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他自己也可以修改自己腦子里的原碼，但修改這些原碼本身需要通過漏洞調(diào)用空算力。然而調(diào)用漏洞的入口被if(0)給管住了，所以跑不到。
    通過本源學(xué)的方法，原來可以這么輕而易舉封住別人的異能？
    這一招在實際戰(zhàn)斗中是沒什么用的。因為你要把代碼寫入別人的意識，這就是拿出一副手銬來說請你戴上。別人注定會抵抗讓你戴不成功的。
    孟飛當(dāng)時沒抵抗，是因為大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抵抗也沒有意義。
    對一個有異能的人來說，繩子也沒有太大意義，所以羅安用他的彎刀，用挑手筋腳筋的動作，把繩子挑斷了。
    一身麻木的孟飛從馬上滾落下來，站起來望了望廣闊的、空氣清新的荒原，做起了廣播體操。
    “你為什么要把負(fù)熵的黑鍋扣我頭上？”
    孟飛一邊做下蹲運(yùn)動來恢復(fù)麻木的下肢，一邊耿耿于懷地問。
    “本來這件事可以讓饕餮人背鍋。但是你偏要把玄女扯進(jìn)來，威脅到了整個計劃。那我不得不讓你背鍋。”
    羅安牽著馬，不安地掃視著那個敵人消失的方向。但他越來越確定，對方的確是遠(yuǎn)去了。
    “既然要用這些負(fù)熵是玄女他們的計劃，為什么要鬼鬼祟祟？”
    “這是神之間的事情，凡人無法理解。”
    羅安一邊冷漠地回答，一邊在荒漠上尋找容身之處。
    他看到了有一個略微鼓起的紅土包，便牽著馬往那邊走去。
    孟飛只好跟著他，一邊抱怨道：“因為凡人們無法理解，所以需要人背鍋？”
    “至少給他們一個解釋。”
    羅安語氣一轉(zhuǎn)，又說道：
    “但那是我的確沒有想到，你會是何馬的轉(zhuǎn)世之身。更沒有想到，他們選定的破局者是你。”
    “破局者？”
    孟飛對這個說法很好奇。
    “歷史是一個不可更改的局。除非他們事先就在其中埋下了釘子。埋下釘子就不算是歷史了。
    “你就是那顆釘子。歷史對你來說就是一個氣球。你只要扎一下，就嘭地一聲……”
    他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你不是教過我，人無論轉(zhuǎn)世多少次，腦波里都有一些特征是不變的么。
    “你怎么會沒有看出，我是何馬的轉(zhuǎn)世？”
    孟飛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這個知識點(diǎn)在羅安第一次給他上課的時候就講過了。
    人腦波中的某些特性似乎和人的思維方式有關(guān)，而這種思維方式來源于更深的某種特性，或許就是所謂的阿賴耶識？無論轉(zhuǎn)世多少次，這些東西都不會改變。
    “呵。”
    羅安冷笑道。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距離見到何馬已經(jīng)一千年了。你以為我會記得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男人這么久？”
    他望著荒蕪的紅土地面上撒落的許多如同燒焦的煤渣般的黑色碎石。
    這樣的土地給他很熟悉的感覺。
    以前的中洲，死神帝國的核心地帶，正是這樣一模一樣地面上，他和那個人一起生活了很久。
    不要說記一千年了，就是記一萬年，也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他回到的這個時代，她已經(jīng)死了。
    “你已經(jīng)活了一千年？”
    孟飛有些艷羨地問。
    “正常螳螂人的壽命也就不到一百年。青芒給了我一千年的壽命，這就是一個交易。”
    “什么交易？”
    羅安在兩個山包組成的凹陷之間停了下來，把焦躁不安的馬兒拉到一邊，然后自己坐在一塊黑色的大石頭上，手指著另一塊，讓孟飛坐下。
    這個地方雖然有些遮擋，但依然可以看到越來越暗淡的半邊天空上露出的黑色的積尸山。
    “我為她效力一千年。而她給我一個機(jī)會。
    “這個機(jī)會讓我可以在一千年之后，回到這里來來彌補(bǔ)我在前年之前犯下的一個錯誤。”
    “但我覺得你會重蹈覆轍。”孟飛笑道。
    “如果沒有外力介入的話，我應(yīng)該有機(jī)會成功的。”
    羅安冷靜地看了看積尸山和即將落下的太陽。
    “歷史有它固有的韌性。雖然說一些小的因素發(fā)生了變動，但它依然會堅持它的軌跡。
    “比如太陽升起的時間，月亮落下的時間，精確到微秒。
    “那些影響巨大的歷史事件也是一樣，人力介入很少能干擾它們的發(fā)生。”
    “但是如果有人從這個時空之外來，專門來阻止你呢？”
    “如果是這樣，我的確無法做成我想做的事。
    “但這一千年我只有這一次機(jī)會，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做成。
    “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做任何事情。”
    表情一向冷峻的羅安微微抿緊了嘴唇，禿頭兩側(cè)青筋變得明顯了起來。
    一千年了，能走到這里已經(jīng)不容易了。一千年，經(jīng)歷兩次全面神戰(zhàn)，已經(jīng)沒有神的他僅僅為這個交易替青芒賣命，手上可謂血債累累了。
    他早已沒有同族的概念，亦無所謂異族。凡是誰阻擋他走到這里，他便殺誰。
    殘余不多的螳螂人大多成了饕餮的神使，在你來我往的暗戰(zhàn)中不知道被他殺了多少。
    更不用說第二、第三次兩次全面戰(zhàn)爭，他手中沾染的鮮血不知凡幾。
    修建國家空算機(jī)，建立螳螂軟件他是為了青芒女神？為了青芒神國？為了共和國？
    不！他本人無論是對神還是對國家都毫無興趣，毫無信仰。
    他只是單純地為了這個簡單的交易的進(jìn)行，為了能讓那個掌控時間的女神按承諾將他送回此時此刻。
    所以他絕不允許失敗。哪怕任何干擾計劃進(jìn)行的因素發(fā)生，他都要將它掐滅在萌芽階段。
    哪怕是為此屠殺整個機(jī)密局，或者是再屠殺一城、一國的人類，他也絕對在所不惜。
    “你居然讓自己感染饕餮的基因。”
    孟飛打量了他一番。
    “想要死了好多年的人復(fù)活，饕餮的基因是唯一的解藥。”
    這是羅安研究了一千年才得出的結(jié)論。
    饕餮的基因可謂是基因的基因。
    它不但能維持自己的不斷進(jìn)化，而且也能修復(fù)死者的基因，重新生長和復(fù)活出與死者幾乎完全一致的肉體，屬于BUG般的天然克隆術(shù)。
    即使是到了異界的8000年20年代，人類的克隆術(shù)依然很笨拙，做不到這一點(diǎn)。
    但光有饕餮的肉身殘片中的基因并不夠，還需要有能掌控的饕餮的意識的殘片才行。
    這個尤其難以獲得。
    整個一千年間他雖然歷經(jīng)千辛萬苦收集到了不少，但沒有一次獲得足夠的量，好幾次都失之交臂。
    直到迫近千年之約的極限，孟飛捕獵的那頭魔靈才給他帶來了最終成功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