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雖已仲春卻依舊春寒料峭好在長城戍卒們常年在崇山峻嶺間守護中原也不畏懼這點小兒科的寒冷行軍隊伍走得甚是威武好看。
“京畿駐軍比你們強多了唉真是無知者無畏啊。”隆科多和尹泰并駕齊驅隨著圣駕中軍一起而行他暗自長嘆一聲心中對這些戍卒們的樂觀自大很是擔憂也對自己飄萍般投機的前程感到十分茫然。
凌嘯的一聲令下毫無征求他的意見就不費吹灰之力地剝奪了自己的兵權麾下四千投誠的御林軍片刻縮水到了五百輕騎。而隆科多除了對凌嘯阿諛諂笑之外卻毫無還手之力每每想到當時情形老隆都覺得好生憋屈。正是這憋屈讓他豎起耳朵聽了康熙對凌嘯的那番談話直到大軍午時到了懷柔他仍然還在全神貫注地品位著。
“隆大人天色似乎要變了。”疾馳中尹泰緊緊抓著馬韁他乃是文臣分神和隆科多說話費了他老大老大的力氣但尹泰卻不得不和隆科多套一套近乎。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十數年混官場的不容易啊!在他看來陳廷敬、佟國維、張廷玉三個老臣以身伺偽領了雍正的鐵券當了新朝的宰相類似失節日后必將繁華圣眷難再而危難時刻挺身擁佐康熙的自己前程儼然似錦即使當不了復辟后地文臣之。也定然少不了那執芴在朝的宰相之位。而大將軍飛揚古老矣殘軀早不堪日后重用建州將軍凌嘯極矣功高得皇帝都歉疚眼前的隆科多名門之后位居二品。投誠行為更是押對了寶復辟后的中樞武將之非他莫屬!尹泰和他都是驅舊冒新的人物處境陣營相同即使不結黨以加快人事上的新陳代謝也得要保持良好關系否則老臣未倒之前如果新人們之間先傾軋起來不符合彼此地共同利益啊。
隆科多抬頭望了一下陰沉沉的天空。對著看不出灰天云形的混沌久久沒有說話。尹泰心里把他當武將但隆科多卻知道自己在軍事上的才干有限當不好中樞武將之心中的理想卻是當明珠那樣的宰相。這理想從當年明珠把熙朝名將周培公整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隆科多就立下了。老子不會打仗的人不當那種可以玩死將軍的宰相難道當被玩死的將軍去?!尹泰。乃是自己拜相路上地一大障礙!
他畢竟是國舅之尊宰相之子自打懂事以來對官場機詐的耳聞目睹何其之多。可以說他就是吃著“揣摩”“押寶”“算計”這些東西長大的家學熏陶培養出來的見識遠不是這貧寒出身的尹泰可以比擬地。剛才尹泰在康熙面前的那番言語隆科多在他屁股一抬的時候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尿無非是走馬齊的那條路罷了!馬齊為何得罪凌嘯后死而不僵還不是康熙玩平衡給護著了如今尹泰也想走此路。的確是一個讓康熙不擔心權臣勾結地法子。
可是這個法子卻不適合隆科多自己其中的兇險在于凌嘯位極人臣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傾軋目標即使無法傾軋下去他也不失是一個好靶子但誰能知道又有誰能保證這樣地一個靶子不是康熙皇帝故意豎起來讓臣子們去攻擊的呢?!三四年前明珠和索惡圖的黨爭最后爭到索額圖要謀刺康熙不就是因為沒有靶子擋在前面嗎?!攻擊御用國立的靶子萬一把握不好力度弄得不可收拾的時候比如把凌嘯得罪狠了康熙也是不依的打靶之人就難免會有當替罪羊的危險到時候那危險可就不是過家家那么簡單的搞不好家破人亡一、蹶不振!
尹泰也是自學成才的人精一見隆科多沒有反應頓時心中一動駭然問道“老隆有什么想法你可千萬不能丟下老弟我啊!”
隆科多比他還小幾歲卻聽這聲老弟不由得惡心地笑了心中忽然猛跳起來一個詭異狠毒地想法立刻在腦子里面成形。無論凌嘯是不是康熙御定的靶子射這個靶子風險無疑太大倒是這尹泰自己得要先把他引導到一條不歸路上去眼前雖是不會得利但一旦干擾和誤導了尹泰的既定策略這個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總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
遠遠望一眼不知道臣子們內心齷齪如狗屎的康熙皇帝圣駕隆科多在心中陰冷地一笑那毒辣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栗因為他接下來要給尹泰說出的話絕對是真話是他行軍路上苦思所得的真實想法。隆科多就是要靠著這些真實想法把尹泰引到絕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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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兄皇上潛入京城第一個想到要找的人就是你你呼號奔走策反串聯擁立的功非你莫屬。他日尹兄入列上書房你可一定要照拂小弟。”
隆科多的奉承話順口就出臉上卻是一副可惜兼憐憫的神色尹泰因為一直把隆科多當可以友善的武將看待倒沒有注意他的表情心中只對那句入列上書房感到強烈的不安和失望。自己提了腦袋丟置家人在京城飽受危險脅迫于不顧難道到頭來只能干個上書房行走之類的不成?!巨大期望落差讓尹泰有些失了分寸脫口就道“入列?”
“尹兄你誤判皇上早間的對駙馬爺的態度入個列已經不錯了你還想咋地?!”隆科多笑意殷殷話卻秉承康熙要求**裸直抒胸臆的風格一記猛擊過去“照我看。你能否入列上書房一還需要取得皇上和凌嘯地大度諒解二嘛唉還要看將來的日子你站對道路啊!訛?你莫這樣看我要知道。你我都是新人上位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尹泰瞠目結舌地望著隆科多著實不曉得自己究竟哪里誤判了功高震主不是千年不易的正理嗎?他半晌才醒過神來顧不得自己騎術很爛雙手一抱拳深躬下去“隆兄如你所言我們都是新人定望點撥一二。尹泰如得安然決不忘此大恩大德!”
隆科多一把扶助了失去重心的尹泰爽然笑道“好說好說唇亡齒寒嘛。尹兄。皇上說了他看到苗頭沒有防微杜漸、雷霆一擊反倒以平衡為娛以培養全忠勢力為樂你若是仔細品位一下。就會現兩個潛意思。一他早看出了苗頭這是啥意思?是皇上自己。決意承擔所有的責任把一切都歸到自己在開始之初策略錯誤上去了凌嘯也好朝臣也罷沒錯沒罪!二皇上說他培養全忠的勢力嘿嘿尹兄。這句話要得好好思量喔。”
尹泰回響早間情形剛剛懊悔地接受了康熙是真地罪己承擔責任這一說卻被這接下來的第二點弄得昏頭昏腦老子要是思量的出來還以探花之才向你個粗魯武將問個屁啊!
見到尹泰被自己搓*揉得如同父親小妾的嫩乳隆科多大爽笑道“尹兄你在朝十年有余難道忘了地上人都知道皇上這兩年除了凌嘯外他還有沒有培養哪一個?這句口諭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說皇上他老人家給駙馬爺一錘定音凌嘯他就是全忠干臣誰要是敢于質疑這一點搞得復辟未成、政局未定而先起干戈誰就是帝位復辟、盛世大業的罪人!”
尹泰大吃一驚一泡熱尿差點從被馬鞍磨得生硬的某處噴涌而出死人般慘灰的臉色下一張嘴顫抖著哆嗦地呢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看到一向道學自居的李光地得意高足失魂落魄隆科多忍不住心中好笑這些都是自己用家學揣摩出來的不爭事實哪里由得這尹泰不信?哼康熙和凌嘯情同父子兩年多地時間雖然不長可其中恩情并接的轟轟烈烈足足可以勝過和康熙血濃于水的親生兒子要是誰忽視這一點以為一句功高震主就可以撇清所有情分那也太不把康熙皇帝當人看了!
尹泰真的信了只是他現在才明白過來自己建議康熙睡覺休息不援救凌嘯之時康熙為何要面色一冷了。想到自己得罪了的不僅僅是凌嘯他就感到自己功虧一簣心中地恐懼大生口中卻是不由自主地反問道“那……那皇上說他用駙馬爺當太子太師用錯了這一條又該怎么解釋?”
隆科多不經意極為鄙夷地一笑“天知道呢許是皇上現在才明白過來凌嘯畢竟以前是奴才和駙馬年紀又輕得嚇人其威望令皇子們口服心不服罷了。咦?前面怎么行軍度這么慢?尹兄老弟我還帶著兵呢責任在身你多多保重啊!”
說罷也不等尹泰出聲隆科多躍馬出去的時候卻不經意地想起了父親那個嬌滴滴的小妾也記起自己曾偷偷窺見的她那雪白屁股不由一皮鞭唰打馬臀上。回望在馬上悔恨欲死的尹泰隆科多嘎嘎暗笑靠你以為老子不曉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嗎?!
皇上那句話地意思將是自己日后擔當輔的關鍵所在!
表面上來看那是責怪凌嘯干太子太師不稱職可隆科多知道康熙不是那意思!
到現在為止作為冷眼旁觀局外人的隆科多認為凌嘯地太子太師干得很不賴逼出了奸詐的四阿哥現形天下眾目睽睽不說至少他那個皇子貢獻榜和秘密立儲逗起了皇子們的和平爭雄之心這一點從沒有一個阿哥與老四同流合污上就可以看出來。只要以殘酷手段拔除老四這個毒瘤之后剩下的阿哥們將都會徹底打消不正當手段獲取皇位的妄想只要不玩陰謀弒君奪位康熙皇帝就會認為這幫兒子們都被凌嘯教育成了好鳥!
那么康熙如果不是責怪凌嘯不稱職就一定是嫌棄那職位局限了凌嘯!如果自己猜得不錯凌嘯的身份地位搞不好就是總理事務王大臣即使怕駭人聽聞也會是個無冕之王總之他不會和自己搶輔的位置那對凌嘯來說的確是低就了。
和康熙、凌嘯保持什么樣的公私關系無疑是隆科多需要考慮好地這是他登上輔相位的根本所在。不過隆科多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這個根本。他已經能夠想到尹泰即將改換的嘴臉會使他永遠失去那個根本。
正陰陰得意的時候已經奔馳到隊伍先前的隆科多撞到了前來稟報的斥候消息立刻就嚇得他一哆嗦。
“隆大人不好了勤王軍在一個時辰前已經深陷東直門八萬大軍把那塊彈丸之地重重包圍住了!我軍剛剛接到的消息是東直門陣地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