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嫂嫂便從口中噴出了兩團小型車輪狀的火焰,縱身一躍而上,手持彎刀,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撲了上來。
沒有交手之前,寧采君從未想過會輸給嫂嫂,但真的動起手,她卻發現自己只剩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功。
嫂嫂腳踩火輪,身形不僅迅疾而且神出鬼沒,一把圓月彎刀更是使得虎虎生風、刁鉆潑辣,她完全跟不上趟。
“不要拘泥于三劫地仙的記憶,你這種站樁打法屬于元嬰老怪們的專利。”嫂嫂一邊修理小姑子,一邊還抽空批評起了她的戰斗方式,她踩著冷焰火輪時而騰空飛起,時而貼地滑翔,沒有一刻不在高速運動狀態。寧采君正好跟她相反,總是習慣性的停在一個位置釋放法術,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笨拙。
寧采君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修士們不太看得起同等階位的妖物了。
妖物只要尚未開啟靈智,化成人形,它們就不要奢望能夠戰勝同等咖位的修士。原因也很簡單,妖物只能依靠本能修煉,吞吐日月精華,吸收天地靈氣,修行方式極其原始和落后,它們所能憑借的只有天賦法術,進攻端的套路非常單調,根本不足以對抗修真者花樣百出的法術體系。
雖然‘陰焰參樹’屬于二品妖木,在生態位和筑基修士是持平的;但它只有一個天賦法術‘陰波焰’,無論再怎么折騰,翻來覆去也就這一招而已。
雖然黃泉之神復制了龍樹大士的記憶,可以調度寄生妖木的真元施展出別的筑基法術,但筑基跟筑基也是有區別的,龍樹大士也許比嫂嫂更擅長升級,但不代表他就比嫂嫂更擅長戰斗。
寧采君現在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嫂嫂根本沒用其他的法術,就憑那把圓月彎刀近身肉搏,便砍得她雞飛狗跳手忙腳亂。
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果龍樹大士退化回筑基階段,真打起來一樣不是嫂嫂的對手?法術暫且不說,龍樹的武藝境界反正肯定不如嫂嫂。
寧采君的心情十分復雜,有些開心又有些郁悶,但更多的還是苦惱,因為再這么下去,自己這條小命搞不好就沒了。
我愛嫂嫂,可我不打算把命給她啊!
好在寧采君從狀元郎那里山寨了神識主意‘心花怒放’,每當關鍵時刻,總能放出一個心靈震爆,把嫂嫂逼出短暫的硬直狀態,讓自己脫離刀中要害的危險。
尤其是打著打著習慣了戰斗節奏之后,寧采君終于抓
住機會,趁嫂嫂處于硬直狀態時,一記‘靈犀指’打中了嫂嫂的胸口,將她遠遠擊飛。
“好一個‘鐵布衫’!”寧采君甩了甩手指,剛剛那次攻擊,她的‘靈犀指’點中嫂嫂的胸口之后,毫無熟悉的棉花糖觸感,就像點中了一口堅硬的銅鐘,震得自己手指都瑟瑟發麻。
佛門修士主修元神,開門就有神識主意‘情絲’。玄門修士主修的是真元,他們一開門就有真元護盾‘鐵布衫’,而且這種護盾隨著級別的提升,會越來越強大,寧采君現在就領略到了。
別看她被‘陰焰參樹’的根須貫通了四肢百骸,論及肉身防御力,還真未必就有嫂嫂強。
“我真是一萬個想不明白。”嫂嫂在空中翻了個筋斗便穩住了身形,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你明明不是我的對手,為什么不嘗試逃跑呢?為什么要傻乎乎的留下來等死?”
“誰說我打不過你?小璐,我只是打的架太少,還沒熟悉怎么戰斗!我一旦掌握了節奏,你不是也被我擊中了!”
“是擊中我了,但是有用嗎?”嫂嫂冷笑:“你看你,渾身上下手無寸鐵,連個像樣的法器都沒有,就這也敢跟我放對?你吞噬的地仙記憶里,難道就沒有天高地厚四個字?”
寧采君的心態一下炸了,她跟賭氣一樣立即開始雙手結印,想要使出最強的二階單挑法術,高達一千兩百轉真元當量的‘不動明王咒’。
這個法術俗稱低階定身咒,一旦中招就會僵直當場,無法動彈。如果是三劫地仙龍樹大士,這個法術完全可以一個彈指間就憑空觀想出來,但是筑基級別的修士必須要念咒或者結印才能施展。
沒辦法,修真者每個級別所能調用的真元都是有上限的,就像一個挑夫,他的體力或許可以挑上一整天的擔子,但每次挑擔子的重量總歸有限。
修士們將這種真元輸出上限稱之為‘元始當量’或者‘一扁擔’。
所謂煉氣不過百,筑基不過千,金丹不滿萬,別看筑基修士的每個境界都能積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轉真元,但筑基級別徒手施法,最高上限也就是一千轉真元的法術。想要突破這個限制再往上去,就必須花時間持咒或者結印了,這也是修真界法器、法寶或者秘劍非常牛掰的主要原因,因為它們可以輕松突破‘元始當量’的上限,把扁擔換成外骨骼。
嫂嫂當然不會給她成功施展出‘不動明王咒’的機會,就像看
著一個熊孩子在淘氣,無奈的搖搖頭,摘下頭上的紅帕,掐指一揮,“去!”
紅帕宛如一條游龍也似,在空中拖出血濛濛的紅光朝著寧采君電射而至。
寧采君早有準備,繼續單手結印,另外一只手掌向前一推,一面紅桃心形狀的陰焰盾牌從她面前顯現出來,正好遮住了紅帕的進攻路線。
“超法技巧!”嫂嫂看到紅帕在陰焰盾牌上撞出四散的火花之后,還真是有點震驚到了,一心兩用的施法技巧,絕對堪稱修士中的絕學啊。
寧采君心里當然也很驕傲,‘不動明王咒’就要完成了,自己終究還是勝過了嫂嫂!
不過就在此時,異變陡生,嫂嫂只是揮了揮手指,那面裹頭的紅帕突然膨脹開來,變得如同船帆一般巨大,不等寧采君反應過來,就將她連人帶著陰焰盾牌包裹住了。
更詭異的是,被紅帕一觸及身體,寧采君就覺得渾身僵硬,無法動彈了,即將結好的不動明王印和陰焰盾牌跟著失去控制,消失不見。
紅帕左一圈右一圈,三下五除二便將她裹成了一枚蠶蛹。
“什么鬼?”寧采君真的傻眼了,陰焰參樹怎么說也是二品妖木啊,天生的法術防御力并不低啊,怎么能被法器略一沾身就被徹底鎖死了呢?
“傻妮兒……”嫂嫂踩著冷焰火輪,慢慢滾到到她跟前,目光就像看到自己的熊孩子在學堂里考了個大鴨蛋:“你難道不知道我們修真界有相生相克的說法嗎?你的身體是妖參,難道就不知道成了精的老參也怕被紅繩系上嗎?既然成了妖身,為什么不防著自己天生的罩門?”
寧采君無話可說,龍樹大士的記憶里當然有這方面的記載,但問題是,她什么時候把自己當做過一只妖參?
這樣的想法,在她腦海里甚至連一個剎那都未曾出現過。
她是黃泉之神,她是寧采君!她不是什么陰焰參樹!
“殺了我吧!”寧采君倔強的看住了嫂嫂的眼睛:“殺了我,你的絕情大道就圓滿了!”
嫂嫂避開了她的眼神,低著頭踢著地上的灰塵,那塊地面很快就被斷線珍珠也似的水珠打濕了一大塊。
“看著我的眼睛!”寧采君厲吼:“我要親眼看著你怎么殺我!”
嫂嫂背轉過身去,高舉起顫抖的雙手,狠狠一擰,裹著寧采君的紅帕立時燃起火山般洶涌的沖天火焰,將整個山村照的亮如白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