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很快樂的，柳桃收到一份獨(dú)特的生日禮物，只見大中小三把不同款的菜刀，藍(lán)汪汪的刃口顯然是好鋼淬好火，工藝不凡，而且刀身也不是那種方背大刀，略有圓弧，比普通菜刀小上三分之一，十分符合柳桃這小姑娘的手腕子。

說實(shí)話那日常沉重的菜刀用慣了、突然一拿起柳桃還覺得輕飄飄不得勁，小試一回斬肉剖魚如同砍瓜切菜，無往不利。那把最小的幾如匕首，狹長刀身薄如一片柳葉，是用來做魚膾的。

“小桃、我叫大哥去尋南邊來的金桔和山荊，到時候你片魚給我吃。”馮嬌嬌親熱地?fù)е也弊印安皇钦f工善其事、必利其器，我期待你大顯身手。”

“哎呦你還知道這么文縐縐的話了”柳桃故意嘲笑，好把心里異樣的感動壓下去。

這樣古怪的禮物也就是真朋友才會送，這樣不見外的話也就是真朋友才會說。柳桃很感動，只憋住眼淚，故意說：“又不是你一個人送的，人家馮五哥可沒有要求什么。”

馮金寶只站在角落里靦腆的笑著。這套菜刀是他們兄妹一起送的。

這天滿香樓來了個貴客，只見她面容光潔如玉，卻穿件竹青道袍，束個高髻，插根碧玉簪，素凈里一股別樣的風(fēng)流。光看她的面容卻很難猜出她實(shí)際年齡，說二十也行說三十也行，這就是女學(xué)的羅夫子羅碧城。

她邊上還跟著柳葉，很有禮貌的招呼道：“嬌嬌姐。”“哎呀小葉兒”馮嬌嬌親親熱熱把柳葉摟進(jìn)懷里，狠狠的揉了揉小女孩軟嫩的面頰。

柳葉不樂意了：“夫子在呢。”而且柳葉內(nèi)心總有種微妙的“我姐姐被你欺負(fù)了”的感覺，就不太愿意馮嬌嬌親近自己。

馮嬌嬌放開柳葉，向羅夫子行個禮，把倆人帶到自己的小賬房，叫銀珠泡茶來。主賓坐下說明來意，羅夫子這次前來是她的女學(xué)年年游春要配置一些點(diǎn)心，今年的點(diǎn)心她想用馮餅。

馮嬌嬌大大咧咧：“好啊，夫子說個數(shù)目，那天我叫人做好送去就是。”“就這樣？”

馮嬌嬌睜大眼睛：“那還能怎樣？”

羅碧城沉吟：“我想這次游春的馮餅要弄得別致一點(diǎn)，與眾不同一點(diǎn)，方才能顯出我女學(xué)的不流俗。”

“俗？”這下馮嬌嬌可傻眼了，吃個餅要怎么分出雅和俗來呢？不過沒關(guān)系，她可以搬救兵，一邊叫銀珠去請五哥一邊嬉皮笑臉對柳葉說：“小葉兒，快去叫你姐姐來。”

“為什么要叫我姐姐？”柳葉不樂意了。老是要我姐姐幫忙，是不是小春哥哥不在了大家都可以欺負(fù)姐姐了。

“我是為了你好，羅夫子的事情辦不好你說是我丟臉還是你丟臉?”馮嬌嬌一邊攬著柳葉的肩膀把她往外帶一邊跟她咬耳朵。

啊，怎么又變成自己的事情了？柳葉迷迷瞪瞪跟著滿香樓的一個伙計回到了家，柳桃在家，聽了妹妹的話，又回了李氏和盧溪月才出門，盧溪月是男子不好跟著去，只說了些謹(jǐn)慎行事的例話。

到了滿香樓，三個臭皮匠聚集后聽了羅夫子的要求就頭碰頭嘰嘰喳喳起來。羅碧城帶著柳葉坐在一個面臨清水江的位置，要了一壺清茶幾樣點(diǎn)心，優(yōu)哉游哉喝茶欣賞風(fēng)景起來，“你姐姐原來也很有意思啊。”

“我姐姐從小就很能干，飯菜做得很好吃”柳葉說起姐姐來滿臉自豪“她很聰明的，雖然沒念書但她就看著鋪?zhàn)永锏呢浌{認(rèn)的字，我姐姐馬上就會是秀才娘子了。”

“額，已經(jīng)定親了啊。”這樣一個鮮靈的小姑娘已經(jīng)定親了，沒幾年就也要變成一個俗物了，羅碧城可惜的搖搖頭。當(dāng)聽說是螺螄巷的楊子云她更加覺得可惜了，那楊子云就是個讀死書的，一點(diǎn)靈氣都沒有。

雖然柳葉憤憤不平說自己姐姐都是來幫忙的，可是羅碧城一見馮家兄妹的態(tài)度就知道這馮餅的生意柳大姑娘顯然有一份。自己這個學(xué)生顯然是個單純的小笨蛋，總是說自己一家人多么親熱和氣，可她姐姐瞞著家里人在外面做事，這還真復(fù)雜啊。

慢慢的喝了半壺茶，銀珠來請夫子。柳桃落落大方拿著一張紙，顯然三個人當(dāng)中她為頭，她對羅碧城說：“我們商量過了，夫子您看這樣成不成：女學(xué)的餅我們專門給你們烤一爐，送來時都包好，好讓你們用點(diǎn)心時都是熱的；都是女子，我們做小一點(diǎn)，三個一份，除了醬肉芝麻餡另外還有專門為你們做的薺菜肉餡、玫瑰糖醬餡，兩咸一甜，而且薺菜餡子也正好吃個新鮮。”

“這次的餅我們不蓋香字，女學(xué)特供我們蓋個春字，春天嘛”說到這里她笑了笑。柳葉聽到春字也情不自禁抿緊了嘴角，差點(diǎn)就要問一句姐姐你是不是想著小春哥哥。

柳桃已經(jīng)在接著說：“餅都用桑皮紙包好，每一份放一個小圓竹籃。春天花兒多，纏著河邊新采的柳條和桃花，這就有了春天的景光，好看又好玩，吃完點(diǎn)心學(xué)生還可以用籃子采花。您看怎么樣？”

柳桃說完等著羅夫子的決定，畢竟她們?nèi)齻€都年紀(jì)不大、經(jīng)歷不多，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特別“不俗”的花樣，馮嬌嬌還實(shí)事求是的評論“反正要另外收錢，多出錢才能折騰我們”。

羅碧城卻沒有立即說好還是不好，而是看了半天柳桃。她們姐妹長得很像，氣質(zhì)卻迥然，姐姐強(qiáng)硬妹妹柔軟，倒是對比鮮明。這姐姐心思靈活，口齒伶俐，柳葉可不是她對手。

看夫子久久不做聲馮嬌嬌急了，小桃的方案已經(jīng)好得不能再好了，雅得不能再雅、與眾不同得不能再不同了，她還不滿意嗎？

馮嬌嬌得了傷風(fēng)一樣猛咳嗽，柳桃也有點(diǎn)不耐煩了，總覺得夫子看自己眼神怪怪的，自己又和她有什么相干呢？妹妹的束脩都按時交納，并沒有少一個錢，她對羅夫子說：“我還有家務(wù)得先回去了，再說經(jīng)營這馮餅的是馮小姐和馮少爺，成與不成您直接和他們說，我告辭了。”

喲，這姑娘還挺有性格。羅碧城終于點(diǎn)頭：“很不錯，柳大姑娘真是蘭心蕙質(zhì)。不過我有個要求——”她看著柳桃“柳大姑娘頭頭是道的，女學(xué)游春那天我想要柳大姑娘在場幫忙。”

馮嬌嬌呼的站起來，這是要小桃去打雜么？太欺負(fù)人了，算了，不做這筆鳥生意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柳桃拉住她：“可以的，本來滿香樓的伙計都是男子，去招呼女學(xué)生不方便。我去可以的。”

回家李氏聽說是為了女學(xué)游春也不管柳桃出門了，還叮囑她一定要把事情做漂亮，好給妹妹掙面子。倒是盧溪月聽了輕微的皺了皺眉，這似乎是有意在踩大姑娘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