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行也覺得自己和一個小孩子對話是在白說,但是杳杳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她就算聽不懂也會應。
    雖然應的都是啊和噗。
    但是在大人的耳朵里，這就是對自己的回應。
    坐在前面的蘇特助聽見后面的對話,憋著笑,這大概是boss第一次遇到聽不懂自己話的人吧。
    他直接忽略了自己以前被訓的時候。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老板帶孩子,而且自己也是第一次和她相處這么久,看來自己今天能見杳杳很久了。
    說不定萬一boss脫不開手,會把孩子交給自己待一會兒呢。一想到這兒,他就很開心。
    杳杳這個孩子,誰不喜歡。
    一路上杳杳看著外面變來變去的景色就很開心,嘴巴張開就沒有停下過。
    周疏行很意外,女兒的性子竟然比她的母親還要活潑。
    按道理說中和一下應該很安靜才對。
    杳杳看夠了,坐在自己爸爸胳膊上也坐累了，畢竟這胳膊硬邦邦的,對他柔軟的小屁股來說太不舒服了。
    她扭了扭，要下去。
    周疏行分辨出她的意思，將她挪了下來,小姑娘揉了揉眼,嘴巴啵啵得，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根本沒人能聽清。
    若是梁今若在這里，恐怕會翻譯她的話。
    她時常按照自己的理解,給杳杳的行為加上解釋，和綜藝后期似的。
    從星麓洲到中世總部不需要多長時間。
    蘇特助終于開口：“老板，到了。”
    杳杳一見停車場里這么黑，就有些害怕,抓緊了爸爸的衣領,埋在他的懷里。
    周疏行難得見她這么安靜,輕輕拍拍她的后背。
    媽媽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女兒卻怕黑。
    杳杳舒服地在他肩頭上發出笑聲，就在周疏行的耳側，軟乎乎的，開心極了。
    他也不禁揚起唇角。
    蘇特助看見這對父女的互動，心中感慨。在以前，誰能想到周總會有這一面呢，化為繞指柔一般。
    他們是從停車場直接走專用通道的，所以這一路上沒有人看見。
    但進了公司后，路過玻璃通道那里，就遮不住了。
    此時電梯間外正有員工們在等待電梯，有人清清楚楚地看見，不茍言笑的大boss懷里好像抱著一個孩子。
    “我靠，我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
    “剛剛是不是周總抱了一個孩子過去？”
    “我好像也看見了？”
    “啊！周總帶女兒上班嗎？”
    “你們都沒人拍照片嗎？”
    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搖頭：“這種突發情況，我們怎么想得起來拍照呀。”
    雖然沒有證據，但不妨礙員工們在群里聊。
    很快，整個中世都知道，周家那位小千金來公司了。
    所有人都心癢癢，想看周總帶娃是什么樣子的，誰讓他們見到的只有冷面閻王。
    幾個今天還要去總裁辦的部門經理眼睛一亮。
    普通員工進不去，他們可是記能進去的。
    平時他們都不太敢提前太多，就怕被周總多訓一分鐘，今天是迫不及待。
    剛到總裁辦，杳杳很新鮮。
    她從來沒來過這里，看見辦公桌也好奇得不行，在周疏行的懷里扭著小身體。
    周疏行叮囑：“安靜點。”
    杳杳對著爸爸“啊”了一聲，扭得更大了。
    這和梁今若簡直如出一轍。
    周疏行剛打開文件，目光挪回她臉上，“你要什么？”
    杳杳聽不懂，小腦袋點點，黑溜溜的眼睛看著辦公桌，他就清楚她的意圖了。
    剛學會爬，不喜歡被抱。
    周疏行將一些文件推到另外一邊，將她放到了辦公桌上，果然小杳杳一碰到桌子就開始爬。
    辦公桌四周無遮擋，周疏行要不錯眼地盯著。
    好在杳杳雖然愛動，但更愛看東西，又看上了另外一邊的筆筒，正是陳老爺子的手藝。
    “啊！”
    “……”
    周疏行已經自動翻譯：爸爸我要那個。
    他將筆全部拿了出來，空筆筒給她，杳杳一只小手捧不住，兩只小手一起上。
    她開始用嘴。
    兩個月前她剛長牙，現在已經能看出幾顆雪白的小米粒，笑起來的時候就會露出來，很可愛。
    周疏行蹙眉，奪了回來。
    杳杳一看自己的新玩具沒了，先是愣了幾秒，呆呼呼的。
    周疏行見她這樣，又松開眉頭，“不能咬。”
    杳杳：“噗。”
    周疏行道：“再咬，不給你了。”
    “啊！”
    “當你應了。”
    等部門經理進來時，看見的就是一個小女孩坐在辦公桌上玩筆筒，頭上有個小發卡。
    第一反應，他是發愣。
    和這個冷漠的辦公室很不搭。
    第二反應是，寶寶和周總好像！
    杳杳的頭發還不長，扎不起來，梁今若只能熄了打扮她的心思，但還是沒忍住要別小發卡。
    杳杳自己也很喜歡，抓了好幾回，這個西瓜發卡是她最喜歡的，能停留在腦袋上最久。
    所以今天出門前，阿姨很認真地別好——不然發卡掉了，杳杳要哭，周先生粗手粗腳，可能不會別。
    周疏行掃了他一眼，“你進來就是發呆的？”
    部門經理連忙回神。
    杳杳抬起頭，看了眼這個人不符合自己的審美，又繼續去玩筆筒了，還是玩具好玩。
    不過，每次周疏行說話，她都會看他。
    所以他表情不愉時，她也是最快能感覺到的，抱著筆筒叫出聲：“啊啊啊。”
    周疏行放輕聲音：“怎么了？”
    杳杳使著小短腿，往他那邊爬，周疏行伸手接住，她便從桌上又掉回他的懷里。
    杳杳很喜歡這樣，小嘴巴一咧。
    周疏行也意外。
    只不過這個重復性的動作在梁今若的電話打來時結束：“周疏行！你干嘛帶杳杳出去？”
    周疏行圈住女兒，省得她亂跑。
    “她自己要出來。”
    “安全座椅都在家，還有，你要是工作沒顧上她，知道多危險嗎？”
    周疏行倒是沒想到，心中一凜。
    記梁今若說：“趕緊送回家，她餓了怎么辦？”
    周疏行這才開口：“帶了奶粉。”
    梁今若哦了聲，連著又問了好幾樣，他都說有，這才臉色松了不少，“視頻，我要看你上班怎么帶娃。”
    “你是想看我帶女兒，還是想看女兒？”周疏行問。
    “都想看，不行嗎？”梁今若理直氣壯。
    視頻一開，看見媽媽，杳杳就嘴巴一張，喚個不停。
    梁今若見他抱著杳杳在辦公室里，感覺很稀奇，沒忍住笑：“周總，您今天能好好工作嗎？”
    周疏行不置可否。
    梁今若又問杳杳：“杳杳，親媽媽一下。”
    這句話杳杳從出生聽到現在，一聽就知道要做什么，是她不懂但習慣性的行為。
    她就親了周疏行的下巴，因為她只能親到這里。
    梁今若惱怒：“便宜你了！”
    周疏行訝異，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女兒的親親，并說：“昭昭，晚上我可以還給你。”
    梁今若：“哼。”
    大白天的開車，也不怕帶壞女兒。
    -
    周家小千金和周總一起上班的消息最終還是流傳到了外面，只不過沒有圖，網友們只有干瞪眼的份。
    而蘇特助已經出門去準備兒童安全座椅去了。
    下班時，周疏行也沒讓其他人見到。
    杳杳去了一次中世之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去，但是顯然這樣的機會不多。
    梁今若不準。
    不過，后來改成了一個月一次。
    等杳杳能不靠周疏行，自由地在辦公室里走路時，她都已經能說出完整的爸爸媽媽了。
    她的聲音很甜，又帶著小孩子的奶氣，聽得人心中軟乎乎的。
    蘇特助和秘書室的人絞盡腦汁想來這里，自然是沒有成功的。
    梁今若雖然自己算公眾人物，但沒打算讓杳杳的臉露出去，連大名都沒有暴露。
    杳杳的大名叫周元杳。
    自然是表示她是周疏行和梁今若的唯一的女兒，也是最重要的寶貝。
    雖然周元杳小朋友并不懂自己的名字。不過別人大名聽多了，她就知道這是在說自己。
    一歲時，她最心愛的是玩具。
    兩歲時，她最期待的是姨姨家的哥哥。
    也許是隨了梁今若，也許是因為從小不缺稀奇玩意兒，對什么都三分鐘熱度，喜好變得尤其快。
    但顏控是從來沒改變的。
    秦硯修與她同歲，雙方父親又是發小，自然而然地就偶爾被帶來周家做客。
    秦則崇和沈千橙都不是個冷淡性子，也不知道兒子是怎么變異的，從小就很安靜。
    為此，沈千橙還取了個“鬧鬧”的小名，雖然沒什么用。
    但是，這個詞對杳杳來說卻很好學，比秦硯修容易多了，她每次叫就是叫“鬧鬧哥哥”。
    秦硯修不是很想搭理這個稱呼。
    可能是因為不經常來，所以每次一來，杳杳就意外地黏他，喜歡帶他去玩貓。
    家里的三只貓都煩她了。
    尤其是端午，年紀大了，更煩，每次睡覺都被打擾，聽著小女孩奶里奶氣說：“貓貓，你就記讓鬧鬧哥哥摸摸。”
    一句話里好幾個疊詞。
    秦硯修對貓很有興趣，勉強陪她在貓窩坐了一下午，臨走時，自家爸爸終于想起帶走兒子。
    -
    得益于母親節那天，周疏行給自己送了禮物，所以在父親節那天，梁今若也要給他個驚喜。
    所以，她提前一晚叮囑：“周元杳，明天一早，一定要多親爸爸兩下，說父親節快樂，要說辛苦了。”
    杳杳認真點頭：“好！”
    晚上睡覺前，她還念叨著父親節快樂五個字。
    第二天一早，她將此事忘了一干二凈。
    好在梁今若十分清楚女兒的忘性，特地起早，瞇著眼睛來提醒她，而后又去補覺。
    杳杳這才記起來，邁著小腿在家里跑，抓住了正在吃早餐的周疏行，“爸爸！父、父——”
    她忘詞了，小姑娘揪著手指，終于想起來：“父親節快樂！”
    至于后面的幾個字她就忘了。
    周疏行將她抱起來，又被她啄木鳥似的啄了兩下，“啵啵。”
    “誰教你的？”
    “媽媽。”
    周疏行心里都清楚，也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杳杳笑著在他懷里動了動，看見桌上的手機，從他腿上下去也把手機拿走了。
    周疏行沒阻擋。
    反正小孩子也不怎么會玩。
    杳杳拿到之后，秦則崇發來炫耀的微信語音消息：“阿行，你女兒給你父親節禮物了嗎？”
    杳杳認識他的聲音，是秦叔叔，那哥哥一定也在。
    她摸了半天，誤打誤撞發出去一條語音：“哥哥！”
    另一邊，秦則崇聽見小女孩的嗓音，沒忍住彎唇，揚聲：“硯修，杳杳找你呢。”
    秦硯修不動，“她叫哥哥，又沒叫我。”
    比起杳杳，他要早熟一些。
    “難道我是哥哥？”秦則崇無語，想也知道叫的是自己兒子。
    他開了視頻通話，特地把兒子也給拍進去，溫聲詢問：“杳杳，你叫哥哥做什么？”
    杳杳看見鏡頭后面的秦硯修，湊近手機，有點害羞：“哥哥，父、父親節快樂。”
    秦硯修：？
    不遠處的周疏行也聽見了，“周元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