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若指腹摸到一點小小的硬塊,她捏了捏，也沒當回事，實在是不太清醒。
    多日沒有親昵,她也有點想念,半推半就,被窩里的溫度如同熔巖烈漿,灼燒著她。
    等到次日清晨,梁今若醒來,聽見臥室里的腳步聲。以及身上的微弱不適感,都在提醒她，周疏行出差回來了。
    她怎么就沒忍住呢。
    梁今若閉眼，心想著今天好像是自己生日，他居然就一句生日快樂,昨晚還讓他得逞了。
    她在腦海里想了幾種方式,最后都化為烏有，揚聲：“你昨晚幾點回來的？”
    洗手間里水聲沒多久停下。
    “一點。”
    回來這么遲居然還有興致做。
    難不成就是鎖定她睡得熟，不會反抗？
    周疏行果然是個心機鬼！
    梁今若唰地一下坐了起來,昨晚被揉皺的睡裙肩帶垂下,胳膊白得晃眼。
    她問：“你有沒有忘了什么？”
    周疏行從里面走出，還穿著浴袍，下巴處滴著一兩滴水，“忘了什么？”
    他往衣帽間走。
    梁今若原本要質問的,眼睛卻被他耳朵上的銀光吸引,“周疏行,你站住！”
    她眼眸睜大,緊緊盯著那點。
    昨晚上的記憶也隨之而來,她當時似乎摸到什么硬東西,是他耳朵上的銀色小東西嗎？
    周疏行停在原地沒動。
    梁今若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赤著腳，踩著地毯到他身邊，仰臉去看他，目光驚詫。
    黑發下的耳朵上多了個銀色耳骨釘。
    一只銀色線條的小貓。
    梁今若目光移到那張淡漠的臉龐上，這是周疏行沒錯，她又再度回到耳骨上。
    可愛的貓貓耳釘仿佛都沾上了冷艷。
    “你是去出差了嗎？”梁今若張了張嘴，怕不是借著出差的名義，跑去買耳釘了吧？
    “不然呢。”周疏行目光沉靜，看見她眼睛里的躍躍欲試，以及遮掩不住的驚艷。
    梁今若看著看著就上手了。
    周疏行頭一側，就避開了她的手。
    都在自己眼前了，不摸摸她還是梁今若嗎，她揪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去衣帽間。
    “等等，等等。”梁今若有好多問題，“你的耳洞之前不是長實了嗎？”
    “你什么時候戴上的，昨晚？”
    “為什么是只貓貓？”
    梁今若追著周疏行去了衣帽間。
    周疏行神色自若，從落地鏡里看見梁今若披著烏黑的長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說不請自來。
    是真的不請自來。
    周疏行心笑一聲，背對著她，緩緩開口：“你這么多問題，想讓我怎么回答？”
    梁今若說：“你可以按順序回。”
    周疏行系好襯衣的紐扣，選好一條墨綠色領帶，修長手指翻折，聲線清冽。
    “重新打的。”
    “前天。”
    “沒有其他的，只有這個。”
    梁今若注意力壓根不在最后一句上。她走到鏡子邊上，“讓我摸摸。”
    周疏行打好領記帶，瞥她眼，“你想動手動腳？”
    梁今若才不承認：“我只動手，不動腳。”
    如果他真的不準，她還可以動其他地方。
    她趁他不注意時，終于再度摸到了這只小耳釘，小貓咪的線條在她指尖滑動。
    梁今若很稀奇。
    她怎么摸都覺得不滿足，白膩的肌膚碰到他的耳骨輪廓，溫度相互傳遞。
    周疏行忽然出聲：“摸夠了嗎？”
    梁今若搖頭，“這才一分鐘都沒到，你怎么這么小氣。”
    她譴責了一番，想象了下周疏行突然戴上耳釘的目的：“你這個是不是我今年的生日禮物？”
    周疏行定定看著她。
    半晌，他垂目，“是。”
    梁今若沒料到他這么直接的承認，錯愕兩秒，隨后肆無忌憚地揉捏，“是我的，那我可以一直摸！”
    “……”
    周疏行說：“我要去公司了。”
    梁今若還沒有摸夠呢，眨了眨眼，告訴他：“你是老板，可以遲到一小會兒。”
    她愛不釋手。
    周疏行戴貓貓耳釘，好可愛呀。
    之前死活都不愿意，生日時突然給了她這么大的驚喜。
    梁今若決定不計較昨晚的事了。
    她收回手，周疏行以為她終于摸夠了，沒想到她又說：“不要動。”
    隨后又聽她撒嬌道：“周疏行，你讓我親親貓貓耳釘。”
    果然，他就知道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梁今若想親。
    面前的男人與她對峙片刻，微微彎下腰，“親吧。”
    梁今若眼睫扇動，沒有如他所料的，而是雙手捧著他的臉，周疏行唇上一軟。
    他的心跳似乎快了一分。
    然后梁今若又迅速親了親耳骨釘。
    周疏行卻還停留在唇上一閃而過的觸感。
    梁今若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臉上有點紅，念念不舍地催促道：“好了，你去上班吧。”
    再待下去，可能要衣帽間play了。
    周疏行卻掐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衣帽間的玻璃展示柜上，“未經允許，你多做了一項。”
    梁今若還沒反應過來，呼吸便被掠奪。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從侵略到溫柔繾綣，她眼前只余下他深邃的五官，長長的睫毛。
    待到結束時，梁今若嚶嚀一聲。
    周疏行視線下落，指腹按壓在她的唇瓣上，想起出差那天看見的新聞，她婉轉的喵喵聲。
    他眸底晦暗幾分。
    梁今若覺得他的眼神不對勁。
    很像當初蒙她眼睛時的。
    她自覺不妙，顧不得貓貓耳釘的吸引力，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快遲到了。”
    “我是老板，可以遲到一會兒。”周疏行喑著嗓音，重復了她之前的話。
    梁今若：“……”
    不過，周疏行似乎只是嘴上說說，放過了她。
    梁今若和端午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下樓，端午還沒發現男主人多了一樣變化。
    小文看著太太目不轉睛。
    記糟糕，太太這是墜入愛河了呀。
    連周總去上班都舍不得了。
    -
    送走周疏行，梁今若坐在沙發上發呆。
    任她想過無數個禮物，驚天動地的東西，都不曾想過他會重新打耳洞，戴上耳釘。
    滿足了她之前的念念不忘。
    她想起什么，發消息給陳澄：【你上次為什么突然問我耳洞的事？】
    陳澄還不知道周疏行回來了：【隨便問問。】
    梁今若沒能打探到消息，但是小心臟依舊砰砰跳。
    她覺得那一個“聯姻或結婚”的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他回答錯誤，并且滿足了她的愿望。
    以行動表明。
    生日禮物誒。
    耳骨釘呢。
    梁今若往沙發上一躺。
    小文和端午來來回回，偷偷瞄了瞄不對勁的女主人。
    一直到進了梁氏，梁今若還有點恍惚。
    閔優直覺今天的梁總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只知道她心情非常好。
    好到了極點。
    梁今若看完天萃的最新進展，撐在辦公桌上，“閔優，如果你男朋友送了你最想要的生日禮物，是他之前一直不愿意的，你覺得他在想什么？”
    閔優沒談戀愛，搜羅了看過的小說情節。
    “可能改主意了。”
    這個答案好像并沒什么用。
    梁今若想到周疏行那張臉，從來沒有這么期待過下班，雖然自己剛進公司不過一小時。
    她又想摸他耳朵了。
    下午時分，梁今若意外接到梁肆的電話：“姐，你想當董事長嗎？”
    梁今若問：“你怎么知道的？”
    梁肆說：“他來找我了。”
    梁今若皺眉，“他沒威脅你吧？你不用管他，我們現在和他也算正式撕破臉了。”
    梁肆嗯了聲：“股東大會那天，我會支持你的。”
    梁今若從沒想過梁肆出面，她不愿意這些牽扯到還在上學的梁肆，但他說的，她不會拒絕。
    -
    傍晚前，梁今若給周疏行發消息：【今天加班嗎？】
    發完，她又把他的備注改成了“周貓貓”。
    嗯，和端午看著很像父女了。
    收到這條消息，周疏行一點也不意外。
    秘書室眾人今天爭相競爭，想要進入總裁辦，看一看周閻王的貓貓耳骨釘到底是什么樣的。
    女秘書在群里信誓旦旦：【一定是為了太太的貓！】
    張秘書覺得這句話可以簡略一下。
    ——為了太太。
    梁今若收到了回復。
    周貓貓：【應該不會。】
    梁今若眨眼，期待著黃昏日落。
    日落還沒來，先等來了蘇特助。
    “太太，生日快樂。上次的酒莊已經差不多收拾好了，您今天可以過去看看。”
    蘇特助從業多年，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做一個戴耳骨釘的總裁的特助。
    他看著周總擁有了一次次的例外。
    這樣的生日禮物，如果太太不喜歡，他明天就辭職。
    “明天再去。”梁今若暫時不想去，她還記記著周疏行今天不加班，等著和他燭光晚餐呢。
    蘇特助：“？”
    他想了想，“周總說是送您的生日禮物。”
    梁今若說：“我已經收到了。”
    今年的禮物很特別，她非常喜歡。
    蘇特助問：“這個也是禮物，您為什么不想去呢？”
    梁今若沒回答，轉念一想，去看看，順便把周疏行叫過去，在那里吃燭光晚餐也不錯。
    她改口：“那就去吧，你老板幾點下班？”
    蘇特助道：“開了臨時會議，可能要遲半小時。”
    梁今若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五點。
    她便拎著包包，和蘇特助一起去酒莊。
    蘇特助其實還買了無人機等攝影設備，因為他一個人完全無法拍下來所有的景象。
    酒莊外面很嚴實。
    梁今若步入，鼻尖嗅到一些花香，看見長廊邊上的一簇簇花，也沒當回事。
    蘇特助說：“這邊走。”
    古樸典雅的酒莊中，蜿蜒的長廊一直延伸到山坡上，梁今若已經被花香所包裹。
    看清眼前的一切，她不自覺地往欄桿上倚。
    遠處的山谷、山坡映入眼簾。
    無數朵五顏六色的花被分成一個個花圃，紅色、粉色、紫色、黃橙色，從玫瑰到郁金香，再到向日葵等其他花種，一同綻放在眼前。
    青苔小道臺階嵌在花海中央，逐漸延伸至遠處。
    在夕陽的余暉下，裹了層油畫濾鏡，染上浪漫。
    蘇特助站在她身后，想起當初接花時的場景，耳骨釘都戴了，花海算什么。
    蘇特助拿手機拍了一張，先發給老板，后又發到自己的朋友圈里。
    【他見過花海，卻只鐘情她這一朵。】
    -
    梁今若半晌才從這漫山遍野的花海中回過神來，她想起周疏行之前發的情話。
    他說不止玫瑰，是真的不止。
    言出必行。
    儀式感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分人的。
    梁今若想到莫奈的花園，以后她也可以有“昭昭的花園”了。
    蘇特助叫來了酒莊如今負責管理的女管家：“太太，您有什么問題可以問她。”
    梁今若轉頭，“這里面都種了些什么？”
    女管家溫聲道：“山谷占地面積很大，您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目前花季開的有玫瑰、郁金香等等……那片紫色是三色堇，您如果喜歡，可以摘些來藥浴。”
    梁今若好奇：“它還能藥浴？”
    女管家點頭：“它的藥浴有豐胸作用。”
    豐胸？
    梁今若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
    偷聽的蘇特助假裝自己沒聽見，這個作用不是他能聽的。
    女管家介紹了一部分，又提起一事：“那邊還有一些梔子樹，聽說太太喜歡畫畫，以后可以用來做畫畫的顏料……”
    -
    周疏行剛出會議室，點開蘇特助的照片。
    在聽女管家介紹的梁今若正打算下花海，沿著小道進去，微信提示音響起。
    周貓貓：【喜歡嗎？】
    每次看到這個備注，梁今若都覺得特別可記愛，她很誠實地回復：【喜歡。】
    誰能不喜歡這東西！
    周疏行這狗男人今年也太會了吧！
    他送一片花海，聽她一句喜歡。
    原來他之前清空酒莊，就是為了造花海。
    梁今若看了眼狀態欄的時間，已經五點二十，估摸著他會議可能結束了，心念微動。
    她點點他的頭像。
    隨即屏幕上出現“拍了拍”，和他行為處事一樣簡潔，沒有可愛的小尾巴。
    梁今若打字：【我想和你有個約會。】
    她發了個定位過去。
    一如之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