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戀愛時 !
晚宴接近尾聲。
唐迦南在場內(nèi)掃視了一圈,沒看到風萍的人影、方伯韜正和基金會主席把酒言歡,談笑風生。他沒找到風萍,倒把余曼文和吳念真給招惹過來了,頓時被纏住脫不開身。
唐迦南一邊應付她們,一邊疑惑她是不是先走了。
雖然這樣做很失禮,但她這個人一向都不按牌理出牌,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的?
方伯韜也正奇怪,把兒子抓到角落里問道:“君浩,你看到風萍了嗎?”
方君浩心里憋氣,故意用非??鋸埖恼Z氣反問他老爹:“不是吧?您把女伴都弄丟了?!?br/>
方伯韜聞言把雙眼一瞪。
方君浩連忙改變態(tài)度,賠笑道:“沒準先走了?!?br/>
方伯韜納悶,“怎么沒打招呼呢?不會出什么事吧?”
“您太杞人憂天了,她能出什么事?她不去禍害別人就謝天謝地了。哦,對了,我剛才看到那張支票的金額……”他忽然壓低聲音,湊近,“那么一大筆錢,是從她的賬戶劃出來的吧?”
方伯韜勃然變色,怒道:“你敢小看你老爹?”
方君浩連忙斂容,低首垂眉道:“不敢!”
方伯韜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語音驀地轉為低沉,“錢,我雖然有,不過那么一大筆,實在是氣魄驚人,不是你老爸的一貫作風啊?!?br/>
方君浩仰頭哈哈兩聲,心道:我就知道。然后父子倆一起轉身,各自找各自的女伴去了,哦不,方伯韜找的是女兒。
方君怡一見他就撒嬌:“爸爸,風萍姐姐呢?!?br/>
方伯韜不理她,瞥了一眼她身邊的Richard,沒好氣地說:“你眼里還有爸爸嗎?”
方君怡搖著他的胳膊撒嬌,“當然啦,我早就想過來找你了,可我看你一直在和劉伯伯他們在聊天,怕打擾你們嘛……”
方伯韜又瞥了Richard一眼,酸氣沖天地想:你分明是和這小子黏到一處難解難分了。但礙于Richard在旁,他只好說:“她走了?!?br/>
“???”
“啊什么啊,快上車。嗯,那個,你……”方伯韜指Richard,“君怡不用你送了,你自己回去吧?!?br/>
Richard一臉無辜,“$#@#$……”
曲終人散之后,服務人員前來清場,發(fā)現(xiàn)有一位女士倒在偏廳的沙發(fā)上熟睡正香,于是趕緊上前將其喚醒。
風萍醒來,迷迷糊糊地站起來往外走,到衣帽間一看,自己來時的外套已經(jīng)不見了。
她找來服務人員一問。
對方也微微變色,“是周小姐拿走了。她說,她是您的朋友,幫您拿一下衣服?!?br/>
風萍一聽,頓時就明白了,苦笑道:“我雖然認識她,但絕不是朋友?!?br/>
年輕的服務人物變了臉色,請她稍等一下,然后飛快跑去請示經(jīng)理。
經(jīng)理聽了情況,匆匆趕過來,微笑問道:“小姐貴姓?”
“免貴姓風?!?br/>
“風小姐,請問您的會員卡?”
“我不是會員。”
“那么,風小姐的朋友是……?”
“方伯韜!”
這倒有些意外,竟然是時光酒店的方董。但方董為什么沒有把她帶走呢,莫非她觸怒了方董?
“那么你要不要給方董打個電話?”
“我問的是我的衣服,跟方董有什么關系,”風萍懶得跟他打官腔,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覝蕚渥吡?,但我的外套被周新竹拿走了。?br/>
經(jīng)理依舊保持微笑,“風小姐,請問是您親眼看到的嗎?”
風萍微微皺眉,“是你們服務人員說的。”
經(jīng)理轉過頭來,看向剛才那個年輕女孩,微微瞇著眼睛,壓低一個音調(diào)問道:“你看清楚了嗎?她的外套真是周小姐拿走的?”
那女孩倒也乖覺,眼見經(jīng)理臉色不對,頓時懵懂起來,“嗯……我記得不太清楚……周小姐好像只拿了她自己的衣服?!?br/>
經(jīng)理立刻又追問一句:“那你還記不記得,這位風小姐到底有沒有穿外套來?”
要賴就要賴得徹底。他們可是高級會館,決不能發(fā)生丟失客人衣物這樣的事情,要怪就怪她不是會員,只好委屈一下她了。
經(jīng)理的如意算盤打得好,那女孩就好像的他肚里的蛔蟲,配合得天衣無縫,“風小姐好像沒有穿外套來……”
經(jīng)理冷下臉喝道:“什么好像?到底有沒有?”
女孩立刻朗聲道:“沒有?!?br/>
這么冷的天,居然有人不穿外套出門,除非那個人瘋了。
風萍本來也沒把一件衣服放在眼里,可見他們倆這么一唱一和的,心里也忍不住冒火。怎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暫不發(fā)作。
她忍著氣道:“那么,麻煩你幫我叫輛車,我要回去了?!?br/>
經(jīng)理微笑著說:“抱歉小姐,來我們這里的客人非富即貴,從來都是車接車送的,我們從來沒有想過還要提供這項服務,真是不好意思了?!?br/>
總有一些女人,以為傍上了大款,便自認高人一等,把他們呼來喝去的,比正經(jīng)的豪門千金事兒還多,今天總算可以出一口鳥氣了。
于是,風萍就在經(jīng)理洋洋自得的目光中,以一種慷慨就義的姿態(tài)走出了會館。
此情此景,當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
風萍像一片落葉般哆嗦著出了會館大門,四下一看,周圍連輛出租車也沒有,心里那叫一個絕望啊。
但是,俗話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她冷成一團就要癱倒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風萍回頭一看,路燈下,唐迦南身著一件黑色大衣,正大步流星地走來。
此時此刻,他的出現(xiàn)不啻是雪中送炭。
風萍感激涕零,熱淚盈眶,不停地吸鼻子,咳咳,實在是天氣太冷,凍的。
這副模樣著實叫人心疼啊。
唐迦南忙不迭地脫下外套遞過去,風萍也忙不迭地將胳膊伸進袖口。
“你這是怎么回事?”唐迦南問。
“一覺醒來,人都走光了,一群沒義氣的家伙?!?br/>
唐迦南不能置信,“你竟然在慈善晚宴上睡覺?”
風萍面不改色,“反正又沒人注意我?!?br/>
“我……”
唐迦南本想說我一直在找你,話到嘴邊又咽下了。還好風萍被凍麻木了,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打著冷戰(zhàn)問道:“你怎么還沒走?你的車呢?”
唐迦南面無表情地說:“被銘瑄開回去了?!?br/>
卻不回答前一個問題,總不能說自己不死心故意挨到最后才走,然后終于老天開眼,被他看見她從里面出來了吧。
雖然英雄佐羅沒有騎馬來,但人能來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風萍裹著他那件沉甸甸的大衣,寒風還是很刁鉆地從底下灌了進去。
她瑟瑟發(fā)抖地看著他,“那怎么辦?深更半夜的,肯定打不到車,我們走回去嗎?”
唐迦南的盔甲給她穿了,自己也凍得有些吃不消,提議道:“還可以跑回去的……”
“……你在講笑話嗎?”
“好笑嗎?”
“不好笑。”
“我剛剛給爾陽打了電話,他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那我們到會所里等他吧?”
她真是沒骨氣啊沒骨氣。
唐迦南心想:要不讓你吃點兒苦頭,你恐怕根本不記得今晚英雄救美的人是誰,嘴上卻說:“不要緊,爾陽一會就來了。”
風萍不知道這個一會是多久,只好等著。
唐迦南卻開始自言自語了,“天氣預報說,今夜零下好幾度呢?!?br/>
一會兒又說:“你看,地上都結冰了?!?br/>
一會兒再說:“老天,這風最少有六級?!?br/>
風萍本來就冷得牙齒打顫,兩腿發(fā)抖,聽了他這話更加抖得不行,風一吹一串清水鼻涕就流下來了。沒辦法,只好用袖子抹,反正是別人的衣服。
唐迦南看她抹鼻涕,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這種天氣,你不穿外套就出門嗎?”
風萍戰(zhàn)抖著回答他,“穿了,但被人拿走了?!?br/>
“有這種事?”唐迦南有些吃驚。
“是啊?!?br/>
“太惡劣了,我?guī)湍阃对V?!?br/>
“謝謝!”風萍冷得站不住腳。
唐迦南終于有些不忍心了,給出一個建議:“你不如蹲下來用衣服裹住膝蓋,也許會暖和一點兒?!?br/>
風萍立刻照辦,一邊用顫音控訴他道:“你,你怎么不早說啊……”
唐迦南也抱著雙臂在她身邊蹲了下來,毫不心虛地說:“我剛剛才想到的嘛?!?br/>
風萍干脆閉嘴。
唐迦南卻不閉嘴。他蹭蹭她的肩膀,慢吞吞地說:“我如今也按時薪算費了。今晚這種情況,算是我陪你吧?”
風萍轉過臉來,瞪大眼睛吸著鼻涕看他。
唐迦南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給她聽,“你看啊,我家庭富裕,年輕有為,相貌堂堂,想要什么樣的女孩子都可以得到……”
這些全是風萍當日對他說的原話,她非常無語。
“兩性市場上,還有比我更搶手的男人嗎?”
他不等風萍說話,便自問自答,“沒有!絕對沒有!可是……”話鋒一轉,“這樣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男人,傷害了無數(shù)女孩的芳心,選擇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陪你蹲在馬路邊一起喝六七級的大風,你不覺得應該有所表示嗎?”
“我……”
“你穿著我的外套,還用它擦鼻涕。”
“你……”
“我的收費標準很低的,時薪四千美金?!?br/>
風萍努力想笑一笑,可臉凍得有點兒僵,搓揉了半天才說:“這么低的價格,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啊?!?br/>
唐迦南嘆息,“這不也得根據(jù)消費水平來定價的嘛?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就這件禮服還值幾個錢,可我要這件女式禮服做什么?送給我奶奶都嫌老呢?!?br/>
風萍狠狠瞪著他,正要說話,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喇叭聲和剎車聲。她本能就要站起來,怎奈蹲得太久,兩腿發(fā)麻,高跟鞋一個不穩(wěn)就倒了下去。唐迦南急忙起身去扶她,于是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
易爾陽連忙跳下跑車,掏出手機對準他們一通亂拍,興奮地娃娃直叫,“哇哇哇,原來你們這么熱情???特意通知我來看戲的嗎?”
唐迦南扶起風萍,怒斥道:“不得放肆!”
易爾陽一通狂拍,“再擺兩個pose嘛,唐公子笑一個吧。”
唐迦南沒空理他,趕緊拉著風萍一路爬進了車里。
易爾陽兀自欣賞著手機里的圖片,“隨便一張都是猛料啊,這個角度多么完美,看來我還有當娛記的潛質……”
他正在自我陶醉,空氣中忽然傳來引擎發(fā)動的聲音。
“喂,喂,我還沒上車呢!你們……啊……我的車,我的車啊……”易爾陽撒開腳丫子一陣狂奔,仰天號叫,“唐迦南你這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王八蛋蛋蛋蛋蛋……”
好在唐迦南終究還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他繞了一圈,又把車開回來,按下車窗只露一小截側臉,冷冷地發(fā)號施令,“手機拿來。”
易爾陽底氣不足地討價還價,“欣賞一下又有什么關系呢?”
唐迦南冷笑,“你是沒有關系,我們隨時歡迎你來觀摩,需要防備的是你工作室的那群八婆……”
易爾陽只得乖乖地將手機奉上。
唐迦南清除掉圖片,隨手扔到一邊,然后才放他上車。
易爾陽一上車就立刻撲上去掐他的脖子,表情猙獰地吼道:“叫你過河拆橋!叫你過河拆橋!”
他發(fā)出雄獅怒吼,一張嘴幾乎沒咬掉唐迦南英挺的鼻子。
唐迦南連聲咳嗽,臉漲得通紅。
已經(jīng)恢復元氣的風萍俯身撿起一旁的手機,打開攝像功能,對準他們啪啪啪連拍三張,然后舉著手機,嘖嘖贊道:“這個角度好,很有戲,發(fā)送給誰欣賞一下好呢?”
唐迦南和易爾陽終于停下來,面面相覷片刻,很有默契地一起去搶奪手機。風萍任由他們搶去,笑嘻嘻問道:“你們餓不餓?不如去吃點兒東西吧?”
那兩人齊聲問她:“你身上有錢嗎?”
風萍似笑非笑地看著易爾陽,“本來是沒有,現(xiàn)在有了。易老板,你好像還欠我薪水……”
“不公平不公平!”易爾陽連聲抗議,“為什么你們戀愛約會,要我出錢?”
“就當觀賞費吧!”唐迦南一臉平靜地說。
風萍好氣又好笑,“別胡說,我們可沒有談戀愛!”
唐迦南打斷她,“萍萍,爾陽是自己人,咱們沒必要瞞著他?!?br/>
易爾陽又叫起來,“哇哇,好神速?!?br/>
風萍完全被那句“萍萍”雷到了,半天說不了話。
唐迦南卻臉色如常,繼續(xù)道:“是啊,萍萍愿意支付每小時四千美金來和我約會,我何樂而不為呢?”
“此話當真?”易爾陽看風萍。
風萍面色如鐵。
唐迦南得意一笑:“當然?!?br/>
易爾陽聞言,一雙眼睛差點兒沒瞪脫框,然后搬掰著手指頭認真計算起來,“一小時四千美金,如果你們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的話,就是九萬六千美金。如果你們在一起三十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就是……嗯,百萬,千萬,啊……”
他夸張地叫了一聲,轉過來抓住風萍的衣袖,將臉偎在她的胳膊上,含淚哀求道:“風姐姐,求求你了,和我約會吧。哦不,不,我要嫁給你,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
風萍倒不知道易爾陽還這么會耍寶,哭笑不得,當下伸出一只手掌,“啪”地打在他的腦門上,然后掌心發(fā)力,將他緩緩推開。他還要再撲過來,卻被唐迦南一把抓住腦后那根烏黑亮麗的辮子,強行按回座位上。
易爾陽最心疼自己的頭發(fā),當即對其一陣痛罵,慌忙拿出隨身攜帶的梳子來梳理。唐迦南瞥他一眼,撇撇嘴巴道:“油頭粉面,有傷風化?!?br/>
易爾陽捏緊拳頭給予回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br/>
唐迦南不屑地哼道:“庸脂俗粉?!?br/>
易爾陽反唇相譏,“殘花敗柳?!?br/>
“小白臉?!?br/>
“你色狼、種豬、惡魔、變態(tài)……”
風萍聽得冷汗涔涔,小聲問道:“我們還去吃飯嗎?”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她,一個說“去”,一個說“不去”。
唐迦南道:“不去就下車吧?!?br/>
易爾陽哼,“憑什么啊,這是我的車?!?br/>
“憑我是司機?!?br/>
“呸!”
他們兩人的交情好歸好,漫罵起來也都是不遺余力,一路斗嘴,直到唐迦南找到一家尚在營業(yè)的面館,這才讓面條堵上他們喋喋不休的嘴。吃完飯,易爾陽就知情識趣地閃人了。
唐迦南拿起易爾陽留下的車鑰匙,看住風萍:“看來你今晚只好住我家了?!?br/>
風萍從容一笑:“真榮幸,在你沒有反悔之前,我們趕緊走吧?!?br/>
唐迦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兩人出門、驅車去唐家。
“我記得八卦新聞里說,你一向都不帶女孩子回家的?!?br/>
“我也記得你說過你不關注娛樂界?!?br/>
“其實你也可以送我去酒店的……”
“那怎么行呢,萬一被好事之人看到了,與我清譽有損?!?br/>
風萍忍不住笑出聲來。唐迦南靜默頃刻、也終于按捺不住笑了,他側臉線條如畫,如雕如刻,不知是否因為他今晚的英雄救美,風萍看他也格外賞心悅目,不由得贊道:“你這個人真不錯……”
唐迦南很自然地接過話頭,嘆了一口氣,學她的口吻惟妙惟肖:“就是太小氣了,舍不得在女人身上花錢。”
風萍見他還記著這一茬兒,又笑了,“你舍不舍得為女人花錢我不知道,但你還真是有點兒小氣,一句玩笑話記到現(xiàn)在……”
“玩笑?”唐迦南有點兒激動了,聲音也高了,“拜托!!從來沒有女人這樣說過我?!?br/>
風萍笑著給他建議,“如果你真這么氣憤的話,可以送一個大鉆石來堵我的嘴?!?br/>
唐迦南聞言反而笑了,“你真不要臉!”
風萍掩面,“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唐迦南的別墅是一座老式宅院,原是他母親年輕時居住的,外觀很有古韻,幾年前經(jīng)過業(yè)內(nèi)行家的設計翻新之后,又填了現(xiàn)代的便利和時尚。唯一的遺憾當屬女管家了。
面對風萍,她的眼神實在稱不上友善,幾乎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便看住唐迦南,態(tài)度恭謹?shù)卣f:“皓云剛走不久,讓您到家立刻給他電話。”
唐迦南明顯一愣,但只是輕輕應了一聲,然后問風萍:“喝茶還是……”
“紅茶?!?br/>
唐迦南聞言朝管家示意,她便下去了。
他脫掉西裝外套,微微松一下領帶口:“你稍坐一會兒,我上樓去打個電話。”
風萍點頭。
唐迦南上樓進入書房,撥通了大哥唐皓云的電話,“大哥,你找我有事?”
唐皓云的語氣聽起來云淡風輕,“其實也沒什么大事……”
唐迦南笑了,“你一向是沒有大事不登門。”
“你前一陣子鬧得太不像話,爸爸很生氣?!?br/>
“他還會生氣嗎?”
“他還是很關心你的……”
唐迦南嗤笑一聲,“看來你是真沒什么事,那我就掛電話了。”
“唉!”唐皓云嘆息一聲,終于說了正題,“那邊來人了……”
“什么?”
唐皓云的語氣不佳,“那個私生子?!?br/>
唐迦南不說話了。
“奶奶明天要見他,我看他這一回怕是……”
“就這些嗎?”唐迦南打斷他。
“阿南,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唐皓云終于沉不住氣,略微提高了聲音,“這件事關系到咱們倆的……”
“早點兒休息吧大哥,明天還要上班呢!”
唐迦南扣上電話便站在書桌旁,靜默好半天也沒有動。書房里只開了一盞小燈,他側身背光而立,半個側臉暴露在燈光下,另一半則藏在黑色的陰影里,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樓下客廳,風萍已經(jīng)喝掉了三杯紅茶,氣氛已經(jīng)漸漸有些尷尬,陸管家的臉上已經(jīng)帶了一絲明顯的嘲諷之色。她的臉皮實在不能算薄的,卻也有些坐不住了。
無論如何,把客人扔下這么久都不太禮貌吧?
幸好唐迦南還記得有她這么個人,下來將她安排到了樓上的客房。
風萍覺察出他有些不對勁,好像忽然之間變得……脆弱?瘋狂?可這兩個詞都不夠準確。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有種孩子氣的東西,像是糅合了這兩種表情,令她有一瞬間的柔軟,想要安慰他兩句,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唐迦南看她欲言又止,會錯了意,“你稍等一下!”
他說完就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片刻后出來手里已經(jīng)拿了一套純白睡衣,“我家里沒有留過女客,先穿我的將就一晚……”說完將睡衣遞給她。
風萍從善如流地接了過來,笑道:“謝謝?!?br/>
“有什么需要隨時叫我?!?br/>
“好的?!?br/>
“那么,晚安?!?br/>
“晚安?!?br/>
唐迦南想了想,又說了一句:“我稍后打給爾陽,讓他明天給你送套日常的衣服……”
“費心了?!?br/>
唐迦南笑笑,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走到了幾步回頭,發(fā)現(xiàn)風萍倚在門口,沒有動。
他又問了一句,“還有事嗎?”
風萍笑笑,“我沒什么事,但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
“沒有最好,要是有的話,不妨說出來,我替你開解開解,畢竟,我難道受人恩惠?!?br/>
唐迦南笑了,有些曖昧地問道:“你準備怎么替我開解啊?”
風萍答得也很曖昧:“當然是在我的能力范圍內(nèi),盡量替你開解。”
唐迦南重又走了回來,走到一個非常近的距離,盯著她的眼睛。
風萍毫不回避地看著他,她有一張清麗無儔的臉,在走廊的暖燈之下更添柔美,誘惑著唐迦南體內(nèi)一股難以自持的沖動。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要按捺住什么東西。
“你這樣說,我會想歪的?!?br/>
“你想得有多歪?”
“你真想知道嗎?”
“當然?!?br/>
“那我就說了?!?br/>
“說吧?!?br/>
“我們結婚吧!”
“……”
風萍完全愣住了。
唐迦南盯著她,瞳仁窅不可測,像一個神秘的魔咒。
“這個應該是你能力范圍內(nèi)的吧?”
“……”
太狠了!這一招太狠了!
她確實不討厭他,甚至還有一點兒喜歡,但無論如何也達不到這么刺激的地步。
“我嚇著你了嗎?”唐迦南向后退了一步,聲音里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風萍聽得十分刺耳,此時退縮的話,未免也太丟人了。她笑了笑,實話實說道:“確實有點出乎意料,你受了什么刺激嗎?”
唐迦南學著她的語氣:“確實受了點兒刺激?!?br/>
風萍笑了起來,“那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這事可不是兒戲,稍有不慎,將有可能令你遭受巨大的財產(chǎn)損失?!?br/>
唐迦南也笑了,點了點頭:“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先訂婚,你以為如何?”
風萍故作沉吟,“我覺得你的態(tài)度非常誠懇,實在不忍心拒絕,不過……”她話鋒一轉,“為了公平起見,我決定給予你隨時反悔的權利?!?br/>
唐迦南微微一震,靜默片刻才笑道:“那我豈不是穩(wěn)賺不賠?”
風萍一笑:“我好像也沒什么可損失的?!?br/>
“那就這么說定了?”
“沒問題。”
唐迦南笑了,“那早點休息?!彼D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在門口又轉回來定定地看她片刻,忽然笑道:“你這個人有時候自信得叫人驚訝。”
風萍微微一怔,覺得這句話有幾分耳熟。
“晚安!”唐迦南說完就果斷地關上了房門。
于是,這件極具轟動性的事情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敲定了。
風萍也就此在唐迦南的別墅定居了。
唐迦南往別墅里添置了若干衣物及日常用品、出行裝備等,還及時補送了一只價格昂貴的訂婚戒指,風萍對這一切都泰然受之,令陸管家感到非常震驚。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一種類自己的領土受到侵略的感覺。
這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來路不明的女人,她以前一次都沒有見過,穿著一件袒胸露背的晚禮服就公然地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賴著不走了。
除了那件禮服,她甚至沒有一件屬于自己的東西,一切都是迦南少爺為其購置的。
天啊,誰能告訴她,這叫什么事啊?
陸管家的這種震驚很快傳遞到了唐家老宅,但震感程度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在陸管家那里,風萍不過是唐迦南的女朋友。
但是,唐家得到的消息卻是未婚妻。
照理說,唐迦南早已成年,能夠定下終生是一件喜事。只是,好像前幾天報紙雜志還登有他的花邊傳聞,現(xiàn)在他忽然宣布要訂婚了。不可思議啊不可思議!
唐皓云作為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嚇一大跳。
再說了,你什么時候宣布不好啊,非得挑這種時候?
這時候,唐老太太正為私生子的事情煩著呢,唐迦南又鬧了這么一出。
不過,煩歸煩,孫兒的終身大事還是要過問的。比如女方的家庭背景、職業(yè)、經(jīng)歷等等。唐迦南對風萍所知甚少、哪里答得上來,只知道她的職業(yè)勉強算得是個服裝設計師吧。
唐老太太一聽,當即就表示反對,在場的幾位一致不看好。她握住孫子的手苦口婆心起來,說了一大堆廢話之后,也開始說渾話了。
“迦南你就算要在外面胡鬧,也要跟你爸學著點兒,他就不會被女人牽著鼻子走……”
唐迦南冷笑道:“那國外那三個是怎么回事?”
唐老太太生氣了,拿出強硬的態(tài)度,“總之我決不同意,她根本配不上你?!?br/>
唐迦南面無表情地頂了她一句:“我媽倒是挺配得上我爸,可惜她死得太早?!?br/>
唐老太太真生氣了,兩眼一閉,差點兒就昏過去了。
這可把大家嚇壞了,紛紛指責唐迦南太不懂事。
于是這件事便暫時在唐家擱淺了。
出乎意料的是,唐湛對此事始終保持緘默,不置一詞。
唐迦南便非常高調(diào)地對外宣布了訂婚的消息。
于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輿論嘩然。
大家都對這個即將嫁入豪門的灰姑娘好奇極了。
可是最好奇的,莫過于灰姑娘本人。
她每天盯著報紙八卦,關注唐家人的反應。
雖然唐迦南訂婚的對象正是她自己,但很明顯,這一切不是出于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