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所有人第一次聽周疏行說“愛”這個字。
    就連蘇特助也是第一回。
    其他人倒是想起來之前那些新聞,露出曖昧的目光，“周總和梁總感情好呢。”
    “看來小道消息不可信。”
    “周總不喜歡周太太的貓嗎？”
    “周總的耳釘是……貓嗎？”
    周疏行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看向一開始說話的那人,“梁總現在是梁董了。”
    梁氏地產改朝換代的事在圈里并不是秘密，早在之前大家就知道今天召開董事會。
    下午調任出來后,人人都知道梁今若這匹黑馬成了董事長。
    梁氏的程董發了好大火。
    “瞧我這記性,是梁董，該祝賀一番。”對方笑瞇瞇地改口,沒想到他竟然會揪這種錯誤。
    看來是真的把梁今若放心上了。
    雖然以前好像也對梁今若的事挺上心的，但沒有這么直白。
    他琢磨,周疏行看上去冷清淡漠，喜歡上一個女人,還真是會因為她而改變，毫不例外。
    眾人的注意力與話題皆在梁今若與周疏行身上，沒人注意一開始的小明星，坐立不安又尷尬。
    接收到同為女伴的其他人的嘲諷目光，她咬了咬唇，要是她們，她們指不定比她做得還明顯。
    她又失落自己竟然沒有絲毫機會。
    從包廂離開時已是深夜。
    蘇特助弓腰打開車門,待周疏行上去后,自己也上車,賓利一路疾馳在深夜的京市里。
    他從后視鏡里覷閉目養神的boss，“老板，您今晚說的話,應該說給太太聽的。”
    后座的男人眉頭微動,“還用說嗎？”
    他之前的行為,她都明白,也知道是因為她。
    蘇特助一聽他開口，立刻跟上：“雖然太太知道這耳釘是為她戴的，但做和說是兩回事。”
    “情話說出來才叫情話。”他苦口婆心，感覺自己操心極了：“太太知道是知道，但您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女人都喜歡聽的。”
    “不過，您現在特意說不太好，我幫您轉述！”
    蘇特助激動得不行，也許是因為自家boss在感情上的遲鈍，他沒得到回應，便打開了微信。
    【太太，今晚老板是男德班班長！】
    【您有小情敵看見貓耳釘，借貓邀約去她家里，老板一句話回絕對方，您猜是什么？】
    收到這條消息的梁今若正在床上看新聞。
    她隨手打了個問號：【你的獎金還在嗎？】
    “……”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蘇特助當沒看見這條，直接回復：【老板說：“我不愛貓，只愛我太太。”】
    他發出去后，邀功似的看向后座上的boss：“老板，我敢說太太一定很感動。”
    周疏行掃視他幾秒，沒追究他自作主張。
    他想起梁今若昨晚那句“明確的愛意，清醒的偏愛”，可能指的就是這樣。
    片刻后，蘇特助收到梁今若的消息。
    【呵。】
    記蘇特助下意識看了眼后座，正好與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對上。
    周疏行皺眉，“有什么問題？”
    蘇特助飛速搖頭。
    周疏行又問：“她怎么回的？”
    蘇特助猶豫：“太太回了個呵字。”
    -
    梁今若見到蘇特助發來的那句話，第一反應不是感動，而是這話在外面說得麻利，怎么在她面前不說。
    周疏行你可真行。
    梁今若嘲諷之后，繼續看新聞。
    她調任董事長的新聞早在傍晚就被傳播開，再加上梁氏地產官博的確認，更是直上云霄。
    【傳下去，小公主登基了】
    【這回真戴上王冠啦！】
    【好帥！我宣布女霸總就是最帥的！】
    【嗚嗚嗚不愧是我粉的，搞事業太酷了！】
    【背著我偷偷當了董事長梁今若，必須發幾張美照哄我】
    【雖然不太懂，但還是恭喜。】
    【這怎么突然就當董事長了？】
    【我就一時半會沒刷微博，就成女王了？】
    對于梁今若出任董事長，大家并不討厭。
    一來她是方蘭如事件的受害者，二來她對工作并不敷衍。
    就算有質疑，質疑的也是他的資歷與工作能力。
    【我開始擔憂了】
    【希望不要和他爸一樣】
    【以后買房都要注意了】
    粉絲們在底下反駁。
    【放屁，小公主又不是渣女，做不出來換子的事】
    【梁氏又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小公主可做不出來豆腐渣工程】
    【就算有不懂的，老公也能教她，說不定梁氏以后比現在發展還要好呢】
    梁今若翻了翻評論，并沒有發言。
    一切看事實說話。
    她現在是董事長，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亂發言，容易影響到梁氏地產的定位。
    不過，她心情特別好。
    梁今若今天收到了無數條恭喜消息，蘇寧榕甚至說：“梁董，有機會潛規則我好嗎？”
    她奇怪的是，一直到深夜，許乘月才發來消息：【恭喜呀梁昭昭，你竟然篡位了！】
    梁今若：【好好說話。】
    許乘月：【以后多多關照。】
    梁今若問：【你收到消息這么遲，不會是因為太嫉妒我，到現在才緩過來吧？】
    許乘月：【胡說，我是忙！】
    她正好沒人傾訴，發了語音：“我今天去相親，相親對象和謝朝笙打起來了。”
    梁今若今天都在忙公司的事，根本沒有時間吃瓜。
    這會兒閑下來，好奇追問怎么回事。
    許乘月語焉不詳：【就是他說話不怎么樣，謝朝笙和他動手了，他又打不過謝朝笙，回家告狀了。】
    梁今若聽著就沒了興趣：【不太行。】
    不過，再差勁有背景擺在那里，就算許乘月的保鏢要被逼道歉，也有可能。
    以許乘月的性格，肯定不愿意。
    許乘月：【我先回家了，到時再聊。】
    她收了手機，目光落在面前男人上了藥的手背上，仰頭去看他，“我爸要說你，你就說我讓你揍的。”
    謝朝笙沒說話。
    許乘月問：“聽見沒有？”
    記
    謝朝笙垂眼，“知道了，小姐。”
    許乘月以為他聽進去了。
    -
    梁今若和許乘月聊完，臥室門被打開。
    看見西裝革履的男人，她就想起蘇特助對自己通風報信的事，“男德班班長？”
    “男德班？”周疏行抬眸。
    “你不會不知道這什么意思吧？”梁今若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周疏行，你不上網嗎？”
    周疏行開口：“我上網不是看這些無用詞的。”
    梁今若可不同意：“哪里無用！這是大有用處！這是你們男人必須要具備的品德！”
    周疏行脫下西裝外套，不疾不徐問：“哪些品德？”
    “比如不可以看其他女孩子，不可以和其他女孩子親密接觸，不可以——”
    梁今若停下，“不能光膀子，就像你現在。”
    周疏行低頭看了眼自己脫下襯衣后的手臂，“按照你的意思，我現在品德喪失。”
    梁今若眨眼，“這一項在別人面前不可以，在老婆面前可以的，而且要多多。”
    周疏行明白了：“原來你是想看我的肉體。”
    他說“肉體”兩個字是很平靜，卻無端讓梁今若覺得曖昧。
    梁今若追著他進了衣帽間，“你今天在外面偷偷說情話，為什么不在家對我說？”
    她不高興就在于此。
    周疏行拎著睡袍，站定與她對視。
    半晌，他道：“在外面，是想拒絕無關緊要的人。”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彎下腰說：“之前不知道，今晚之后知道了。”
    “你喜歡聽嗎？”
    梁今若似乎有些明白了。
    周疏行性情冷漠，他在商業上無往而不利，在愛情上如空白紙張，只是按照他所以為的去做。
    在他的世界里，做要比說更明白。
    因為說了不一定做到，而做到也用不著說了。
    他沒說，但他的行為已經表明了一切。
    梁今若認真道：“我想聽，我要聽。”
    周疏行眸底如墨，忽然將睡袍撂到了身側的玻璃展示柜上，將她抱了起來，“說給你聽。”
    “我不愛貓，只愛我太太。”
    他的音色低沉悅耳，讓梁今若面紅耳赤。
    周疏行胸腔震動。
    在她面前說，與今晚在別人面前說，完全不同的感覺。
    她的反應，她的回饋，是他現在更想看見的。
    以前不會的，現在會了。
    梁今若有點羞恥：“你怎么能不愛你女兒。”
    周疏行想了想：“這就是你嘲諷蘇承的原因？”
    梁今若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她反應過來，“哦，是不是你故意讓蘇特助告訴我的，你這也太刻意，太心機了！”
    周疏行否認：“不是。”
    是蘇承自作主張，他只是沒攔。
    或者說，他不想攔。
    梁今若顯然不信，“原來你是這樣的人，虧我以為你是一個不懂愛情的男人。”
    她攀著周疏行從展示柜上下來，落地站穩。
    “趕緊去洗澡，臭死了。”
    看著她離開的記身影，周疏行鼻尖微微一動，并沒有嗅到什么味道，想來是他習慣了應酬之后染上的味道，她不喜歡。
    他拎著睡袍進了浴室，看見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梁今若平日里護膚精致到每一個步驟，從洗澡前就開始準備，泡澡時的精油更多。
    分味道，分功效。
    還分她喜歡的，特別喜歡的。
    -
    周疏行從浴室出來時，梁今若躺在床上玩手機。
    關燈之后，兩個人都沒有動靜，空氣里的氣氛缺有些曖昧，她覺得今晚可能要發生什么。
    待他傾身過來時，梁今若嗅到淡淡的玫瑰香味，“周疏行，你是不是偷偷用了我的玫瑰精油？”
    “隨便拿的。”周疏行說。
    梁今若忍不住笑：“你是不是因為我剛才的話才用的，我就是隨口一說。玫瑰精油是女性用的，你一個大男人用什么，知不知道它一瓶有多貴，你是不是用了好多……”
    她昂首去聞他身上的味道，不僅是玫瑰的香味，還有他本身自帶的荷爾蒙。
    梁今若說不上來是什么，以往聞慣了木質香，此刻他給她的感覺是誘惑和勾引。
    “用完了再買。”
    周疏行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梁今若沉溺在花香里，如置身山野的玫瑰叢中，飄飄欲仙。
    -
    翌日清晨，屋外鳥雀叫聲不斷。
    梁今若睜開眼，本以為和往常一樣，沒想到一側臉，看見男人高挺的鼻梁。
    昨晚陽臺紗簾沒拉，陽光落進來，光線將他的五官照得極其優越，線條流暢。
    銀色耳釘背著光，像一只小貓趴在他耳朵上，安靜不動，和他一樣在沉睡中。
    梁今若看了會兒，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打開后便看到女管家早晨發來的消息。
    【太太，您要的花瓣已經好了，什么時候來藥浴呢？】
    梁今若沒先回復，而是拍了一張小貓咪耳釘的近景，又找出來一張端午的照片。
    然后發了條微博。
    梁今若：【大貓和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