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又清沒有忽略,她跑過身邊看向自己的眼神,猜疑、警惕以及一絲不友好。
暗笑,又是一個嘴上倔強的人。
"蘇小姐好巧,去哪里,我送你"
點了頭,報了公司地址,燕違卿的臉色很不好看,雖然剛剛的場景只有五分鐘不到,她已經(jīng)揣摩出了精髓。
又一對沉淪愛情,智商倒退的男女。
"在這邊辦事?"
"恩,遇到了小麻煩"
想到工作不順,心里又煩了起來。
"剛才那女孩,你女朋友啊"
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小孩一個。"
"呵呵,這個昵稱誰聽了都不會喜歡"
燕違卿不作聲,如果她乖一點,自己真的會好好寵她。
"女孩子要多哄哄,鬧情緒也只是因為在意"
蘇又清放緩語速,聲音柔柔的,意有所指。
燕違卿聽到這句話,心里沉了一下,轉(zhuǎn)念之間,嘴角終于浮現(xiàn)笑意。
"寫文的人都這么酸嗎"
蘇又清也笑了:"上次你對我進行感情說教,不也是這么酸嗎"
燕違卿心情變好,笑容明顯。這女人,通通透透的,偶爾矯情卻不傷大雅,難怪大哥這么喜歡她。
氣場之間的吸引,全憑一種直覺,而這種直覺,往往極為準確。
紅燈時,瞥見蘇又清手里的文件,上面印著公司的名字,默默記了下來。
燕違卿是宋氏高層最沉默寡言的一個,別人的事,從不理睬。不過這次,自己笑了笑,蘇又清,以后也不是外人了。
手機在包里震動,蘇又清從包里拿出,顯示有新短信。
笑容凝結(jié),腦海轟然一聲變空白。
[后天中午來機場接我,許佑]
糾結(jié),復雜,欣喜,蘇又清不能判定自己此時的情緒是哪一種,回了家把自己埋進沙發(fā),才發(fā)現(xiàn)身體很僵,找著了支撐點,渾身失了力氣。
想到即將到來的別后重逢,全然不是欣喜。桌上還放著兩年前的照片,許佑的笑容如暖陽,只是年少愛人,兩年之后,你還會給我此般溫暖嗎。
早上起了個大早,應該說昨晚沒怎么睡,臨近天光才瞇了會,在衣柜里挑了半天衣服,最后穿了白色修身呢子衣,黑色的牛仔褲和深咖的長靴,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呼出的氣在空氣里化作白霧。出門前,肖小佳一再強調(diào),有事就給她打電話。
到了機場,顯示德國的航班已經(jīng)準點抵達,蘇又清有點焦急地看著出口處,人潮中,許佑個子高,一出現(xiàn)就讓她看到了,連忙舉起手,沖他揮了揮。
許佑笑了,推著行李快步向她走來,隔老遠,蘇又清就沖了過去,扎進他的懷里,別了兩年的擁抱,終于圓滿,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許佑空出了手,一下一下地在她背上輕拍,把所有情緒隱忍于心。
"清清,這兩年,你有沒有很乖……"
眼淚掉得更兇,手抵著他的胸膛,眼底一片濡濕,重逢亦如當年離別。
許家的車早已在門口等候,許佑牽著她的手,把行李交給了司機,讓他先回去。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她,滿眼溫柔:"陪我去吃午飯好不好"
蘇又清點了點頭,熟悉的語調(diào),就像時光倒流,兩年的空白被填補。
兩個人去了k大附近的"風波莊",以前常來的地方,農(nóng)家風,自然樸實的裝修,清淡可口的菜式。每次來,都把蘇又清喂得飽飽的,直喊舒服,賴在他肩膀上不肯自己走,說撐著了,要他背。
許佑縱容她的撒嬌,夸張了姿勢,蹲在地上,豪邁地說:"媳婦,上來。"
她笑呵呵地趴上去,在耳邊大喊"豬八戒背媳婦啦!"
這樣甜蜜的片段,涌上心頭,愛人就坐在自己眼前,還有什么,比這更好。
"還要去嗎?"
許佑往她碗里夾了塊肉,也沒回答,捏了捏她的手,說了句真瘦。
到底是沒忍住,想到他的不主動聯(lián)系,委屈涌了上來:"你都不理我,還有誰來養(yǎng)我。"
許佑愣了一下,她沒有錯過他眼里一閃而逝的猶豫,捕捉到了什么,低下了頭吃東西,不再說話。
許佑勉強地笑了笑,遞了紙巾給她,"小傻子,就算我不在,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聽到這句話,蘇又清心猛地跳了一下。直覺、不安交雜在一起直逼胸口,壓住自己喘不過氣。眼里漸漸有了霧氣,筷子被捏得緊,指甲都泛了白。
k大是著名學府,此時正值下課,路上滿是學生,踩著單車,背著大大的書包,從身邊呼嘯而過。那樣年輕的背影,朝氣蓬勃。
不少人打量他們,男人氣質(zhì)如玉,身邊的女孩子也是溫婉可人,二人并肩,當真就想到了郎才女貌這個詞。
許佑牽著她的手,兩人靠得不是很緊,走在一起卻是極和諧的氣場。大二時,許佑經(jīng)常陪她一起去上課,蘇又清坐在單車上也不老實,用手在自己背上寫字,逼著許佑回答。
"你猜我寫的什么"
"大"
"這個呢"
"王"
"最后一個"
"八"
女孩奸計得逞地大笑起來,許佑背對著她,臉上也布滿笑意,沒有拆穿她的小把戲。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只要她開心,那么什么都無所謂了。
兩人在校園里走了圈,,最后坐在西園的石凳上,許佑伸手攏了攏她額前的頭發(fā),指尖的溫度暖了皮膚。有些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舍不得說出口。
她問:"你要不要先回去一趟,家里人肯定都在等你"
許佑摸了摸她的頭,"管家婆"
看著她的臉泛起紅暈,而自己的溫柔,只為她泛濫。
看了看時間,確實是要回去一趟了,把蘇又清送到樓下,她拉著自己的手遲遲不肯松開,就好像,松了,就再也牽不到了。
"你晚上要跟我打電話啊"
"好"
"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餐好不好"
"好"
終于笑了,把手松開了,笑瞇瞇著說了路上小心。
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表情終于沒力氣偽裝,無法隱藏的哀傷。掌心殘留她的溫度,心也一點一點空蕩。
……
許佑回到家,傭人開門叫了一聲少爺,許媽媽見兒子回來,略微有點不高興:"中午到的,怎么現(xiàn)在才進家門。"
走到客廳,江軟西坐在沙發(fā)上沖他笑了笑。許佑臉色沉了一分。看向媽媽時,眼神又溫和了,"下了飛機有點急事"
"急事就是去陪她吧"
這兒子,肯定是陪蘇又清那丫頭去了。
許佑笑呵呵地走過去,討好地說:"兒子認錯,晚上陪您聽戲。"
許媽媽的臉色總算好看些,"你叫上軟西一起,否則我可不接受你的認錯"
江軟西笑的明媚,許佑的臉色不怎么好看。
走到房間,女人從后面將他抱住,臉頰貼著后背,"你總算回來了"
不著痕跡地松開了她的手,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個人喝著不吭聲。江軟西有點受挫,走到他跟前蹲下來,"跟蘇又清說了沒"
"砰"的一聲,杯子摔在桌上,酒濺了出來,他瞇著眼鏡,手用力地扣著桌子。
女人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許佑,你到底什么意思,拖了我三年我也認了,現(xiàn)在你還打算拖住她嗎"
"你說不出口!好!我去跟她說!"
"住嘴!"
他終于是忍不住了,眼睛猩紅,狠狠盯著江軟西,"這事你敢在她面前多一句嘴,我不會放過你!"
江軟西突然笑了,悲涼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許佑,我這輩子,就沒打算被你放過"
他一把抓起杯子用力丟向后面的墻壁,頓時,四分五裂,碎片上還殘留酒水,晶瑩寂寥。
眼里是再也不隱藏的憤怒,一把火燒得自己快要停止呼吸。
兩個人對峙,時間靜止,悲傷無奈的氣息彌漫整個空間,他終于低下了頭,"再給我?guī)滋鞎r間"
三年的感情,再給我?guī)滋鞎r間。
再給我們幾天時間。
江軟西看著眼前把頭深埋在臂彎的男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他。眼里的哀傷,濃如墨。
許佑,你不敢做的事,我來幫你做。
……
肖小佳一個勁地纏著自己問下午有沒有發(fā)生事,如實告訴,再正常不過的情人見面,她猛搖頭,說不相信。
蘇又清狠狠敲了她的頭,"他沒有不正常,也不是我們平時想的那樣"
在肖小佳積極反駁之前,迅速抓起盤子里的蛋糕塞進了她的嘴里。拿著手機進了房間。
想了想,發(fā)了條短信過去,"睡了嗎"
很快,對方回了信息"沒,剛陪我媽聽了戲"
"唔,你不是最討厭的嗎,明天給我摸摸你的頭,看有沒有變兩個大"
許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不自覺地笑了,甚至能想象她趴在床上撅著嘴調(diào)皮的樣子。
"摸的話,要收錢"
兩個人一條條發(fā)著,短短的幾個字,一句話也能樂上好半天。
"沒錢還不給摸啊,許先生,我圈養(yǎng)你怎么樣"
"那我真吃虧"
蘇又清躺在床上笑傻了,頓了頓,試探的短信終于被自己發(fā)出去。
"那你養(yǎng)我一輩子吧"
許久,手機安靜著沒有響動,熱情也一點一點消減,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停看手機。終于有了新提示。
"很晚了,睡吧,小傻瓜"
屏幕亮的光漸漸熄滅,她的心,好像也被什么東西一下子拖住,往下沉。
……
上班時被老板叫到辦公室,跟江軟西公司合作的那個計劃,竟然通過了,對方表示很滿意。蘇又清有點不明白,上次明明是找了很多茬,大有全盤否定的架勢,怎么才兩天時間,對方的態(tài)度有了這么大的轉(zhuǎn)變。
老板很是高興,說要當眾表揚她,蘇又清暗想,榮耀什么的都是浮云,還不如給我發(fā)獎金。
拿出手機正準備給肖小佳發(fā)短信,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手機的震動讓她差點松手,看了看號碼,陌生。
"請問您哪位"
"我是江軟西,我在樓下的咖啡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