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就知道，妻子已經和女兒約定好了，無論老爸做的多難吃，嘗了味道之后，都先說——好吃！
    唉……，學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妻子做魚已經是餐館水平，早知道就應該讓她指揮的。
    日子慢慢過去，李輝一家人倒也充實，他覺得真實的妻子更有人情味，雖然失去了原來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仙氣，但現在也有現在的風味。
    時間逐漸臨近九月。
    九月一日，費啟東殺何源案開庭審理，李輝就在法庭里坐著，在鋒芒之中看到律師朋友陸海的能言善辯，更多的是何源家屬的悲憤，不管怎么樣，何源是真的被殺了。
    審判結果是費啟東患有嚴重精神分裂癥，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在必要的時候，由政府強制醫療。
    就這樣費啟東被當成精神病人回了家。
    李輝的超級頭版頭條當晚就寫出來了，變成九月二日枝城日報的頭條新聞——費啟東被罰款逼成精神分裂錯手殺人  已判強制醫療。
    李輝詳細講述了費啟東和他老婆所述事實，而且結合了費啟東那邊的隔壁鄰居，都能證明他們所言非虛。
    而計生局的混亂收費和黑社會性質的管理方式，也暗含在李輝的稿件里。雖然李輝不知道計生局的何源究竟后臺是誰，但他也沒有辦法坐以待斃了，即便有人跑出來找麻煩，李輝也只能迎難而上。
    除了活著以外，李輝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無非只希望自己能做有意義的事情。
    他認為計劃生育在中國確實必須，不然人口崩潰，中國載不起。但同時也有問題，就是這個克制生育的大閘門里有太多的蛀蟲。
    他們啃食著最窮苦的人的血肉，然后還在人聲鼎沸中喧嘩，自以為了不起，李輝不能接受這種讓他郁悶的情況，一想到窮苦人的孩子，無望的未來，恐懼的心靈，李輝心里就泛起塵埃來，永遠不能讓孩子去承受那些我們還可以改變的壞事情。
    大概也有一種為自己女兒積德的心態，李輝不忍那些窮苦的人死在絕望里。
    他是跟著外婆在鄉下長大的，那些頭腦簡單的、只想賺的錢，給孩子買個游戲機或者一本故事書的鄉下父母，也一樣心疼孩子，但他們之間卻總是沒有人去幫助。
    李輝佩服那些下鄉支教的年輕人，那是真正偉大的事情，要說為什么？很簡單，把未來放在一個極其落后的地方，人……最熬不住的不是窮困，而是寂寞。
    只有內心特別豐富的人才不會害怕寂寞，不會因為寂寞做出喪失人格的事情，這種事，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做的到的，心靈的強大和成熟，有時候與年齡無關，卻和際遇有關。
    李輝始終沒勇氣去做那些自己覺得偉大的事情，大三的時候，班上就有一個女同學去山村支教。在他看來，這就是學生中的偉大人物。
    九月，枝城逐漸有了秋的氣息，葉子開始變黃，一切都變得紅彤彤、黃燦燦。李輝最喜歡的季節，就是這秋天，有種非常清爽的舒適感，不冷不熱，不燥人，不煩人。
    只可惜枝城是中部城市，秋天常常是來的快取得也快的，李輝在枝城日報發了頭版之后的第三天，主編喊了李輝去辦公室。
    到了主編辦公室之后，姚世春先給李輝一個看了一張紙，上面打印了一些字。
    李輝仔細看了看，上面寫著：作為黨報，枝城日報怎么能這樣詆毀枝城人的形象？怎么可以用殺人案做頭條？怎么可以對枝城管理層出言暗諷？如果以后還要出現這樣去情況，希望閣下注意注意烏紗帽。
    李輝問：“這是誰發來的？”
    主編：“市委書記發來的。”
    李輝想了想，又問：“市委書記？徐威？”
    主編：“恩！其實前天就發來了，只不過我一直沒找你，不過現在徐威的秘書過來說，讓咱們撤掉網上的新聞鏈接，還讓回首報紙。”
    李輝笑了笑，“發出去的稿子也是潑出去的水，收個屁！”
    主編也笑了，“我記得那個徐威從前是從來不吭聲的，現在手還伸的挺遠的。”
    李輝暗自思付，自己寫個超生神經病殺人管他什么事，怎么忽然跑來裝逼呢？難不成稿子里隱射的人，做賊心虛自己前來打點了？
    難不成計生局背后的推手是徐威？
    李輝問主編，主編也不清楚。
    “我給市長打個電話就知道了。”李輝這樣說。
    于是當著主編的面，李輝給沈斌打了電話。自從搞了陳寶華和陳寶國之后，沈斌和李輝就減少了聯系，李輝也刻意聯系，而陳寶國的復歸，肯定也讓沈斌倍感尷尬，假如讓陳寶國知道他被抓有沈斌的功勞在里面，恐怕……沈斌也保不住自己。
    很快手機就通了。
    “沈斌，現在方便接電話么？”
    “李輝記者么？”
    “恩，我想問問你，徐威在枝城有沒有偷偷安排親信在計生局做事？”
    “呵呵，李記者，我正想給你打電話說這個事情！稍等一下，我到外面……徐威在計生局安排了親戚，瞎搞，到現在估計貪了五百萬是有的，全是窮人的錢，我一看你的稿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是這樣。徐威真他媽的卑鄙無恥，搞窮人的錢！”
    “陳寶國也對他不滿，你不用擔心了，徐威馬上就會自動完蛋的……沒人服他，他卻開始和陳寶國叫板。”
    “哦……，徐威寫了一個條子，威脅我，不準我寫。”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弄到你的，不過陳寶國回來了，你要千萬小心，這個人是個老狐貍，要么不下手，下手比陳寶華更狠，狠在你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弄的你！千萬細心啊！別讓他知道你手里有東西，不過他不是那種輕易害人的人，但一旦出手就不好說了。”
    “恩！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