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有模有樣的射箭,看到她喜好熱鬧,突然覺得我不在王府的這些年,真是苦了她。
會心一笑,時宜聰明得很,馬上反應過來說是我騙她同情。
“我好端端的,騙你同情做什么?”還是第一次面不改色地跟時宜抵賴,此刻真是由衷得輕松自在。要知道她永遠都是我最堅強的后盾和最溫暖的支撐,我怎能不知道她最懂我?
“說不過你。”時宜嘟嘴眼睛撇我,我笑著看她鬧小脾氣,更想有朝一日和她過這種清閑的生活。
“好了,趕快休息吧。”我欲整理枕頭,讓她也快去床上休息,沒想到她一下子側俯在地板上,閉上了眼睛。我一時間頓挫,問道:“你怎么不睡床上,卻要睡在地板上?”
她并未睜眼,清雅柔軟的聲音卻回應著我:“又不是沒睡過,當初你帶我見家臣那天,我就是在你書房睡的,也是在地板上。后來你用狐皮包裹抱我回去,那張狐皮至今還在我房里。”
她的話像是將月光種在了我的血液里,如此柔軟沁入心脾,“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再給你打一張新的。”看著她張開的明眸間纖長的眉睫煽動,溫柔的目光觸及我內心深處,巧笑著搖頭道:“我只喜歡那一張。”
看著她側臥在地板上靜靜入眠,或許是夢里猶來甜意,她竟笑得如此柔美動人,輕輕地將她抱回到床上,只聽她囈語中喊著:“周-生-辰!”雙手卻環在我的脖頸上,起初以為我驚擾了她,誰知她一簾幽夢未醒,這親昵的舉動和她身上的香氣卻弄得我緊張起來。
輕拍她的胳膊,松了手,給她蓋好被子,看著她甜夢幽然,船家那句:“她心里有我”不自己覺得迎上心頭,寵溺地看著她,禁不住笑了起來。
翌日清晨,書院的寒門子弟慕名漼氏而來,時宜投向我尋問的眼神,我便鼓勵她去談詩論道。這還是她第一次被簇擁著交流,看著她在一群孜孜學子中明亮耀眼,看著她談論中見解分明,有種為人師為之驕傲的感覺,同時也感受到她本就應該多接觸人和更多的事物,這些年來留她自己在王府,著實心疼她。
龍亢書院的學子們在箭場試論箭術,我見時宜看得出神,便讓她去試試。漼家禮數真是周到,她問得書院的意見后才跑去試。
她欣喜地正要躍躍欲試,我便想起來她的手腕,拉了一下,眼看著她的手腕道:“注意安全!”她笑著點了點頭跑了過去。
“她似乎很喜歡熱鬧。”桓愈見此問道。
“我平日不在王府,多年來都是她的一個婢女和藏書樓陪她。”
“如此說來怪可憐的。”桓愈也感嘆道。
只見時宜拉弓瞄準一箭發出幾近靶心,學子們歡呼贊嘆,這也著實驚艷了我。桓愈以為是我教的,我連忙否定,想當初漼氏可是說了武不能學的。
時宜開心地轉身問我看到了嗎?我走過來問:“誰教的?”
“王府箭場空著,我左右無事,偷學的。”時宜抿嘴笑道,我看得出她是多么的開心。
“準度看似不錯,但握弓的姿勢要改。”我說著便拿起一支箭,將她環在胸前,手把手教她握弓的姿勢,氣息平穩,拉弓平衡,一箭發出,正中靶心。相視而笑,我們之間仿佛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暖流,讓我久久不能回神。
龍亢書院后山一片荷花池,正值盛開季節,我和桓愈乘船對坐,談及時宜時,我告知早先她有太子妃的身份,不便讓她拋頭露面,而今看她如此喜好熱鬧,可想這些年確實苦了她。
“婚約如若不取消,你就甘心將心愛之人讓與他人?”桓愈的質問,讓我無從回答。
“我和她之間,不是你所想得那樣。”
桓愈看著我笑,“此處并無他人,你還不能放下你的身份,說點真心話。”桓愈和軍師一樣明白我,可我怎能忘記自己要守護的北陳百姓。
“如若有一天我戰死沙場,那時北陳已不再安全,替我照顧時宜,她說她喜歡這里。”我真誠告知桓愈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