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舉辦得如火如荼。
修真界中各個有名有姓的門派都前來祝賀, 但其中并不包括謝小意所在的神霞宗。
謝小意出現(xiàn)在這里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他自己心里清楚,于是也沒有去摻和這個壽宴。
衛(wèi)凌霄在望山宗的身份特殊, 既有權(quán)力也有桎梏。他平時受宗門供奉, 如今需要他過去當(dāng)個吉祥物,也不能推辭。
所以謝小意便一個人待在院落里。
望山宗的弟子大概是好奇, 時不時就假裝路過。
謝小意明白他們的心思, 也不生氣, 反倒招呼這些小弟子進來,詢問一些關(guān)于凌霄君的事情。
小弟子剛開始支支吾吾, 不敢多說。等到混熟了以后,謝小意教了他們?nèi)齼蓜φ? 就如同倒豆子一般, 什么都說了。
謝小意問:“你們知道凌霄君的傳說嗎?”
小弟子點頭點得飛快:“知道啊, 我們師祖可厲害了!”
因望山宗對衛(wèi)凌霄有教導(dǎo)之恩,故而他庇護望山宗多年,不少小弟子敬仰他超過宗門的宗主。
現(xiàn)在謝小意問起來,一個個如數(shù)家珍。
“師祖以前是一個讀書人, 但因為有仙緣, 被上上上任宗主收入門下?!?br/>
“本以為師祖會走儒修的路,沒想到筑基當(dāng)日,被望山宗的護宗靈劍選中, 成為了劍修?!?br/>
“于是師祖就代替護宗神劍,守護我們望山宗拉?!?br/>
謝小意若有所思:“那你們見過凌霄君的劍嗎?”
小弟子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誰敢看師祖出劍???世間誰又配讓師祖出劍啊?”
衛(wèi)凌霄上一次出劍的威懾力還在歷歷在目。
一劍蕩九州, 九州妖邪俱滅。
果然,小弟子說起數(shù)年前的這一劍,是眼冒光芒, 說到興起之處,還手舞足蹈,仿若“謝邀,人在現(xiàn)場”一般。
謝小意自個兒也是劍修,拿自己對比,覺得這一劍不是這么容易使得出的。不然,直接拿凌霄君當(dāng)核-武器算了,指哪兒哪兒爆-炸。
這邊小弟子說得正是津津有味,墻外突然有人喊了他一聲,他只好停了下來,約定下次再來。
小弟子散去,庭院瞬間就空曠了下來。
謝小意端起一杯茶水,慢悠悠地品著。
不虧是大宗門。
這茶這水,一般修士拿來當(dāng)傳家寶都不過分。
謝小意也算是沾了衛(wèi)凌霄的光。他喝完了一杯,突然開口:“還不出來嗎?”
花圃中。
一個小小的樹叢動了動。
謝小意瞇起了眼睛:“還要我來請你?”
那個樹叢在顫抖了一陣,安靜了下來,只是帶著這么點欲蓋擬彰的味道。
謝小意站了起來,還沒走到花圃邊上,藏在里面的人似乎有點緊張,發(fā)出了“哎呦”一聲,就滾了出來。
謝小意定睛一看。
這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娃,胳膊和腿胖的和藕一樣,一截又一截的。他的脖子上掛著個金光閃閃的項圈,閃得人眼花。
謝小意并沒有因為他是小孩而放松警惕。
有句俗語,那就是在江湖上行走,要小心老人、小孩以及女人。這句話套用到修真界一樣實用。
誰知道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孩,是不是某位大能的轉(zhuǎn)世,或是某種兇獸的人形。
小娃娃坐在地上,抹了抹臉上的灰塵:“我找你好久了……”
謝小意狐疑道:“我認識你?”他將靈氣匯聚到眼中,再望向小娃娃。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金燦燦的小龍。小龍看起來蔫蔫的,身上的鱗片掉了大半,露出了模糊的血肉。
謝小意試探道:“龍三?”
小娃娃:“嗯嗯!”
謝小意:“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龍三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有事要找你?!?br/>
現(xiàn)在在仙華宗的地盤上,又有凌霄君撐腰,謝小意并不畏懼這條小龍。他伸手把小娃娃拎了起來,與之對視:“什么事?”
龍三:“關(guān)于我哥的。”
謝小意皺了皺眉:“你哥?我可打不過你哥?!?br/>
龍三:“不用你來動手,讓那個看起來很兇的人動手就是了!”
謝小意想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那個“看起來很兇的人”說得就是凌霄君。
他回憶著凌霄君的模樣:“很兇嗎?”
龍三奶聲奶氣地說:“超兇的——”
謝小意回過神來,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裝什么嫩?幾百歲的老妖怪了?!?br/>
龍三小聲嘀咕:“在龍族里我還算是娃娃。你快點讓我去見那個很兇的人!”
謝小意:“……那我憑什么幫你找凌霄君?”
龍三在空中撲騰了一下:“我知道一個大秘密?!?br/>
謝小意不認為這小傻龍知道什么秘密,隨口問:“先說來聽聽?!?br/>
龍三蹬了蹬一雙小短腿:“你先放我下來!”
謝小意一松手,龍三就掉在了地上,他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疼。
謝小意嫌棄地說:“得了吧,別裝了?!?br/>
別看龍三的原型是個三四歲的娃娃,但實則是一條皮糙肉厚的很,尋常武器落在身上都不見得能留下痕跡,更不用說只是輕輕一摔了。
龍三收起了金豆子,站了起來,神秘兮兮地說:“我知道魔族正在籌備一個驚天大陰謀!”
謝小意提起了點興趣:“什么陰謀?”
龍三說:“他們要陷害那個看起來很兇的人。”
謝小意:“?怎么陷害?”
龍三呆了一下,抓了抓腦袋:“我、我不太清楚?!?br/>
謝小意:“……”
龍三:“反正他們就是要陷害那個兇兇的人!”
謝小意:“我覺得修真界的人不是傻子吧,說陷害就陷害的嗎?”
龍三也搞不清楚,皺了皺鼻子:“反正挺復(fù)雜的,我偷聽到,說是什么魔氣、侵蝕、入魔之類的。你不信就算了,我去找那個兇兇的人!”
謝小意伸手把人攔住,并沒有這么快相信龍三的話:“你為什么要跑過來通風(fēng)報信?”
龍三握了握小拳頭:“龍一已經(jīng)跟魔族學(xué)壞了,我只要告訴兇兇的人,他肯定會去殺了龍一。這樣我就是我爹唯一的兒子了?!?br/>
謝小意:這就是龍族的道德水平嗎?
龍三自豪地仰著頭:“你說我聰不聰明?”
謝小意勉強道:“……邏輯完美?!?br/>
這么一說,他有點相信龍三說的話了。
只是現(xiàn)在仙華宗正在舉行宴會,一時半會兒也見不到凌霄君。
“你等等吧。”
龍三很焦急:“來不及了!”
謝小意:“怎么就來不及了?”
龍三:“他們說要……要讓那個人身什么裂……”他怎么也想不出來那個詞,急得汗水都要掉下來了。
謝小意及時幫忙:“身敗名裂?!?br/>
龍三點頭:“嗯,就是身敗名裂。你快點啊?!?br/>
謝小意不是很急。
畢竟以小見大,從嚴管事的智商來看,整個魔族的基礎(chǔ)智商高不到哪里去。
而衛(wèi)凌霄可以說是毫無瑕疵、無懈可擊,魔族能從什么角度來攻擊他?
龍三說:“他們說那個人要入魔了?!?br/>
謝小意下意識地就想說“笑話”,可話到嘴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之前衛(wèi)凌霄憑空暈倒,謝小意曾經(jīng)將靈氣探入他體內(nèi),確實能感受到斑駁的靈氣,疑似入魔的征兆。
難道真的要入魔了?
謝小意不再猶豫,直接往外走去。
龍三:“你等等我??!”
謝小意沒有等他,他只能邁著兩條小短腿,拼命追了上去。
院落外面聚集著不少望山宗的弟子,這兩日已經(jīng)和謝小意混熟了,見他身后跟著個眼生的小孩,直接就問:“這是哪里來的小孩?”
謝小意沒空拉家常,直接拉過了一個熟悉點的小弟子:“凌霄君現(xiàn)在哪里?”
小弟子:“壽宴開始了,師祖肯定在宴席上啊?!?br/>
謝小意說了聲“知道了”,就往宴席所在的地方趕去。
望山宗的弟子們見謝小意形色匆匆,似乎有急事在身,不免好奇,更有膽子大的,直接跟了上去。
壽宴現(xiàn)場。
仙華宗與望山宗并列天下宗門之首,兩方暗地里互相較勁,此次是仙華宗宗主整壽,再加上前段日子望山宗剛舉辦過宴會,更是一門心思要勝過望山宗。于是壽宴現(xiàn)場極盡奢靡。
“這竟然是千年靈果。”
“仙華宗果然大氣,連這般靈釀都拿出來待客?!?br/>
“還有這奏樂的應(yīng)當(dāng)是金丹期的樂修,一曲入耳,我的瓶頸竟然有所松動……”
底下,被長輩帶出來見世面的小輩們竊竊私語。
仙華宗宗主將一切收入耳中,聽著旁人的贊嘆,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倨傲,他故意去詢問坐在首座左下方的衛(wèi)凌霄:“凌霄君,可有不滿意的地方?”
衛(wèi)凌霄一向不喜這種場合,只淡淡道:“尚可。”
仙華宗主臉上笑容一滯,又很快地恢復(fù)了平常:“是我忘了,凌霄君是何等人物,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場面,怎會覺得新奇?”他又看向了另外一人,“何兄,你說呢?”
何瀾身為望山宗宗主,卻坐在更下一等的位置,此時聽到仙華宗主的問題,笑道:“自然如此?!?br/>
這一茬算是揭過去了。
壽宴正常進行中。
這番看似平常的交談落在某些有心人眼中,便看出了其中的暗潮洶涌。
壽宴過半。
衛(wèi)凌霄聽著耳邊的奉承聲與交談聲,似有不耐,突然開口道:“何時商討魔族一事?”
絲竹聲一亂,樂女停了下來。
整個宴會的氛圍也為之一亂。
仙華宗主揮了揮手:“繼續(xù)?!?br/>
于是樂聲響了起來,又恢復(fù)了熱鬧。
可到底氣氛與方才不同了,樂女琴師皆戰(zhàn)戰(zhàn)兢兢??蓱z他們身為金丹修士,在外可攪動一國風(fēng)云,可在這里,只是微弱的陪襯。
仙華宗主解釋道:“宴會方才開始,連禮單都還未念誦。更何況,各位道友千里迢迢前來替我祝壽,總要先放松一番,再談?wù)掳桑俊?br/>
此話說得合情合理,就算是衛(wèi)凌霄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只好默認。
他垂眸看著杯中的倒影,心想,在這修真界,修煉反倒是最簡單的事情。
念誦禮單算是宴會的保留項目。一串串的奇珍異寶從聲音悅耳的女弟子口中念出,不僅送禮的人有面子,收禮的人也有榮與共。
“……西洲寶礦晶石一份?!?br/>
這時,弟子念到了這么一件禮物。不管前面有怎么樣的寶物,聽到這個的時候,還是有人驚嘆了一聲。
“寶礦晶石,自從魔族被放逐到西洲,就已經(jīng)在修真界絕跡了?!?br/>
“正是,西洲苦寒,寶礦也難以挖掘,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得來的?!?br/>
送禮的那個宗門門主起身拱手道:“這寶礦晶石也是偶然得之。眾所周知,寶物有德者居之,我們宗門不好私自占有,只能送到有德者手中?!?br/>
那么有德者是誰?
自然就是正在舉辦壽宴的仙華宗主。
這一通馬屁拍的仙華宗宗主渾身舒坦,臉色以肉眼可見的和藹了起來。
“既然寶礦晶石稀少罕見,不如拿來給眾道友觀賞一番。”
此話一出,四周就更是一片恭維之聲。
沒過多久,就有一位貌美的弟子端上來一個托盤,托盤以紅布蓋之,微微隆起。
弟子將托盤呈上,放在了仙華宗宗主的面前。
仙華宗主也不賣關(guān)子,直接把紅布掀開了。
只見托盤上放著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有棱有角,泛著紅光。若是看得久了,就好像魂魄都要被攝入其中。
仙華宗主道:“凌霄君,聽說寶礦晶石是鍛劍的上好材料……”
衛(wèi)凌霄本已經(jīng)神游,突然聽到仙華宗主提起他的名字,下意識地看了過去,目光恰巧落在了寶礦晶石上。只看了一眼,原本已經(jīng)平復(fù)下去的心境,頓時泛起了波瀾。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垂在袖口的手指微微抽搐,指尖閃過一絲黑氣。
方才過了一瞬,黑氣就被壓制了下去。
若是在平時,這一瞬間必定無人察覺。可如今有心算無心,仙華宗宗主當(dāng)即道:“有魔氣!”
自從驅(qū)逐了魔族至西洲,修真界就再無戰(zhàn)事,新一代的修士都對魔族失去了畏懼之心。只是現(xiàn)在是宴會當(dāng)中,若有魔族混入其中,不亞于在正道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在場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想要第一個找到混進來的魔族。
仙華宗主斂容嚴肅道:“今日舉辦宴會,一是為了替我祝壽,二是商討魔族事宜。如今魔族明目張膽的混入其中,何其猖狂。若是今日不將這魔族揪出來,他日我仙華宗如何在正道立足?”
話音擲地有聲,當(dāng)即有修士符合:“我輩修士皆聽從宗主吩咐?!?br/>
仙華宗主道:“我宗有一面窺天鏡,只要從鏡前經(jīng)過,就知道那個是魔族偽裝之人?!?br/>
說著,他袖子一揮,一點光芒飄然而出,等落到半空中,便出現(xiàn)了一面成人手掌大小的鏡子。
鏡面泛著熒光,令人不敢直視。
其他修士沒想到仙華宗主會取出這面窺天鏡,傳聞窺天鏡不僅能看出本源,更能窺見心中所想。修士也是人,會有陰暗處不想讓他人知道,皆面面相覷。
就在沉默中,有個修士站了起來:“我問心無愧,敢去窺天鏡前一走?!?br/>
他當(dāng)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走到鏡子面前晃悠了一圈,鏡子上并無出現(xiàn)任何征兆。他昂首挺胸,又回到了座位上。
有了人開頭,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有不少修士躍躍欲試。
這時,仙華宗主開口:“我也前去走一遭。”
話剛說完,立刻就有狗腿子捧場:“宗主怎會是魔族之人?我相信宗主!”
仙華宗主一臉正義:“我身為一宗宗主,自然要以身作則?!?br/>
何瀾也道:“正因如此。凌霄君,不如你我二人一通去窺天鏡前走一遭?”
衛(wèi)凌霄緩緩抬起眼皮。
凌霄君成名已久,傳聞都在小輩口中耳中流傳了不知道多少遍,此時再坐修士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不必了?!毙l(wèi)凌霄道。
何瀾說:“就算凌霄君問心無愧,也好證明清白。其他道友都照了窺天鏡,你我就算修為再高,也不能使用特權(quán)啊?!?br/>
這話一出,一個大帽子就蓋在了衛(wèi)凌霄的身上。此時已經(jīng)有修士冒出了不滿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衛(wèi)凌霄坦然道:“不必了,是我?!?br/>
何瀾訝異道:“怎會如此?”
衛(wèi)凌霄:“你應(yīng)當(dāng)早就知曉了?!?br/>
何瀾搖頭:“我從未聽說過此事,若是如此,凌霄君應(yīng)當(dāng)在云浮山上好生休息,而不是到處奔波。是我的錯?!?br/>
何瀾當(dāng)了白臉,就輪到仙華宗主出來當(dāng)紅臉了。他斥責(zé)道:“何兄,這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給我仙華宗,給在座各位一個交代!”
何瀾面露難色:“這……凌霄君……”
衛(wèi)凌霄一筆帶過:“前些日子修煉出了岔子。”
仙華宗主突地軟和了下來:“原來如此,那還請凌霄君回去好生調(diào)養(yǎng),若是有用得到我仙華宗的地方,在下必義不容辭?!?br/>
雷聲大雨點小。
這轉(zhuǎn)折,讓圍觀群眾都愣了一下。
衛(wèi)凌霄起身,正要出去,余光突然瞧見一道光芒朝他沖了過來。他下意識阻擋。
那流光正是窺天鏡。它被衛(wèi)凌霄的劍氣擊飛,撞到了柱子上,沒有照到衛(wèi)凌霄,但卻碰到了他的劍氣,鏡面變得漆黑一片。
在場的修士也都看清了上面的模樣。
魔氣沖天。
這哪是修為出了點岔子,這簡直就是生吃了一個魔族?。?br/>
衛(wèi)凌霄收手,冷聲道:“這是何意?”
仙華宗主求饒道:“無意冒犯,還請凌霄君不要怪罪?!?br/>
這般示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
不知哪個角落傳來聲音。
“凌霄君,我看是浪得虛名!”
“這般妖魔,應(yīng)該早早除去才是。”
“就是……”
衛(wèi)凌霄掃了過去,那些聲音便又消散無形。
何瀾出來做老好人:“凌霄君,不管如何你有心魔已是事實,不如回云浮山閉關(guān),百年內(nèi)不要下山了,也不要插手山下之事。”
何瀾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當(dāng)任望山宗宗主,想要做出一番事業(yè)??僧?dāng)真正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他才明白其中艱難。
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反對,更不用說,上面還壓著一個凌霄君。明明他才是宗主,可宗門里的人都更信奉凌霄君的話。
可殊不知,凌霄君早就已經(jīng)是過去式的人物了。
像這樣的人,應(yīng)該乖乖地做一個吉祥物,宗門有需要的時候再出來,平時就不要招人現(xiàn)眼了。
當(dāng)有人告訴他,凌霄君疑似入魔的時候,何瀾沒有想著如何去解決隱瞞,而是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將凌霄君趕下神壇的機會。
而仙華宗一向與望山宗不對付,更是樂享其成,更不吝嗇于幫一把手。
于是就出現(xiàn)了當(dāng)前的畫面。
何瀾說出了自己的條件,篤定凌霄君不會拒絕。
果然,凌霄君深深看了何瀾一眼:“魔族之事……”
仙華宗主道:“討伐魔族之事,我們自然會定下決策,只是凌霄君需要避嫌才是?!?br/>
一個即將入魔的人,參與討伐魔族之事,豈不是荒謬?
他雖沒有說明,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聽到此語,凌霄君的態(tài)度有所動搖,只是他還沒答應(yīng)下來,就有人不同意了。
他們暗中謀劃了這么久,可不是為了重重提起輕輕放下的。當(dāng)即有聲音響了起來。
“凌霄君一向苦修,怎會莫名入魔?而且這魔氣純粹,必定是有魔族的人暗中使壞?!?br/>
“閉關(guān)思過算什么懲罰,得把那人找出來,以絕后患?!?br/>
“我看就是那人!”
正好踏入其中的謝小意:“?”
其他修士被指引著看了過去。
謝小意眉心云紋似火,艷麗動人,看起來……還真的有這么點妖邪的樣子。
窺天鏡動了動,飛到了謝小意的面前。
當(dāng)日他被困在萬魔窟,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魔氣,此時出現(xiàn)在了窺天鏡中,更是坐實了妖魔的身份。
有人暗中帶節(jié)奏:“先殺了他再說!”
呲——
大廳中回響著利刃出鞘之聲。
一點劍光出現(xiàn)。
只是這一劍,不是沖著謝小意而去的,反倒是刺入人群之中,將那出言不遜之人釘死在了地上。
再看出劍之人,眾人嘩然。
何瀾又驚又慌:“凌霄君,你為何如此還不速速停手!”
天知道,他只是想要打壓一番凌霄君在宗門里的影響力,沒真的要逼人叛離宗門啊!
何瀾自認為是聰明人,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如今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滑入不可控制的深淵。
自以為下棋人,不過也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這就是可笑的地方。
謝小意不太明白事情的發(fā)展,一臉狀態(tài)外的樣子:“等等,還沒人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只是一會兒不見,凌霄君怎么就變成萬人公敵了呢?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衛(wèi)凌霄裹入了懷中,御空而去,將一群人甩在了身后。
等謝小意回過神來,就是對上一雙赤紅的眼睛。
里面魔氣涌動,更有熾熱的欲-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