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等廖宋稍微能緩過一口氣來,她抬眼看了看墻上的掛鐘。
快凌晨五點。
要不是套用完了,估計還不能停。
他雙臂牢牢扣在她腰間,剛才用了最后一點力氣幫她清洗完,到床上就倒下了。
裴云闕頭頂抵在她下巴處,半干不干的柔軟黑發觸感絕佳。
他懶洋洋地,放松地靠著,微垂的眼睫漆黑濃密,展翅欲飛的蝶翼般,很難想象跟不久前那個是同一個人。
廖宋倒還是精神得很,雙臂平展在腦后,看著天花板,忍住蠢蠢欲動想來支煙的沖動。
說來也奇怪,本來她沒什么癮,自從接了這單遇了他,心煩意亂的時候越來越多,走極端的喜怒哀樂也增多,尤其像現在,被快感掏空以后,就想……嗯。
\"對了。\"
她伸手從床頭柜上摸了盒薄荷糖,含了一顆,唇齒不清地問。
\"你今天在那個宴會,跟你哥吵架了嗎?\"
裴云闕:\"他有名字。\"
廖宋:\"啊,我知道啊。\"
她沒聽出他話里話外的意思:\"裴越,對吧?\"
裴云闕不喜歡\'你哥\'這個稱呼,跟裴越扯上關系讓他心煩。
但聽她直接叫那個名字,又不止是心煩。
甚至有種沖動,干脆以后讓他消失,也不用再從她嘴里聽到那兩個字。
他不配。
廖宋get不到他情緒變化的點,在考慮要不要再問一遍的時候,裴云闕平淡地回答了。
\"是。\"
沒等她問,他已經言簡意賅地講了矛盾原因。
出乎意料,并不是什么相親失敗成功的問題。他們發生沖突,是因為裴越手上負責的一個項目砸了,那個標是今年的重點項目,有關與政府合作的一個工程,已經鬧到連裴父都致電過問了,董事會內的嘩然可想而知。裴越把這事全怪到了裴云闕頭上,接到電話后把裴云闕叫到九樓,在VIP休息室里發瘋,砸了很多東西。
廖宋聽到這蹙眉,打斷了他:\"砸到你了?\"
她坐直身子,把裴云闕也拽直,甩開被子準備自己檢查。
裴云闕被她的手摸到腰腹,有點癢,但他不太想拂下她的手,也就認下了,笑一笑,俯身把人摟住,一齊滾到被窩里。
\"沒有,放心。\"
廖宋重新靠回床頭,眉間陰云密布,難以消散。
裴越那個人發瘋她也見識過,但裴云闕坐著輪椅他也敢,明知道人躲不開。
她思緒飛離,一時間差點錯過他的重點。
裴越怪罪裴云闕的理由很簡單,要拿到那個標,他需要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幫忙——陳總。
好巧不巧,陳總遇到意外,死了。
死在一次很荒唐的斗毆里,他晚上去酒吧時,惹到了另一位公子哥,跟人家搶起了女人,沖突被調停后,陳總開車回去的路上被人別停,對方下來不少人,把他揍了一頓。本來只是掛彩失了點血,但無巧不成書,當晚陳總被送醫院時,輸錯了血,醫療事故導致身亡。
……廖宋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耳熟。
他們前期在醫院遇到過,許辛茹那天無意間卷進了這件事。
當時他們的對話很簡單。說實在的,她那天確實懷疑了裴云闕是始作俑者。那個陳姓男人遇到的一連串\'意外\',都太過巧合。
他又剛好,在那個時間點出現。
她直接問了裴云闕,沒什么想解釋的嗎?裴云闕那晚的回答也很簡單,給她一筆不小的轉賬。
后來廖宋又想過,是不是她多心了,這種精巧的設計就為了要陳的命,也太荒唐了。
現在看來,她是對的。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廖宋神情沒有半點波瀾,自然地問道:\"裴越想做的這個項目,政府什么時候開始放出風聲的?\"
裴云闕:\"三年半。\"
廖宋陷入短暫的沉默。
三年。
如果他是有意的,這個局多久前開始布的?
裴云闕忽然掐了把她的腰,低聲笑了笑:\"你在想什么。\"
廖宋:\"想——\"
他把玩起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截斷她:\"怎么安全地離開這種人。連兄長都算計,人命也敢沾的人。\"
廖宋沒出聲,在燈源暗淡的臥室里,也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裴云闕沒說話,只是把玩的動作漸漸用力了些,能感覺得出來他在壓著內心的情緒。
突然他放開了她的手,閉了閉眼,一口氣沉在胸口。
不想再繼續靠這個疏解戾氣焦躁,她可能會不小心受傷。
\"我是在想,\"
廖宋嗓音淡淡。
\"中控溫度也沒有調到28,我們要不要穿件衣服再說話,光著影響我思考。\"
裴云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