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為 ！
    一月底的時候，京城里終于來了好消息。其一，在外地失蹤的昀郡王世子終于找到了；其二，二皇子的一個側(cè)妃有了身孕。第一件事真是大好事。承文伯出任當(dāng)?shù)刂螅坏业搅丝ね跏雷樱€查出了流民暴動的原因，揪出了當(dāng)?shù)匾慌澒傥劾簦褪撬麄児俦泼穹础６遥形牟{(diào)動附近的衛(wèi)所軍隊，剿殺了一批山匪，發(fā)
    現(xiàn)他們當(dāng)時也參與了襲擊廣東獻(xiàn)俘隊伍。昀郡王世子沒能去山西給外祖父上墳，就慘兮兮地給送回了京城。他受了不少傷，當(dāng)時馬車被流民與山匪所驚，摔到了山崖之下，是他的貼身小廝立秋抱著他跳了車，當(dāng)時就摔斷了一條腿。為了躲避山匪，這小廝背著他鉆了山林，還有另外一個丫鬟清明找了過來，三人翻過了半座山，躲在一個獵戶家里養(yǎng)了將近三個月的傷，終于被承文伯找到了。最妙的是他們躲藏的地方離著山匪的老巢不遠(yuǎn)，這小廝立
    秋膽子極大，竟悄悄兒的將老巢的位置摸了個清楚，最后告知承文伯，帶著官兵一舉拿下了山匪，無一漏網(wǎng)。這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頗有幾分戲劇性。人人都還記得，這位郡王世子剛出京城，家里就給他訂下了錦鄉(xiāng)侯的女兒為妻，結(jié)果因為后來生死未卜，郡王為免耽擱人家姑娘，以八字不合為借口把親退了。
    現(xiàn)在郡王世子不但活著返京，而且還立了功勞——雖則探明山匪老巢的是立秋，但立秋聲稱是自家主子指點的，所以功勞當(dāng)然算是世子的——可是錦鄉(xiāng)侯家的小姐，卻在數(shù)日之前已經(jīng)與別人家定了親。
    有不少人都在議論錦鄉(xiāng)侯家這位姑娘沒福，但也有人說世子打小兒身子就不好，如今又這么三災(zāi)八難的，若錦鄉(xiāng)侯的女兒真嫁了他，沒準(zhǔn)過不了多久也要守寡，所以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呢？
    雖然關(guān)于郡王世子的事議論紛紛，但還都不如第二件事來得熱鬧。二皇子的這位側(cè)妃，是他的生母陸婕妤娘家的外甥女兒，姓李，出身算不得高貴，但也是知書達(dá)禮，生得一身江南少女的嬌柔，頗得二皇子歡心，宿在她房里的時間僅次于正妃。也是她運氣好，正妃丁意
    如尚未有孕，她倒先傳出了喜訊。這個喜訊比較復(fù)雜。說起來，李側(cè)妃只是個側(cè)妃，如果在普通人家，就是妾在正妻之前有孕，在規(guī)矩人家，除非妻子長期無孕，否則妾室是不能搶先生兒育女的。但是在皇家，這種事就不僅僅是長子非嫡
    這么簡單了，因為皇帝這個寶座上坐的，從來都不只有嫡子，更多的倒是庶出。
    丁意如是個什么感覺，目前除了丁尚書府上的人之外，基本上沒人關(guān)心。大家關(guān)心的都是，二皇子如果搶在長皇子之前生下皇孫，那么將來這個太子之位會是誰的？聽到二皇子身邊的側(cè)妃有孕的消息，吳家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地跟自己的妻子談起了此事。畢竟吳家的女兒已經(jīng)做了長皇子的側(cè)妃，就等于把吳家跟長皇子綁在了一起。吳若錚的意思倒是跟妻子相同，金國
    秀要誦經(jīng)，吳知霞若能趁此機(jī)會傳出喜訊兒，一則也給長皇子扳回一城，二則此時有孕，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錯來，就是金國秀，也只能怪自己行為不謹(jǐn)慎做錯了事。
    吳若釗想得更多一些：“丁皇子妃還未有孕，李側(cè)妃倒先傳出喜訊，這——對二皇子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至少丁尚書一派心里會不怎么痛快的。
    李氏做為一個女人，有自己的考量：“都說宮里頭事兒多，聽說李側(cè)妃這才有一個來月的喜信，其實再等等也好。頭三個月，胎還未坐穩(wěn)呢……”
    “你說的不錯……”吳若釗微微一驚，“二皇子或者是太急切了些。”畢竟他在三位長大的皇子中才華是最好的，只是母親出身實在低了些。“唉，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因是在自家房里，吳若釗說話就多少放肆了些，“若是皇上給二皇子指個身份低微的正妃，或者就沒這些事了。”正因為丁意如背后有丁尚書一派，給了二皇子支持，所以二
    皇子膽氣才更足，野心也……更大了。
    李氏倒是不管皇上怎么想：“既是要靠著丁家，怎么還讓側(cè)妃先有孕呢？”
    “是啊。”吳若釗喟然嘆息，“是因李側(cè)妃是陸婕妤的外甥女吧。眼光未免有些短淺了，還沒怎么著，就想著扶持自家人了……”
    這些畢竟都是朝上的事，吳家兄弟也就是跟妻子稍稍說幾句，并不影響到吳家的日常生活。出了正月，李氏就帶著知雯與知霏姐妹兩個上路返鄉(xiāng)了。出發(fā)之前，李氏做主把孫姨娘從莊子上接了回來。知雯這些日子一直在她跟前伺候，雖然并不提孫姨娘的事，但李氏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兒是不可能養(yǎng)成自己的，李氏也并不打算對孫姨娘趕盡殺
    絕——還有個吳知雱呢，既不打算把他也放在自己名下，又何必再把他的生母拘在莊子上呢。何況她要出門一月之久，總也得有個人照看吳知雱。吳若釗又狠狠訓(xùn)斥了知雯一頓，才叫人把孫姨娘接回來，但只許她在自己院子里，除了吳知雱每日可以去看看她之外，不許她隨便走動。吳家的事當(dāng)然暫時交給鄭氏，怡園這邊有什么事，暫由趙姨娘管。
    李氏臨走的時候留了話，趙姨娘若有什么拿不準(zhǔn)主意的，可以跟綺年商量著來。
    “姑娘看這樣成不成？”趙姨娘很客氣地把一天的菜單拿上來，給綺年看。
    綺年只好笑道：“姨娘這也太——舅母不過是想著我年輕，會算幾個數(shù)，能幫姨娘打打下手兒罷了。姨娘當(dāng)真拿這些事來問我，我是怎么也說不出個章程的。”
    趙姨娘也笑起來。她本來是個溫順的人，臉上無論何時總帶著點笑意，自從知霏要被記入李氏名下開始，她就越發(fā)笑得歡喜了些：“太太說過，有什么要跟姑娘商量著來，也方便姑娘多些理家的經(jīng)驗。”
    綺年心里一陣溫暖，李氏和吳若釗，對她是真的好。
    “依我的淺見，就按著舅母從前的規(guī)矩來就是，姨娘說呢？”
    趙姨娘笑著點點頭：“那婢妾就去安排了。”
    綺年趕緊拉著她：“姨娘對我也這樣說話，就真折我的壽的。”對李氏自稱婢妾是恭敬，綺年可受不起她這句話。
    趙姨娘笑著正想說話，已經(jīng)有丫鬟進(jìn)來回事：“表姑娘，冷家姑娘來了。”
    “快請進(jìn)來。”綺年一直擔(dān)心冷玉如有沒有在上元節(jié)受驚，雖然兩人互通了封信說是都沒有受傷，但綺年仍舊不放心。
    趙姨娘極有眼色，立刻收拾了東西，帶著自己的丫鬟出去了。冷玉如由如鸝引著打簾子進(jìn)來，綺年朝她臉上一瞧就吃了一驚，忙打發(fā)丫鬟們都出去：“這是怎么了？”
    冷玉如臉上薄薄敷了一層脂粉，卻掩不住眼圈微微紅腫，一看就是哭過了。她性子倔強(qiáng)，極少落淚的，不由得綺年不驚：“出什么事了！”
    冷玉如狠狠用牙齒咬著下唇，半晌才將到了喉嚨口的哭泣又逼回去：“鄭姨娘想讓我去給鄭琨做妾！”
    “什么！”綺年也不由得急了，“她怎么敢！你爹爹呢？冷伯父他怎么想的？”
    “他現(xiàn)在還沒答應(yīng)。”冷玉如扭開臉，狠狠盯著窗戶。
    現(xiàn)在還沒答應(yīng)，就是說將來有可能答應(yīng)。綺年不由得怔怔坐了下來：“冷伯父——不可能吧？再怎么說他也是——”也是冷玉如的親爹呀！
    “就算你去給鄭琨——妾的娘家也不能算正經(jīng)親戚，跟如今鄭姨娘攀上的這遠(yuǎn)親也差不多呀！難道冷伯父想不明白嗎？”冷家老爺頭腦還是清楚的，并不像這么糊涂的人。“是鄭琨的意思。”冷玉如冷冷地說，“如今恒山伯爺身子不怎么好，他是世子，成親都三年了還沒個子嗣，伯爺也想著給他納個正經(jīng)的妾。鄭姨娘在我爹耳朵旁邊吹風(fēng)，說什么若是生了兒子，就能跟正室平
    起平坐……”到底是沒出閣的姑娘，后面的話說不下去，只脹紅了臉狠狠咬著唇。
    “怎么可能！”綺年忍不住一拍桌子，“鄭姨娘真是胡說八道！鄭琨的妻子是什么人？她肯讓個妾跟她平起平坐嗎？若真生了兒子，怕是立刻就被她抱去養(yǎng)了！”“可是鄭琨私下里許了鄭姨娘好處。”冷玉如再也忍不住，伏在案幾上流下淚來，“如今我爹做個七品官已然不滿足了，想著再往上升升，可是我們家跟恒山伯府不過是強(qiáng)攀來的遠(yuǎn)親，能提攜到眼下這般已然
    到頭了。鄭琨——大約就是許了再替我兩個哥哥謀個好些的缺……我爹眼下還不曾答應(yīng)，不過是還拉不下這張臉來，若是——”
    綺年也說不出話來。是的，什么時候冷老爺肯拉下這張面皮來，就沒什么不能答應(yīng)的了。拿女兒去換兒子的前程，這算盤似乎打得呱呱叫，怎么都是不賠的。
    “我寧愿鉸了頭發(fā)去當(dāng)姑子——”冷玉如咬著牙，“倘若只有我一個，我就去一頭撞死在恒山伯府門口，叫他們都過不好！可是，可是還有我娘，她，她……”
    綺年抓著她的手，只能陪著她落淚。這就是這個時代女孩子的命運，她們的未來掌握在長輩手中，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句話，就決定了她們的一輩子。
    “要么，要么你就告訴冷伯父，倘若他逼你，你就去恒山伯府門口尋死，看恒山伯府還會不會提拔他！”
    冷玉如苦笑一下：“如今鄭琨還只是私下里跟鄭姨娘提提而已，若有一日恒山伯府來說了這話，我就是去撞死怕也沒用了。”她握緊了手，眼里的淚已經(jīng)干了，卻閃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冷硬來。
    綺年看著就覺得有些擔(dān)心：“你在想什么呢？”
    “綺年，”冷玉如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肯不肯幫我？”
    “你說，要我?guī)湍阕鍪裁矗俊?br/>     冷玉如手心冰冷，眼神也冰冷：“鄭瑾其實上元節(jié)根本沒有受驚，她還是在裝病。”
    “為了跟張家的親事？”綺年心里一緊，“玉如，你是想——”
    “她想讓鄭珊娘代嫁，但鄭珊娘也不肯，一樣在裝病。再是庶出妹妹，鄭珊娘也是承恩伯府的人，不是恒山伯府能隨便安排的。”
    “難道她想讓你代嫁？”綺年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恒山伯肯嗎？”
    冷玉如輕蔑地一笑：“恒山伯自然不肯。是恒山伯府想結(jié)西北將軍這門親事，又不是小張將軍娶不到妻子。所以，鄭瑾娘是想把我推出去。”
    “推？怎么個推法？”綺年緊張起來，“她不會是想搞什么陰謀來壞了你和小張將軍的名聲吧？這可萬萬不能啊！”
    “總比給鄭琨做妾好。”
    “就怕這樣一來，張家也不肯光明正大地娶你呀！”綺年對張殊其實頗有好感，但怕只怕張家因此看輕了冷玉如，不肯娶她為正妻可怎么辦呢！
    冷玉如眼神冰冷：“張家是西北將軍，根本不會給長子娶一個七品小官的女兒。我想嫁給張殊，只有讓鄭瑾成功。”
    “萬一張家惱羞成怒，不肯娶，只肯納，那怎么辦？”去給張殊做妾，又是這種原因，一樣的糟糕吧。
    “所以還要讓恒山伯府知道我是被鄭瑾所害，恒山伯府決不能讓張家知道自己女兒不但不肯嫁，還要讓人代嫁，否則便不是結(jié)親，而是結(jié)仇了。”
    “你是說，若是恒山伯府知道這是鄭瑾娘的意思，為了掩蓋事實，他們可能會促成你與張殊？可是這——這實在太冒險，萬一恒山伯府撒手不管呢？”
    冷玉如冷冷一笑：“至少恒山伯府不敢再納我做妾了。除非他家不怕世子爺被我一剪子戳出個好歹來！”
    “這——這也是個辦法。”綺年握握拳，“只是萬一——”
    冷玉如截口道：“最壞的情況不過是我名聲盡毀，張家不娶，別家不納，我就進(jìn)廟里去做姑子。其實若他們硬要我去給鄭琨做妾，也不過是這個下場罷了。”
    確實，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這樣了。綺年滿屋子轉(zhuǎn)悠了一會兒，忽然回頭問：“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見見小張將軍？”
    “見他做什么？”綺年很難解釋。即使恒山伯府自覺理虧肯幫忙，逼嫁總不如張殊心甘情愿的好。若是能多見見張殊，讓張殊知道冷玉如的好處……唉，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穿越過來這么多年了，思想上有時候還是轉(zhuǎn)不過
    彎來，你當(dāng)這是現(xiàn)代社會，還許你相親或者開聯(lián)誼會么？冷玉如若有所悟：“你是說，讓張殊先識得我？”她微笑著看綺年，眼神溫暖中帶著感激，“也只有你會這般說了，若換了別人，就算是我娘，她再不肯我進(jìn)恒山伯府，也萬不會同意我這離經(jīng)叛道的法子。只
    有你，便是這樣也肯幫我……”
    綺年只覺得眼眶發(fā)酸，強(qiáng)笑道：“離經(jīng)叛道又怎樣，總勝過被人宰割。只是此事實在冒險，你總要知道鄭瑾娘究竟想做什么，我們才好應(yīng)對。”
    冷玉如淡淡一笑：“鄭瑾娘的貼身丫鬟碧桐有個弟弟在外院做小廝，他看上了我家聽香。”
    “那聽香——”
    冷玉如一嗤：“聽香哪里看得上他，不過是一直為了我不得罪鄭瑾娘，虛與委蛇罷了。若這遭真能成功，我也好帶著她離了那地方！”
    “那我能做什么？”
    冷玉如聞言倒有些躊躇。綺年不耐煩地瞪她一眼：“都什么時候了，快說！”
    “恒山伯府得了幾株異種牡丹，三月里要開牡丹宴，請京城中人來賞花呢。”
    “牡丹宴？”這種所謂的這宴那宴，其實多半都是變相的相親會，但是恒山伯夫人的一對兒女可都已經(jīng)有主了呀，“她總不會明目張膽地替鄭瑾娘另挑女婿罷？”冷玉如唇角微微一彎，帶出幾分譏誚：“難說得很。她只鄭瑾娘一個女兒，自幼就寵得什么似的，自然不愿女兒受委曲。但她也知道婚姻乃結(jié)兩姓之好，即使不結(jié)親也不能結(jié)仇，所以若我真與張殊——她應(yīng)
    是樂見其成的。不過這牡丹宴，其實是為鄭貴妃準(zhǔn)備的，三皇子去年未選正妃，可是到了今年八月就該十六了。”一般皇子們十五六就該成親了，皇長子拖到十九歲將近二十歲才選妃，已經(jīng)是極其少見的事。二皇子則是因著上頭兄長沒有成親，自己不可能越過去，所以也跟著拖。現(xiàn)在兩個哥哥都成了親，三皇子也該
    預(yù)備著了。
    “不是選了個側(cè)妃了么？”
    “恒山伯夫人進(jìn)宮去見過鄭貴妃，說阮側(cè)妃是個掛名的嫡女，不夠資格做正妃。”綺年忽然靈光一閃：“三皇子偏挑了阮語，是不是就因為阮語不能做正妃，就可以把正妃的位子騰出來再結(jié)一門助力呢？”至于阮家，不管嫡女庶女，只要有一個女兒成了三皇子的妃嬪，就等于已經(jīng)跟三皇
    子綁在一條船上了。
    “誰知道呢。”冷玉如疲乏地揉了揉額角，“綺年，京城真的很沒有意思……”
    “我也覺得是……”綺年深深嘆了口氣，“我寧愿在成都，守著我娘過日子。”
    “是啊……”冷玉如有些出神，“當(dāng)初在成都，我巴不得爹爹能升官，總覺得若不是爹爹官職低微，韓伯父說不定——只如今到了京城，我又覺得還不如當(dāng)初都在成都……”
    兩人怔怔地對看了一會兒，冷玉如低聲嘆口氣：“韓大哥與你表姐的事……”“雯表姐太心高了。”綺年也忍不住嘆氣，“那孫姨娘也不是個有見識的。這事兒本是舅舅親自挑的，固然是因著舅舅愛才，可也是讓舅母細(xì)細(xì)打聽了韓家事，這才許下來的。誰知道——縱然表姐日后能再嫁
    個門第高的，可嫁過去之后日子過得如何，可就難說了。”
    “那你為何不讓吳伯父替你謀這門親事呢？”冷玉如突然問，“若你能嫁到韓家，那日子必然過得舒坦。”公婆都是熟悉的，小姑子又是閨中密友，哪里還有更合適的呢？
    綺年倒愣了一會兒：“我……韓伯父沒瞧中你，怕是一樣也沒瞧中我。”一個是家中妻妾不寧，一個是父亡母弱，誰比誰好多少呢？
    “可如今吳伯父是正三品侍郎，若他肯出面，韓家總要斟酌的。”“都鬧成這樣兒了，舅舅哪里還能提這種事呢？如今避嫌都來不及呢，見了韓大哥也只說文章，不提別的。”本來說是庶女，韓兆答應(yīng)了，結(jié)果吳家又悔了，如今再去說把父母雙亡的外甥女兒嫁給韓家？別
    說吳若釗是三品侍郎，他就是一品尚書，也沒有這么干的。敢情是說韓兆連吳家庶女都配不上，只配娶吳家啥也沒有的外甥女么？
    而且，在綺年心里，總覺得韓兆是個大哥哥，想想要跟他一起日子——實在不對勁呀。
    冷玉如苦笑：“你這位表姐，真是不惜福。”
    綺年嘆口氣：“別說這個了，還說牡丹宴吧，你是覺得，鄭瑾會在牡丹宴上下手？”“自然。除此之外她還有什么別的機(jī)會？若不是恒山伯夫人相邀，張殊怎會登門？且她又想要人人都知道——牡丹宴乃是大好機(jī)會。過了三月，怕恒山伯就要把這門親事定下來了，到時候木已成舟，便是她
    再折騰，也只會毀了自己的名聲。”
    “唔——牡丹宴上必然遍請名門淑女，若是有人知道你——這事想瞞也瞞不住了。”冷玉如捏緊了拳頭：“只是我即使要成了此事，也不能將自己的名聲輕易就毀個殆盡。鄭瑾娘若厚道，只要被人看見我與他獨處也就夠了；可她若歹毒，說不定就要毀了我。既要行事，聽香必然會被她著人
    調(diào)開，我只怕萬一著了她的道兒——”
    “我明白了。到時的牡丹宴，我必定時時盯著你，倘若鄭瑾娘真要把事兒做絕，我——我一定盡力阻止！”
    冷玉如拉著綺年的手，落下淚來：“我也是被逼無奈了。只是萬一沒遂了鄭瑾娘的愿，只怕她會記恨你。”“若是這事成了，鄭瑾娘不用嫁去西北，她有什么好記恨我；若是沒成，她就得嫁到西北去，便是記恨，難道還能從西北回來害我么？”綺年拍了拍冷玉如的手，“倒是恒山伯府我從來不曾去過，到時候怕有
    什么疏忽……”“便是有什么，也是我自己選的。”冷玉如用袖子將眼角淚水一抹，冷冷地道，“我絕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