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香樓這一出奇制勝手段讓馮大老板以及子女都名聲大噪,甚至于馮嬌嬌被好幾家大戶人家看中,認為這媳婦娶進門能撐得住家業。只有螺螄巷的楊秀才一家淪為笑柄,楊子云去學塾時李夫子還特意把他叫到后堂,教育他要愛惜名聲,整肅家風,莫為了蠅頭小利留下話柄于日后不利。
楊子云恨倒霉催的自家妹子做出這種丟人之事,要是日后牽扯到自己、縣尊認為自己品行也有虧那可怎么辦哪。他特特請假回家,如此這般一訴說楊秀才和楊魯氏都重視起來,如今楊子云就是一家人全部的希望,萬萬不能出紕漏的。一家人商議到深夜,楊魯氏還慷慨的允許點兩根燈芯,楊家一家最終商量出來的是叫柳桃擔下這名頭。
那本來就是柳葉的詩簽,所以是柳桃眼紅馮嬌嬌、自己想弄幾個錢,楊秀秀本是幫柳桃背地里加價倒賣千金籃,結果叫馮嬌嬌發現柳桃就演了這一出賊喊做賊。說出去也很叫人信服。
楊家一家人覺得這主意十分完美,反正柳桃日后也是嫁入楊家,名聲什么的,夫家認可就可以了,比不得秀秀日后要嫁好人家,楊子云更是未來的舉人老爺,出不得一絲紕漏。
只是此事還需柳桃的配合。
楊子云本想自己去找柳桃,吃了幾個月柳家送來的湯水他雖然認為柳桃暗地里對自己應該已經芳心暗許,但一想起柳桃那雙眉豎起、嗔怪發怒的樣子腳又有點軟。
要是柳桃對著自己哭怎么辦?要是、要是她楸著自己、那白嫩小拳頭捶打自己,自己可還把持得住?
一番胡思亂想,倒是YY了個盡興,可最后楊子云還是沒膽量去見柳桃,轉而把主意打到了另一個人身上。他想著盧家表哥那霽月高風般的人物,一定能幫自己把這事圓轉回來。
“盧表哥,麻煩你幫我去說一說,要是以后影響我考試可就糟了。”楊子云低聲懇求。讀書人最怕被說貪鄙愛財,要不怎么會有銅臭這一詞。
盧溪月被這一聲表哥喊得心里直呼晦氣,做這人的表哥真是麻煩無窮。
雖然盧溪月也認為女子要以夫為天、為夫家犧牲一點什么是理所當然的,但是這種顛倒黑白是非之事他面對著柳桃卻只張著嘴,說不出口。半響過后,當他一把汗一把羞愧的擠出意思后,柳桃居然沒發怒,而是就事論事:“可是嬌嬌知道不是我。”
“所以這事還得拜托你,你是馮小姐密友,請馮小姐一起遮掩些,挽回些楊姑娘名聲也是功德一件。”盧溪月還含蓄提醒來拜托她的是她日后的丈夫,楊秀秀也是她未來的小姑子。
“楊家一家人又蠢又貪,我為什么要討好這樣的人。”柳大姑娘一點為人媳的自覺都沒有。
楊魯氏倒不在意女兒,楊秀秀已經被她痛打一頓,一怪她連累哥哥,二怪她吃獨食,如果早跟自己商量、自己出面操持不什么事情都沒有了么。
楊魯氏本想自己出面去找柳桃說這事,被勸住“先禮后兵”。當她看到自忖有魅力的兒子灰溜溜回來、得知柳桃竟然無視自己寶貝兒子有可能名聲受損,頓時一把心火燒穿天靈蓋,腳下生煙的沖向甜水井街去了。
柳葉雖然因為生病歇在家里,也有上門探望的同學把這特大八卦告訴她。
“哎明玉,那詩簽真是你給她的?不是她偷的吧”“明玉你怎么認識這樣的人”
“不是吧,你姐姐的夫家?你姐姐那么能干吔”禮貌壓抑不住好奇,各種問話咕嘟咕嘟直冒泡。
柳葉知道后續事件羞得無地自容,本來好得差不多了又躺下了。而小姑娘正苦著臉在李媽勸說下喝著藥時忽然聽到隱約大門傳來一陣喧嘩,嚇得她不由一哆嗦,藥液都潑灑到了被子上。
“不害臊的小蹄子,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從小就和野男人不清不白的下流昌婦,我家捏了鼻子要了你你該感恩!如何這般黑心肝要壞你夫婿前程?”
“爹娘不教養的貨,送把我家做丫頭都該磕頭感激,我楊家祖上出過舉人、世代讀書!若不是我家厚道怎輪到你家女兒做我兒的正頭娘子!高攀的小蹄子不知感恩,天上的雷不劈了你、你柳家地下的祖宗也不饒你!”
楊魯氏在柳家大門外拍著大腿,連罵帶唱,污言穢語不堪入耳。盧溪月此刻才知下聘時的楊魯氏只是被自己蒙住了,根本還沒開火力,這等粗俗語言聽得他耳尖子都紅了,可柳仲生離家之前拜托他看家,身為家里唯一一個男人他不好躲開,只能硬著頭皮出了大門面紅耳赤說些有什么話好好說的廢話。
楊魯氏根本不理睬盧溪月,只嚷著要李氏和柳桃出面,而李氏的戰斗力根本是渣,被對方的強力攻擊羞得掩了臉退入房里,只弱弱的不時飄出一句“親家太太莫要如此”。
“啊呀親家太太你這是做什么?有話進來說,你是秀才娘子,需要體面。”總算已方還有一個戰斗力生員——李媽。
“呸、你家小昌//婦做的什么好事瞞著人,你家怕我卻是不怕,我正是要大家知道。”楊魯氏披頭散發、一屁股坐在柳家門口不肯起身。
李媽看圍觀的人漸漸多了,一邊去拖楊魯氏一邊在她耳邊道:“你不給我家體面也要替楊小秀才著想,這樣嚷著讓楊小秀才如何做人呢。”
楊魯氏本來還想唾她,一則小秀才這稱呼著實取悅了自己,二則自己兒子帶綠帽子也不是光榮的事,兒子日后還要做官的,被指指點點的臉上也無光。
她這一松勁李媽立馬把她連拖帶攙的弄進門,盧溪月急急忙忙在她們身后把大門掩住。門里李氏戰戰巍巍,楊魯氏見了如見仇人,一口濃痰勁射過去:“你這黑了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你家女兒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只管往我家送,當我是死的不成。”
“親家太太這是聽了哪里的昏話,我家大姑娘可個規矩人”
“呸,還想妝像!你家女兒規矩這世上就沒個規矩人了,小小年紀不安分、和男人親嘴摸手的,被弄大了肚子也不知道咧!這淫奔之貨你家不拿麻袋罩了打死還想硬塞給我兒,真是一屋子黑心肝的王八——”
“奪”的一股涼颼颼的氣流截斷楊魯氏的大罵,竟然是一把菜刀飛過來、直接砍在了門框上,晃了兩下當啷掉地上。
這一下潑辣如楊魯氏都驚呆了,李氏更是當場就坐在了地上,顫巍巍叫一聲“桃兒”。
就看見柳桃一步一步過來,嘴唇直哆嗦:“我爹娘清清白白一輩子、被你這么罵----被你這么罵----”
盧溪月已經回神過來,搶先一步拾起菜刀藏在身后:“大姑娘你冷靜!”
“她都罵上門來,就這樣任人欺負嗎?”柳桃紅了眼睛,掙扎著要沖上去和楊魯氏廝打。
楊魯氏尖叫:“你爹娘是清清白白,你敢說一句你清白?”
“我有什么不清白的?”
“你沒有和那打漁的野種在破廟里私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