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曉冉手里拿著鑰匙,走向不遠處那顆大榆樹下的黑車,所有車里,只有那一輛里面亮著燈。
她便知道,就是那里,坐著丈夫的另一個女,人家還有車呢。就算繼續(xù)往前走是地獄,也要去看看了,舒曉冉好像一個視死如歸的將軍,穿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前走。
夜里黑漆漆的,四下無人,連野貓的聲音也沒有,因為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半了。很晚了。
舒曉冉第一眼看見俞修美的時候,心就凝固了,她覺得俞修美是真正的美人吶,雖然俞修美已經(jīng)哭紅了雙眼。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舒曉冉從來都不是個瘋女人,她在樓上的時候,想著,恩,到時候不高興就扇她一掌。
真見了,反而很落寞。聽她敘敘而談,是如何如何跟李輝相遇,是如何如何湊巧地幾次偶遇,怎么聽都是丈夫故意設計和人家相見的,末了人家一直道歉,說良心不安,要去墮胎。
舒曉冉聽完了,只是呆呆地下車,靜靜離開。
舒曉冉的姿態(tài)一直保持著優(yōu)雅和從容,話很少,雖然俞修美一再強調(diào)——李輝其實真心愛的女人只有舒曉冉一個,雖然俞修美一再強調(diào)千萬不要因她而離婚,她是來賠罪的……
一切已經(jīng)夠了,舒曉冉親眼見到那張確認懷孕的紙,就夠了。
直到舒曉冉消失在樓梯間,俞修美才開車離開,她的淚流不盡了。
舒曉冉扶著電梯門,緩緩進去,然后按了五樓。
回到自己的家,舒曉冉忽然覺得很可笑,什么愛啊不愛的,都是假的。
舒曉冉打開了果果的門,她想看一眼果果,但女兒已經(jīng)熟睡了,她想抱著果果哭,可……還是算了吧,讓孩子睡覺吧。
她把鑰匙丟在那一大串鑰匙中間。一個人走進臥室,癱瘓狀躺倒在床,也不想洗澡了,也不想卸妝了,什么也不想做了。
她和李輝,沒有共同的明天了,這夜如同世界末日。
她用那個很小的諾基亞手機發(fā)了一條很長的短信,然后眼神凌厲地望著房間里大床對面的墻上那一副超大的婚紗照……,進而大笑。
又躺了一會兒,她起來收拾東西,很多生活用品都一一收拾在了那個枚紅色拉桿箱里。收拾了差不多,舒曉冉這才去洗漱,洗掉了妝容,換上睡衣。
望著浴室鏡子中的自己,舒曉冉真想操起沐浴乳瓶子砸爛這面鏡子,自己活活就是個笑話,也被當個笑話而已。
已經(jīng)快到凌晨一點了,舒曉冉這才看書看得困倦了,正想休息,忽然聽見開門聲!沒錯就是鑰匙開門的那種聲音。
會是誰?這么晚了。
舒曉冉從床上艱難坐起來,正要下床,臥室的門開了,是他,是丈夫,是李輝。他穿著寬松的灰色t恤和牛仔褲,頎長而瘦削的身材顯得他很英俊,只是他臉上有種舒曉冉不想承認的熱切。
李輝見妻子好像被自己吵醒了,走到床邊握著妻子手,笑嘻嘻問:“是不是聽到開門聲以為是小偷?”有點奇怪,妻子的眼睛里沒有驚喜,沒有驚喜的表情,難道她不愿意看見自己回來?
舒曉冉笑笑搖頭,“我知道是你。”
“恩,我想你了,所以就算是晚上十一點鐘也想回家。”說著李輝把妻子抱在懷里,她身上有種檸檬清香,熟悉的味道。
舒曉冉不言不語,只是定定看著他,好像看一個陌生人。
李輝放開妻子,然后自己也躺上床,看到床頭多了一個箱子,問:“你今天就開始收拾了?”
舒曉冉點點頭,“明天不是要去看爸爸嗎?我先收拾好,免得以后要經(jīng)常照顧呢?”
李輝淡淡笑,“說的也是,親愛的,你真是孝順。”
舒曉冉搖搖頭,“輝,很累吧,去洗個澡,睡覺吧。”
李輝心想,剛才電話里,妻子不是說秘密明天告訴自己?可是李輝現(xiàn)在就很想知道,“曉冉,你的精神病朋友的時候,能不能先告訴我?”
舒曉冉輕描淡寫地說:“不能,我好累,困了,明天說。”
李輝:“你看看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一點十五分了,已經(jīng)到了新的一天。”
“不要跟我耍賴了,李輝。”
妻子很少直呼李輝的名字,不知道妻子為什么表現(xiàn)得這么冷淡。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明顯聽出妻子有悔意,現(xiàn)在又很冷淡,前后態(tài)度真是截然不同。
“曉冉,我已經(jīng)洗過澡了,既然你困了就算了,明天說吧,唉……我熬夜開車也累啊。”
“輝,我?guī)湍銢_一杯牛奶去,喝了解乏,能馬上安眠。”舒曉冉說著就坐起身來。
李輝笑笑,“謝謝親愛的。”他說著就開始撫摸妻子的身體。
舒曉冉很排斥地說:“哎呀,別鬧,身體有點不舒服。”
李輝只好住了手。
妻子起身去沖牛奶,李輝躺在床上覺得還是家里的床最舒服,有老婆可以抱著睡,味道也是熟悉的,人在家最安心。
妻子看起來很倦怠,可能是真的身體不舒服,現(xiàn)在是凌晨了,精神不好也正常,李輝準備喝了牛奶睡大覺,一切就等明天醒來再說,太累了。
舒曉冉端來一杯牛奶,乳白色的牛奶很香醇,是用果果的牛奶沖的。
李輝一飲而盡,“真好喝啊,親愛的,我猜這杯牛奶的溫度是四十五度。”
妻子常說牛奶超過四十度的水溫就會殺死牛奶中的益生菌,所以沖出來的牛奶都是溫熱的。
李輝喝完了,就躺下休息,舒曉冉也爬上床,躺在丈夫身邊靜靜入眠,她背對著丈夫,一臉的憎怒。
不大一會兒李輝就已經(jīng)睡著了,鼾聲四起,他實在是很累,很累的時候鼾聲就大。
舒曉冉撐起有些脆弱的身體去書房,打開電腦,登錄QQ,開始刪除一些重要東西。弄了好一會兒,舒曉冉再回到臥室的時候,李輝還在打鼾,她此刻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
只是安安靜靜地也想休息那么幾個小時,以應付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