,再去不遲。”
“駱長風,我可沒叫你跟來。”說話的白衣人正是200年前一夜之間從武林中消失的雪冥宮宮主伊蘇月。
雪冥宮被滅之時,伊蘇月本應隨著雪冥宮的消失而喪身,但因為機緣巧合,上天冥冥中的安排,他因為修習《龜息神功》而假死了200余年。后在地府鬼使的幫助下,借一代大俠駱長風之手得以還陽。
還陽之后,伊蘇月喪失了200年在地府的記憶,看到本有千百人眾的雪冥宮空無一人的清冷現貌,誓要滅少林、毀武當,把江湖中自詡名門正派都殺個片甲不留。
駱長風居住的云劍山莊因愛慕伊蘇月而集體私逃,打算助伊蘇月一臂之力,幸好駱長風及時發現,阻止了這場鬧劇。
無奈伊蘇月心中無法擺脫仇恨,駱長風終決定犧牲小我,完成大我,陪他上路,希望能在路途中說服伊蘇月拋下怨念,走向新生活。
伊蘇月他們坐在靠窗邊,洛陽的街道上對面走過一個俊郎面孔,修長身材,穿戴一身月白色相當考究的長衫,無論頭發,眉毛,還是指甲都經過修飾打磨的年輕男子。
他突然眼尖發現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消失在茗香樓內,抬眼一看,正巧看到伊蘇月的側面。臉上出現了然的神情,只見他取出腰間別著的紙扇,一搖即展,風度翩翩的穿過街道也走進了茗香樓。
茗香樓二樓本沒有空位,不過先后進來的兩位客人都很有辦法,各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一切都落在駱長風的眼里,他尋思著先進來的全身白得閃眼的桃花眼,油頭粉面公子哥摸樣的男人是誰,總覺得有些面熟。
再仔細一看對方那雙桃花眼色咪咪的盯著伊蘇月,駱長風心下了有底:這人就是惡貫滿盈的采花大盜花霏昊。
花霏昊□□婦女,更可恨的是還偷盜錢財,本只是捕快緝捕的罪犯,江湖人頂多不齒他的行為而已,但兩年前,他竟然淫辱了娥眉派一清修女弟子,造成特大號新聞,娥眉派傾盡全力誓取他狗命。不過此人奸詐狡猾又有一身出類拔萃的輕功,再加上一把凌厲的鐵扇,竟讓他逃脫直今。
看他看伊蘇月的眼神好似看到一快上等的綢緞衣裳,直想穿到身上。
桃花眼就那么癡癡的呆望著伊蘇月,伊蘇月也毫無反應,想來是被云劍山莊一干人看得都麻木了。
“伊蘇,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圓哦。”駱長風拿他打趣。
“……”伊蘇月看他一眼,又低頭喝茶。
“你會不會覺得背脊有點冷?”駱長風偷看花霏昊看伊蘇月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模樣,不禁竊笑不已。
他這副模樣惹得伊蘇月好笑:亂象妓院里的皮條客。
這天,駱長風以入夜后路不好走為由,逗留在洛陽城中,陪著伊蘇月逛了逛洛陽城,伊蘇月還是雪冥宮主時也從沒這樣逛過街,到覺得新鮮,對于小攤販手中的小玩意也覺得有趣。
逛著逛著,乘伊蘇月留意搪瓷娃娃時,駱長風被人拉到旁邊的小巷內。
“駱大俠。”一月白長衫的年輕男子沖他拱了拱手。“泰山一別,已經是兩年沒有見面了。”
駱長風笑著回了一禮,他在茗香樓就見到這個俊郎的青年:四川唐門的年青一代的杰出人物唐篁。
“唐少俠有禮了。不知道唐少俠遠從四川趕到洛陽,是有什么要事么?”
唐篁臉上一紅,似有赧顏之語,沉吟片刻:
“洛陽花王有一女名為朝顏,有沉魚落雁之姿,今年正好二八年華,正是招贅夫婿之齡,小弟前幾個月前往雞足山參加磨劍山莊陳老爺子的旦壽時,曾見過朝顏小姐一面,驚為天人,這次她比武招贅,我有意一試。那里知道在茗香樓前見到那菜花大盜花霏昊,你知道當初他淫辱娥眉山女弟子清譽時,那女弟子丹青功夫實在了得,事后畫了他的肖像,分發給江湖中人,希望一起擒拿此賊,想必駱大俠也有一幅,我原想他出現在洛陽,也許是窺視朝顏小姐的容貌。后來發現駱大俠的友人……”唐篁朝攤販身邊把玩瓷偶的伊蘇月瞧了瞧,“咳咳,駱大俠,您這位朋友雖然身穿男裝,也有一股英挺之姿,但眉目間,小弟都能認出是位美姑娘……那花霏昊豈有認不出之理?所以一路跟來,希望提醒駱大俠小心。”
“哦?”駱長風好似入夢初醒,“原來盯著雅兒看的那個獐頭鼠目之人就是花霏昊。真是非常感謝唐少俠提點。這斯本領高強,有幾次武林正義志士圍堵他,都讓他逃脫了。這洛陽城中法紀森嚴,如若無故殺了他,有恐惹上是非。不知道唐少俠有何妙計?”
“哼哼!花霏昊這淫賊雖滑,但手段也局限得很。駱大俠請看!”唐篁拿出幾個細長的小瓶,“這一瓶就是市面上最高售價,擁有良好口碑的奇淫散,是下到湯菜之中,半個時辰后就可以生效;這一瓶是擁有悠久歷史,不斷在改進中成長的銷魂粉,只要把他放在香爐里,或是燈油里,很快就能生效;你再看這瓶,是傳說中單聞見他的香味就會有情欲的‘情種’,這個可是失傳已久,我在唐門研制藥粉時,抽空研制出來的……”唐篁似有些不好意思,“駱大俠只要注意這幾個方面,貴友人決計不會遭到那賊人的毒手!”
駱長風憋住沒有笑,真誠的接過唐篁手中的瓶子:“唐少俠果然在藥物方面,有著其他人拍馬難追的成就,只是我畢竟和友人并不是同一房間就寢,是不是能將這些借給我?我拿去介紹給他,反正唐少俠拿這些也只是作為收藏,并沒有用途,我想唐少俠應該不介意吧?”
“這個……”
“難道唐少俠此行有用得找的地方?那在下真就不敢拿了,以免耽誤了少俠……”駱長風忙把瓶子又塞向唐篁。
“不!我絕對不需要!”唐篁忙把手縮到后面背著,額頭冒出虛汗,“駱大俠需要指點友人,小弟就把他們送于駱大俠,希望貴友人多知道些賊人的手段,可以多些防備,時間不早了。以后如果有需要小弟幫忙的地方,盡管再來找小弟;如果遇到那賊人,如果無人看到,干脆殺了他,為武林除害!那就此拜別。”
唐篁好似真有要事要辦,急急離開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