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干人錯愕、惘惑、驚奇等各種錯綜復雜的眼神,王見故意學著高嚴的腔調(diào),對著眾人就是一通訓斥:“你們是耳朵聾了,還是聽力有問題?剛剛林夕不是說過了嗎?這支筆是她的!好,你們不信是吧?你們看這個筆套,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王’字,是我昨天用修正液涂的。”
“你是不是想說,單憑這一點,還不能完全說明問題,對吧?”蔣琳剛要嗆聲,王見卻似乎早有預料,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你們以為就你們會拍照嗎?剛剛那么巧,我也覺得這樣的筆挺精致的,所以跟它拍了幾張合照,拍攝時間為今天上午八點半?!?/p>
話音剛落,王見就感覺有兩道憤怒的目光激射而來,但是側(cè)重點完全不一樣。王見利用冷讀術(shù),大致讀出林夕想要表達的意思是:“誰讓你不經(jīng)允許就動我的筆的?犯了第一條就已經(jīng)是死路一條了,你還敢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姓氏?”而高嚴想要表達的是:“上午八點半?那不是上課時間嗎?好你個臭小子,竟然敢在課堂上玩手機!”
王見神情一凜,眼神里透著避實就虛的訊息:“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在意這些細節(jié)!”
兩人覺得頗有道理,暗地里回了一個眼神,居然表達的是同一個意思,概括起來就是四個字:秋后算賬!
“根據(jù)你自己所說,今天才將派克筆帶到學校,所以,就算有人也在筆套上涂了一個‘王’字,時間上也對不上?!蓖跻娔抗饩季嫉乜粗窒Γ旖菕熘唤z淡淡的笑意:“綜上所述,這支筆的確是林夕的!”
能夠親自替喜歡的女生洗刷冤屈,并從對方眼里讀到感激、感動、敬佩、崇拜等各種正面情緒,這讓王見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就好像在炎炎夏日里泡山泉,渾身上下八萬四千個毛孔同時張開,怎一個爽字了得!
“那我的筆呢?”蔣琳沒想到劇情會衍變成這個樣子,不禁惡狠狠地瞪了閔敏一眼。閔敏似有所覺,把頭埋得更低了,但嘴角不經(jīng)意地揚起一抹冷笑。
“王哥威武!”吳良親眼目睹王見大顯神通,甚至準備好了一系列的慶功臺詞,為這個被荷爾蒙洗了腦的家伙吶喊助威。但是,高嚴接下來的一段話,猝然間把氣氛推到了一個更緊張的制高點:“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那你怎么解釋這支筆?難道你也在上邊涂了字,還拍了照留念?”
“納尼?”看著文具盒的里層驚現(xiàn)另一支派克筆,安映雪突然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心里像是塞進了一塊大石頭。原來,前面費了那么多的口舌,僅僅只是鋪墊而已,這里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不單單是安映雪風中凌亂了,連林夕都感到不可思議,暗自納悶道:“不對啊,我的文具盒里怎么有兩支一模一樣的筆?”
高嚴拿起那支銀色的派克筆,板著臉詢問道:“這也是你的?”
林夕下意識地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雖然這劇情有點像失去導航的自駕車,東繞西繞,七轉(zhuǎn)八折,但最終還是回到了正軌上。蔣琳一抓到苗頭,立即又開始向林夕潑污水:“那才是我的寶貝筆!好你個林夕,我的筆還是被你給拿走了!”
“蔣琳同學,東西不可以亂吃,話也不可以亂說,你可要為你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王見再次引用“名言”,卻把那位“名言”的擁有者氣得吹胡子瞪眼,不過,王見卻裝作視而不見。
蔣琳指著林夕,氣勢洶洶地說道:“王見,人證物證俱在,你休想再袒護林夕!”
“我倒要看看,你的人證物證在哪里?”王見不愧是個隨機應變之人,不著痕跡地挖了一個坑,準備讓蔣琳跳下去。
蔣琳冷哼一聲,針鋒相對地說道:“這支筆是我的,可它卻出現(xiàn)在了林夕的文具盒里,這難道不算物證嗎?”
“哎呀,我家的鑰匙怎么不見了?咦,那不是我的鑰匙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你的課桌上?”王見暗自一笑,突然指著蔣琳的課桌,裝作受驚的樣子,煞有介事地說道:“你、你……到底想干嘛?難道……你想對我……”
“哇哦!”不少男性同胞發(fā)出了帶有曖昧色彩的驚呼,真心覺得這場大戲越來越勁爆,也越來越有看頭,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反而并沒有那么重要了。
原來,就在之前王見經(jīng)過蔣琳身邊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將一把小鑰匙放在了她的語文書的邊上。蔣琳一心想著對付林夕,壓根沒有察覺到這個細微的動作。
做人要有原則,做事要做全套,王見常年混跡于大街小巷,沒少干過坑蒙拐騙、栽贓陷害的事,正如高嚴所想的那樣:當務之急就是要解決問題,如果在這當中出現(xiàn)了任何麻煩,順便連麻煩也一并解決。
蔣琳想要陷害王見所喜歡的女生,作為回敬,王見怎么著也得給對方送上一份“大禮”。
蔣琳畢竟只是一個小女生,面子很薄,一聽到眾人的哄笑聲,立刻羞得滿臉通紅,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你……我……”
“干得漂亮!”吳良暗地里向王見豎起了大拇指,暗自感嘆道:“你們這幾個無知的小破孩,以為是去掏鳥蛋,結(jié)果卻捅了個馬蜂窩!”
“胡鬧!”高嚴狠狠地瞪了王見一眼,聲音就像大喇叭一樣激蕩開來,眾人仿佛耗子撞上了貓一般,一秒之內(nèi),全都變得噤若寒蟬。高嚴對自己一吼震全場的效果頗感滿意,點了點頭,自認幽默地對著王見說了一句:“唱的挺好聽的,繼續(xù)說!”
“高老師,冒昧地問您一下:假如你已經(jīng)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你還會娶第二個嗎?”
此言一出,吳良和他的同學們都驚呆了,嚇傻了。高嚴更是沒有料到王見會拿自己開涮,剛剛平復的心情立刻又卷起了千層浪,正要開口大罵:“我……”
“謝謝您的回答!”王見瞧著情形不對,立刻用微笑堵住了高嚴的話頭,接著說道:“同理,林夕同學已經(jīng)有了一支派克筆,難道還會貪圖另一支嗎?這也就說明了,林夕沒有所謂的作案動機!”
眼看著形勢再度發(fā)生逆轉(zhuǎn),而蔣琳的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呈直線下降,三人小團體的頭號人物徐小雯只得挺身而出,嗆聲道:“王見,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根本不能作為證據(jù)!”
古文一心想要維護林夕,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漏洞,詰問道:“我倒想問一問蔣琳同學:案發(fā)當時,你在哪兒?這支筆你又放在了什么地方?”
“我……”蔣琳猝不及防,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連忙指著程可欣的手說道:“第二節(jié)課下課后,我去了趟廁所,這點程可欣可以證明!”
程可欣連連點頭道:“我可以證明,因為我們當時在一起!”
古文嘴角微揚,目光里透著幾分揶揄之色:“然后你是不是想說上完體育課后,就發(fā)現(xiàn)筆已經(jīng)不翼而飛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蔣琳趕緊點了點頭,感嘆著說道:“我沒想到我們班上會有賊出沒,所以也沒有多留心……”
“林夕有一支銀色的派克筆,你也弄了一款一模一樣的。而且,你今天才拿到學校,筆就弄丟了。”古文微微搖了搖頭,言語中不乏調(diào)侃嘲弄之意:“你不覺得整件事都很湊巧嗎?”
蔣琳勃然作色,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沒有搞清狀況:現(xiàn)在是林夕偷了我的東西,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質(zhì)問我?”
古文成功地用言語激怒蔣琳,王見適時地補了一槍:“這是合理懷疑,你用得著這么激動嗎?還是因為,你心虛了?”
蔣琳被戳到痛處,右肩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怒極反笑道:“真是奇了怪了,我為什么要心虛?我說你們兩個究竟是什么意思?有賊不去抓,反而來為難我這個受害者,還有沒有王法了?”
“根據(jù)《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條:捏造事實誣告陷害他人,意圖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節(jié)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嚴重后果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古文不愧是學霸,將法律條文說得有板有眼,最后還幽幽地補了一句:“我記得,你好像已經(jīng)滿了16周歲吧?”
“你們……”蔣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時間被古文的這番話震懾住,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
閔敏也嚇了一大跳,眼里涌現(xiàn)出一絲莫名的恐慌,雙手緊攥著拳頭,額頭上不覺涔出了一絲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