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br> 柳安安終于發現這次的事情有多大。</br> 這根本不是什么簡單的安撫流民的事情。而是有人借著這一次的雪災,直接拔劍對向了天子。</br> 有人對帝位意圖不軌。</br> 或者說,有人想要利用這一次的雪災,給暴君制造最大的麻煩。</br> 也許不是麻煩,會變成一場難打的仗。</br> 事實也如此。</br> 接下來的時間,柳安安清楚的發現氣氛越來越緊張了。</br> 這種緊張的氣氛已經蔓延到了后宮,本來該是和前朝沒有什么瓜葛的地方,都已經被緊張籠罩。</br> 柳安安好不容易才想法子讓薛靜給聞君和遞了一封信去,等得了回信,緊緊皺起了眉。</br> 聞君和怕嚇到她,用詞都很淺。</br> 但是有玲瓏提前打探得到的消息,這種隱藏只告訴了柳安安一個事實,那就是現在的情況的確很不好。</br> 這么多天,柳安安都不敢去找褚余打擾他,可是若一直這么什么都不知情,她心中實在是難安,索性讓宮女抱了一疊小被子,去了勤政殿的偏殿。</br> 過了黃昏,天色暗沉下來的時候,白庭等人帶著一臉倦色離開,柳安安瞅準時機,悄悄溜進正殿里。</br> 她一眼就看見了褚余。</br> 男人端坐在長案后,單手執筆,眼神卻落在半空。</br> 明明面無表情,柳安安還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疲憊。</br>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壓力最大的,還是他。</br> “陛下。”</br> 柳安安墊著腳悄悄靠過去,主動伸手給他按揉額角。</br> “累嗎?”</br> 褚余放了手中的筆,握著小姑娘的手腕。</br> 也不知道她這些天怎么養自己的,好不容易讓他養出來的那點肉,都沒了。</br> 細細的手腕握在他掌中,瘦了。</br> “尚可。”</br> 褚余往后一靠,放松了姿勢。</br> 柳安安認認真真給他按揉著。</br> 他閉著眼,眉宇間終于有了兩分輕松。</br> 小室清掃了出來,柳安安端來燉了一個多時辰的湯,褚余盤腿而坐,喝著她做得湯。</br> “我聽大侍說,這些日子陛下的飲食上,總是有些不太上心,這樣下去,對陛下的身體不好。”</br> 柳安安明明夠上心了,旁的她幫不上,只能盡量給褚余做好飲食。幾乎每一頓都是她親手操持著送來的。但是褚余忙碌朝政時,根本顧不上時辰。最后就著已經涼透的飯菜隨意將就些,就算吃過了。</br> 褚余放下小碗。</br> “廚娘子都管上了,下次我用心就是。”</br> 柳安安面色微粉。</br> 半響,她才想到些什么,憂心忡忡:“陛下,這一次雪災的事情……很難做嗎?”</br> 褚余的一點輕松也消失了。</br>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頭。</br> “不難做,但是不能輕易</br> 去做。”</br> 他眼底有一絲狠厲。</br> 雪災不假,不過不是天災,卻是人為。</br> 早早有人在那邊布局,就等著這個時候來攻擊他。</br> 朝野之中已經有了他帝位來之有異的流言,甚至有文士當街斥責,他該退位平息天怒。</br> 好一盤局。</br> 背后勾結在一起的黨派像是陰溝里的蛆蟲,輕易難得見到。查起來有些麻煩,要想名正言順對他們動手,更麻煩。</br> 這個節骨眼,若是粗暴行事,難免造成更多的人心惶惶。</br> 之后,就不好說了。</br> 柳安安不懂這些,她只能感知到褚余的一些低沉。</br> “渾水摸魚者太多,這一池水,難清理。”</br> 柳安安猶豫了下。</br> “那陛下知道是哪些人嗎……”</br> 褚余頷首。</br> “知道。”</br> “既然知道,那陛下也可以欺負他們呀!”柳安安想了想,瞎出點子,“陛下可以不用這個理由,找別的借口欺負他們,讓他們不能在這件事上給陛下阻力呀。”</br> 褚余一愣,而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腦勺。</br> 簡單粗暴到比他都利落。</br> 這種事情用在朝政上,或者說用在這種幾乎會改變政局的事情上,誰都不會采用。</br> 不過……</br> 或許也是一個好法子。</br> “你知道聞君和身上的將軍位是怎么來的嗎?”</br> 褚余忽地拋出一個問題。</br> 柳安安還真不知道。</br> “不知道……”</br> “是他自己靠著軍功掙來的。”褚余說道,“多年前因為先帝那個驢腦子,聞君和不能直接入伍,而是冒名頂替去戰場,一路上升,一路找……他妹妹。”</br> 柳安安心中砰砰跳。</br> “國泰民安的時間太短暫了。不過也有一個好處。”</br> “聞君和,隨時都能奔赴戰場。”</br> 褚余盯著柳安安,詢問道:“若是我任命他平定北亂,你猜會如何?”</br> 柳安安猜不出來。</br>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需要她來猜。褚余仿佛只是隨口一提,然后就岔開了話題。</br> 關于朝堂上的事情,關于民間的流言,他什么都知道,甚至還能當做新鮮事,說給柳安安聽。</br> 柳安安聽得眉頭緊皺,他卻握著她的手:“別擔心,事情很快就會平定。那些背后的家伙,再隨他們跳一跳。跳得越高,我收拾起來越方便。”</br> 這是什么意思?</br> 柳安安甚至來背后有誰在給陛下找麻煩都不知道,只能在心里悄悄給那些人畫了個小人,詛咒他們事事不如意。</br> 聞君和很快就得了任命,奔赴北方平定災亂。</br> 與此同時,也快到了一年的最后。</br> 一年到頭入了臘月,該是最歡聲笑語的時候。偏偏今年遇上了這么大的事情,朝堂內外都在抓,在查,無人能在這種氛圍下好好去準備新年的事</br> 情。</br> 就連淑太妃也做不到。宮中的新年事情都是她在一手操持,在她的操持下本來應該是穩步進行的,卻一直在斷斷續續中出些不大不小的錯誤。</br> 柳安安從未經歷過這些。</br> 尤其是在看了一些雜書,得知歷史上有不少的起義,會顛覆王朝,會有人把在位的帝王拖下馬,會有戰爭,有殺戮。在得知了這些之后,柳安安心從來都沒有放平過。</br> 她夜里做噩夢,白日沒精神,用膳也沒有什么口味,甚至還緊張到反胃。</br> 玲瓏和郡青伺候在身側,緊張地不知道該怎么辦,請來曾御醫把了脈,也只是留下了一貼十分溫和的安神湯。</br> “美人憂思過重,長期下去對身體不好,”曾御醫怕美人年紀輕不知道輕重,故意加重了幾分后果,“……若是長期以往,對美人懷孕也會有影響。”</br> 柳安安低下頭,囁囁:“我控制不住……”</br> 曾御醫無奈:“美人這個時候若是實在控制不住,不妨去找陛下。陪在陛下身邊,大概是能減輕美人癥狀的。”</br> 柳安安知道這個。她憂思過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褚余長期在朝政上不得分心,她每日一人起一人睡,難以見到他。</br> 沒有他在身邊,那份被養起來的安全感,又在搖擺。</br> 曾御醫走后,從外面進來的玲瓏表情有些微妙,盯著柳安安看了許久,然后神情有些恍惚。</br> “美人,是不是該裁新衣了?”</br> 裁剪新衣,基本都是一個暗號了。</br> 柳安安也正想著呢,立即頷首:“去請徐女官來。”</br> 陛下如今有這么多的煩心事,義兄是陛下的堂弟,理應為陛下分憂才是。</br> 讓徐女官聯系義兄,說不定能幫到陛下。</br> 徐女官來得很快。</br> 這一次,她的表情也和平日不同,多了兩分凝重。</br> 她看柳安安時,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尤其是多了兩分打量,在柳安安的腹部轉了一圈。</br> 照例進了內殿,只有柳安安玲瓏和徐女官三人時,柳安安不等徐女官說話,立即吩咐道:“我要見義兄……我有事情要和義兄說。”</br> 徐女官盯著柳安安看了看,而后屈膝。</br> “回稟美人,小王爺如今事情忙,怕是不能親自來見美人。”</br> 柳安安卻聽出了兩分來。</br> “親自來……”她微微擰眉,“義兄他現在何處?”</br> 徐女官猶豫了下。</br> “……小王爺如今在何處,只有小王爺同意告訴給美人時,奴婢才能說。”</br> 柳安安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給他說!”</br> 若是不能趁著這個時候來讓義兄幫忙,再拖下去就沒有意義了。</br> “是,奴婢知道。美人不要焦急,”徐女官安撫道,“只是美人也該知道,如今這個局面,小王爺的確很難抽開身來。”</br> 柳安安擰眉:“那該怎么辦?我等不及了!”</br> 徐女官的目光在柳安安的腹部轉了一圈后,嘆氣。</br> “回稟美人,奴婢這就為美人安排,會第一時間告知給小王爺。只不過還請美人稍安勿躁,不要急壞了身子。”</br> “美人如今有孕在身,切記不可情緒過于激動。”</br> 徐女官并未發現柳安安錯愕的眼神,而是語氣鄭重道:“美人也該知道,這個孩子對小王爺來說,有何意義。”</br> 柳安安微微睜大眼。</br> 有何……意義?</br> </>作者有話要說:是的,就是陰謀!感謝在2020-05-0900:03:51~2020-05-1104:34: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歌子20瓶;總有刁民想要害朕5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