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宜的決定讓我更加明白,她從來都不是我的武器,她只是我心坎的那片柔軟。
正文:
和尚施禮退了出去,我緊鎖眉頭看著站在眼前的時宜。
“師父在擔心什么?”
“皇太后為廣陵王再次指婚漼家,以你的聰慧,不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時宜驚了一下,陷入沉思,阿娘說的話回蕩耳邊:“自你回西州,坊間就有傳聞,漼氏之女與小南辰王行茍且之事,罔顧師徒名分,罔顧綱常倫理,還有傳聞說,小南辰王意在舉兵,將天下改姓自立,漼氏將和南辰王府聯手,美人天下雙手供上......”
見她已淚流滿面,我的心仿佛被針刺一樣撕裂,起身走過來,拿出懷里的織帕遞給她:“廣陵王和皇太后既已達成協議,再有金榮做外圍支援,這一仗始終要打的。哭什么。”
“我只是......想到阿娘剛才說的話。”時宜吞吐著解釋。“阿娘說坊間傳聞......”
“有心之人故意為之而已。”我打斷時宜的話,轉身回坐到案幾前。
“可為離間漼家和南辰王府?”時宜驚奇的問道,而后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又接著說:“求得漼家聯姻,意圖擴大勢力,聯合起來要......”時宜說著抬頭看向我。我凝神看著她。
我點點頭抿了下杯中茶,嘆口氣說:“對。南辰王軍多年來遭皇室忌憚,無論我怎么做,他們始終不信。”我沒有看時宜,更像是自言自語:“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會牽連中州數萬百姓,也沒想到他們會再次以婚約拉攏漼家。”時宜緩慢地蹲在我身旁,手握住了我的手,我驚訝她的舉動,她抬頭看著我,堅定地說:“自入府那日起,時宜就以王軍為家,從未想過置身事外。就算不為家人,只為中州百姓,時宜也要跟阿娘回去的。”時宜溫柔的攥了我手一下,然后轉身走掉了。
我不知道當時是不舍,還是驚于時宜堅定剛毅的一面,她已不是那個只在我保護下的柔弱姑娘,而今她要站到我前面去做王軍的先鋒。
書房里靜坐到很晚,原來她早已占滿了我的心,知道她這一去,將要面臨的是什么,心情無比沉重,可宮中具體情況還未得到消息,此時的我除了擔心她的安危,更多的是沒能早些對她有所安排而恨自己。
她如今不得不走,為了南辰王軍,更為了中州百姓。可有一點是和尚、時宜從未想到的,她一旦進宮,世間便不會再有小南辰王,她從來都不是我的武器,她只是我心坎上的那片柔軟。
敲門聲響起,時宜來送晚膳,“軍師說你不準任何人來叫,我做了些師父愛吃的。”
“本王有要緊事要做。”顯然隨意搪塞的話,立馬被她拆穿了。
“能不能先點盞燈?”時宜的提醒,讓我意識到自己已坐了很久,轉身一看屋里漆黑一片。
引燃燈火,像打磨的光劍一樣一瞬間閃亮了整個書房,而這光劍卻帶著刺骨的冰冷。不同往日書房里的畫面,也已然不見蠟燭上的溫馨火苗,看到的都是順流而下的淚水。
“初來王府的那兩年,你們出征時,我就在這兒睡的。”時宜的話驚到我了。我們坐下來,她接著說:“那時候,我對王府的侍衛不熟悉,心里有些怕他們,我猜想你的書房肯定是王府禁地,尋常人不敢擅闖,誰在此處肯定安全。”
“你從來都沒有講過。”聽了這些,我更為自己過去的忽視而愧疚。
“師父難得回來,我歡喜都來不及,想不起來要講這些小事。”她今日的強顏歡笑,更是讓我心疼。
時宜已換了我命人給人她做的新衣裙,依然是她喜歡的青色衣裙,她說今日的菜都是她做的,讓我嘗嘗合不合胃口,而后她便讓我慢慢吃,起身欲走。
“你去哪兒?”今日的一切都在時刻提醒我馬上就要離別,我承認我從未如此害怕過。
“我忘了拿酒。”知道她去拿酒,心里踏實了很多。覺得她去了好久好久。沒想到時宜不光拿來了酒,還拿來了和尚讓我一分為二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