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br> 柳安安無比震驚。</br> 她的母親曾經這么說過嗎?</br> 在她還沒有出世時,就把她許給了陛下?</br> 柳安安的震驚落在褚余眼中,分外可愛。</br> “說來也很合適,”褚余面不改色瞎說道,“聞夫人的女兒是聞家唯一的女孩兒,父親是元帥,外祖父是太傅,聞姑娘身份很好。我當時只是一個被無視的皇子,若是娶了聞姑娘,說不得直接出宮入府,去給聞姑娘做贅婿。”</br> “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只需要哄她開心就好。”</br> 柳安安聽著,在腦中勾畫了一下。</br> 如果她沒有丟,而是順順利利在聞家長大,那豈不是說,在她十五歲及笄之后,就要嫁給陛下?</br> 不不不,是陛下要入贅給她?</br> 不,怎么可能呢!陛下都是陛下了,肯定不會入贅的呀,她都要被陛下的話給帶歪了。</br> 可是……可是如果那樣的話,她會不會很早很早,就認識了陛下?</br> 小時候的他,少年時候的他?</br> 這么一想,忽地覺著母親當年定下陛下,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對的。</br> “等一下,”柳安安忽地想到了什么,“好像不是這樣啊?”</br> 這……怎么感覺有點不太對?</br> 她當初在寺廟遇上陳公子,他在寺廟立的長生牌,不就是給她的嗎?</br> 當時陳公子不是還說,那是他的未婚妻嗎?</br> 聞家總不至于一女多許,這陛下和陳公子之間,只有一個是真正的未婚夫才對。</br> 柳安安忍不住說:“我怎么聽說,那聞家的女兒,未婚夫并不是陛下?”</br> 褚余嘴角下沉。</br> 他眼神有些復雜:“哦,我倒不知,你還打聽了這些?”</br> 旁的也就罷了,打聽當初的未婚夫是誰,小姑娘這是欠收拾。</br> 柳安安已經記不起來哭了,老老實實說道:“曾經無意中……遇上過……”</br> 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最后還是用最客觀的語氣說:“遇上過聞姑娘的未婚夫。”</br> “哦?”</br> 褚余瞇起眼。</br> 褚軒見過她了。</br> 褚軒知道了?</br> 這個小堂弟見到了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時候。</br> 柳安安后脖子一涼。</br> 她疑惑地看向褚余。</br> 暴君怎么……就像是忽然的六月飛雪,降溫到讓人看一眼都心里發顫呢?</br> 明明,明明是他說謊了……吧?</br> 等等,會不會是陳公子說謊呢?</br> 柳安安不認為一個不熟悉的人會說謊,更何況陳公子是在給聞姑娘立長生牌,而且陳公子與聞君和關系很好。</br> 陛下說謊。</br> 他為什么說謊?</br> 他想娶聞家的姑娘嗎?</br> 柳安安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問題。</br> “那依你看</br> ,你覺著是不是我更適合做聞姑娘的未婚夫?”</br> 這話……</br> 柳安安縮縮脖子,想不通陛下為什么非要做聞姑娘的未婚夫。是因為聞元帥,聞夫人,姚太傅當年的心善?</br> “我覺著……”柳安安心中搖搖晃晃了半天,最終還是陛下的分量更重,“陛下更適合。”</br> 她故意遺忘自己就是聞家親女兒的身份,站在一個旁人的立場上來分析。</br> 暴君再如何,就連對她這個小細作都這么好,若是真的娶妻,對妻子肯定是更好的。那么就真的能做到當初對聞夫人的許諾,對聞姑娘好一生。</br> 畢竟她又不知道陳公子是什么人,在她眼中,陛下還是更好一些的。</br> 聽了這話,褚余的嘴角微微上翹。</br>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br> 過去聞家眼瞎定的未婚夫,還是需要換一換了。</br> 柳安安這會兒,才好奇問:“當初聞夫人……聞夫人給你的禮物,是什么呀?”</br> 然后立即說道:“我不是想要!這是聞夫人給陛下的,就是陛下的,我只是……只是有點點的好奇。”</br> 好奇她未曾謀面的母親,在她還未出生前,和陛下之間的交集。</br> 褚余靜靜看著她。</br> 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br> 十六年前的他年紀也不大,還是個孩子。</br> 當初那個溫柔的女子容貌不曾看清過,只知道她因為她父親,和聞家的種種原因,對他很溫和。</br> 曾經在離京前交給他了半塊玉佩。</br> “九殿下日后必然是人中龍鳳,騰飛之際,還請九殿下能庇護我兒……不,我兒自有庇護,若是九殿下能庇護我家小女一二,我夫婦對九殿下感激不盡。”</br>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為何聞夫人說出這種話來。</br> “我不會庇護他人。”</br> 他率性而為,根本不曾因為聞夫人的善意打算施舍她的孩子。</br> “我只庇護想庇護之人。夫人的孩子,請夫人自己庇護。”</br> 聞夫人似乎笑了,很無奈。</br> “既然如此,那就隨緣吧……”</br> 沒想到緣分還真的就這么巧。</br> 那個從來不曾放在心上,連名字都沒有記住的孩子,在十幾年后,還是到了他的身邊來。</br> 他沒有答應聞夫人,卻順從自己的心意。</br> 牢牢將人庇護在自己的懷中。</br> “玉佩。”</br> 褚余緩緩說道:“半塊玉佩。”</br> 那個玉佩他只記得,因為是聞夫人所贈,算是他人的東西,不曾扔掉。但是也不曾上心,始終在這個庫房搬到那個庫房,十多年來未曾見過天日。</br> “哦!”</br> 柳安安的好奇很容易看清。</br> 想看。</br> 但是不能麻煩陛下了。</br> 她也沒有這個資格和身份去提出這個要求。</br> “陛下,我哭好了。”</br> 這么一打岔,柳安安</br> 已經找不到哭泣的力氣了。</br> 她現在更想的是如何尋找母親過去的痕跡。</br> 這些是她的動力。</br> 她有些不好意思遮住眼。</br> “我的眼睛……有沒有腫?”</br> 褚余捏著她的下巴看了看。</br> 小姑娘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哭過之后的紅腫,很明顯。</br> “嗯。”</br> 柳安安趕緊從褚余懷中爬下來。</br> 今日要舉行宴會,她若是腫著眼睛,可不能去見人的。</br> “陛下,我去洗洗臉,給眼睛消腫,你不用等我。”</br> 說是不等,但是在柳安安用冰水捂著眼睛時,褚余始終在殿內陪同。</br> 一個時辰后,柳安安勉強將眼睛的紅腫壓了壓,然后重新梳洗上妝更衣。</br> 今日,她是陛下身邊唯一的后妃,要代表宮妃的身份,可不能失了儀態。</br> 柳安安換妝出來,與平日那個嬌氣的小姑娘就有點不一樣了。</br> 到底是在宴會上見朝臣和宗室,她可不能太軟了些。</br> 宮人們提早準備的,是黑色與紅色相見的襖裙,還加了一條披風,堆云髻上簪著金步搖,濃妝下,多少也帶了點威嚴。</br> 褚余撐著額頭看小姑娘變得稍微有了點氣勢,嘴角微微帶上了一絲笑意。</br> 好像還不夠。</br> 若是小姑娘再養幾年,再換上一身與他相匹配的朝服,或許就更好了。</br> 褚余漫不經心想著。</br> 今日的是千秋節,前朝的筵席早早就準備好。</br> 中間所有的一些小紕漏全部都被淑太妃重新梳理過,幾乎是有條不紊,沒有什么明面上的差錯。</br> 柳安安是宮妃,她的位置不好安排,因為后宮中周才人抱病不出,只有她出席筵席,單獨來按置是個問題。</br> 柳安安起初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在一個小后方,被淑太妃直接調整到了上方寶座的左側。</br> 與陛下的位置最近。</br> 等宮人們傳唱‘陛下駕到’時,大殿內的朝臣宗室侍人們跪地相迎。</br> “恭迎陛下——”</br> 柳安安就跟在褚余的身后兩步,眼前那么多的朝臣跪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褚余的身后藏了藏。</br> 這是被陛下拜禮,她平白受了不好。</br> 卻不想褚余直接伸手牽住了她,大大方方穿堂而過。</br> 柳安安一愣,趕緊跟上陛下的步伐,剛低下頭,又發現這樣不好,立即抬起頭來,做到目不斜視,拿出了曾經學過的最好的規矩出來。</br> 與陛下幾乎并肩,這種感覺太近了。</br> 近得讓她有些心中發顫。</br> 朝臣宗室們不敢抬頭,但是柳安安總覺著,會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br> 她幾乎是雙腿微微發顫著在左側落了座。</br> “起——”</br> 大殿內,朝臣宗室們起身歸位后,都發現陛下的身側,那位備受寵愛的柳美人也落了座。</br> 柳安安</br> 居高臨下,幾乎垂著眸就能看清殿內的布局。</br> 淑太妃占了一個太妃的身份,和另一個王府的太妃同席。</br> 姚家太傅與老夫人在左側首席,聞老夫人和聞君和在右側的首席。</br> 其后還有什么宗室,柳安安只記得那個宸王和宸王妃,身側坐得似乎是宸王世子,但世子背過身,她并未看清。</br> 她掃過后,目光還是忍不住在聞君和那兒停留。</br> 臣子不可輕易抬頭直視主君。柳安安所在的位置,讓聞君和不能多看。只能是趁著扭頭的轉瞬,飛快抬眸看去。</br> 兄妹四目相對,柳安安露出了一個笑臉。</br> 聞君和在收回視線后,卻狠狠捏緊了酒杯。</br> 妹妹的眼睛……是哭過的紅腫。</br> 哪怕帶著笑容也能一眼看出,她之前很不開心,甚至哭了許久。</br> 妹妹在陛下身側,當真是一種折磨。</br> 他必須,必須早點把妹妹接出來才好。</br> 柳安安又看向姚太傅。</br> 入了冬,姚太傅因病告假。這休息了一兩個月的時間,瞧著姚太傅身子骨還算可以,精神也尚可。就是姚老夫人瞧著不太好,坐在那兒看不清什么,全靠身側的小孫兒提醒。</br> 柳安安忍不住看癡了。</br> 原來,這就是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br> 她居然還和外祖父頂嘴過。</br> 外祖母的眼睛……</br> 柳安安不敢繼續看了,收回視線絞著衣袖。</br> 她怕自己忍不住,失了儀態。</br> 平復了心情,柳安安再次往下看去。</br> 這一眼她看見了泉合長公主。</br> 本來該是以皇室身份出現的長公主,卻只是坐在一個五大三粗的將軍身邊,郁郁寡歡。</br> 柳安安收回視線,她并不想多看長公主一眼。煩她。</br> 其余朝臣大多不認識,也就是那個白庭,遙遙對她舉杯。</br> 柳安安直接移開視線。</br> 一輪歌舞后,朝臣們紛紛開始獻禮。</br> 柳安安開了眼界。</br> 什么巨大的原石雕刻的國泰民安,什么一丈寬的雙面繡,越是稀罕越考手工技藝的,越是多。</br> 朝臣們的詞兒還都翻著花樣來,不斷地恭祝陛下生辰。</br> 柳安安瞧著,偶爾將目光落到了褚余身上。</br> 他倒是一臉平靜,單手撐著額頭,只把玩著酒杯,偶爾漫不經心看上一眼。</br> 柳安安桌上放著一壺果茶,她捧著果茶抿了抿,倒是想知道能讓陛下稀罕的,該是什么樣的賀禮。</br> “陛下,臣多年前游歷,曾偶然間進入一個天然山洞,洞中有人戶生存,人人絕色姿容。山洞之人見臣,熱情好客,臣走時,曾送給臣一顆花種,讓臣種下,等十余年后再看。”</br> 這一次輪到一個文臣獻禮,那文臣跪在地上,敘述著自己的這段過去。</br> 柳安安聽著好奇,什么山洞中人人絕色?花種子,難道就是給陛下的禮物嗎</br> ?</br> 別說,還挺有不同的。</br> 褚余只抬眸看去:“哦?”</br> 這卻是也有了一絲好奇了。</br> 那文臣恭恭敬敬道:“不敢欺瞞,那種子長大發芽后,生出了一株美人花。美人花常開不敗,直到昨夜凌晨,忽地天降異象,美人花瞬間化作人形,乃一妙齡絕色少女。”</br> 說罷,他拍了拍手。</br> 殿外早早等候的侍人抬上一個木籠。</br> 木籠用輕紗覆蓋,依稀可見一人形。</br> 柳安安吃驚,都顧不得其他,只盯著那木籠。</br> 這個臣子所說,卻是一株花變成了一個人?</br> 還有這種神奇之事?</br> 她從未見過啊!</br> 今日要一飽眼福了!</br> 柳安安目光炯炯,盯著那覆蓋輕紗的木籠。</br> 那文臣親自掀開了輕紗,并打開木籠。</br> “花美人,還請出來吧。”</br> 那木籠中側坐著的,是個身著薄紗的少女。</br> 少女鬢角簪著一朵蘭花,相貌也如蘭花般,空靈悠然。</br> 尤其是那雙眼睛,十分的童真干凈。</br> 少女離開木籠,柳安安這才發現她并未穿鞋襪,一雙小小的腳□□著踩在大殿上,仰著頭看向褚余。</br> 柳安安打量了半天,然后吸了吸鼻子。</br> 這個少女身上,還有一股花香。</br> 只是這花香的味道,怎么聞著有些奇怪?</br> 她有些不解。</br> 卻見那少女赤足上前,走到臺階下緩緩臥下,仰著頭說道:“花靈蘭兒,拜見君王。”</br> 那文臣恭恭敬敬拱手:“此等珍寶,臣不敢私藏,花靈美人就是臣獻給陛下的賀禮。”</br> 花靈?</br> 柳安安驚嘆不已,居然還能有花中精靈,這個禮物的確別致!</br> 她看向褚余。</br> 不知道這份禮物,是不是能讓陛下滿意。</br> 褚余瞥了眼地上趴著的溫順少女,嘴角勾起。</br> “花靈?”</br> 文臣恭恭敬敬道:“回稟陛下,臣無別的可解釋,唯有花靈,最符合此女。”</br> “臣將花靈美人獻與陛下,讓花靈美人陪伴在陛下身邊服侍,祝陛下洪福齊天。”</br> 陪伴?</br> 柳安安忽然想到,這個花靈少女被送來陪伴服侍,是不是說,也要以宮妃的名義?</br> 雖然是花靈,現在也只是一個少女模樣啊。</br> 這種感覺真怪。</br> 柳安安皺起眉。</br> 還不讓讓花靈變成花,她來養都行呢。</br> 褚余漫不經心道:“既然是花靈,那就取個花盆來讓她變成花,若是花好看,折了給美人簪。”</br> 褚余一席話,那少女嚇得渾身發抖。</br> 文臣更是呆如木雞。</br> “陛……陛下……此等,此等花靈,只是一株花豈不是太過無趣,花靈少女,作為一個人來服侍陛下,才,才是更好的臣服</br> 啊。”</br> 褚余不耐煩放下酒杯,咔噠一聲。</br> “變不變花,若是不變,只當你欺君,拖出去砍了!”</br> 那文臣胸有成竹的笑早就嚇得破碎,一臉絕望。</br> “陛下……陛下……這,這花靈……”</br> 怎么行不通?人間帝王不單單都想著人間帝王,若是能成為主宰萬物之主,不該是最符合心思的嗎?</br> 哪怕只是一個假的,但是擔著一個名字,肯定都會被留下啊。</br> 怎么,怎么到了陛下這兒行不通?</br> 還要折了花給柳美人戴?</br> 柳安安也蒙了。</br> 這個少女是花靈,靈花要折了簪頭,這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br> 但是她看褚余的模樣,并不像是開玩笑。</br> 簪頭她是不需要,但是若真的能看見一個人變成花,這個是很有趣的。</br> 她也十分期待。</br> “我還沒見過花靈呢,不妨讓我看看她花時是什么樣的。”</br> 是蘭花兒嗎?</br> 文臣一臉死色:“這……這……其實,其實臣以為,昨夜美人花算是經歷了天劫,已經從花變成了人,那就不會再變回花了。花靈美人,現在就是一個凡人。”</br> 不能變回去?</br> 柳安安失望了。</br> 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br> 褚余冷笑:“不能變回去,豈不是一個普通人?你送給朕的禮物,還真花心思。”</br> 文臣直接跪倒在地:“臣!臣不敢!臣有罪!還請陛下懲罰!”</br> 褚余毫不留情道:“帶著你的花靈,滾回去種花,什么時候種出來第二株靈花,什么時候回來。”</br> 那文臣拖著嚇得走不動的少女滾出了大殿。</br> 殿上頓時連說話聲都消失,安靜得可怕。</br> 柳安安小心翼翼盯著褚余。</br> 他不像是在生氣,剛剛的花靈似乎都沒有給他留下半點印象。</br> 半響,殿中才重新有了話語聲。</br> “陛下,臣祝陛下……”</br> 是宸王身側的那個青年。</br> 是宸王世子吧。</br> 柳安安的目光落了過去。</br> 然后直接愣了。</br> 噫?</br> 這個身著華服的青年,怎么和那陳公子幾乎長得一樣?</br> 柳安安定睛仔細看去。</br> 不是幾乎,是完全。</br> 宸王世子就是陳公子?</br> 而褚軒為了打破殿中的尷尬,舉起酒杯起身要祝酒時,目光不小心落在陛下身側的柳美人身上。</br> 這一看,就收不回眼睛了。</br> ……安姑娘?</br> 等等,安姑娘不是默大哥說的那個,最有可能是聞兄妹妹的人嗎?</br> 聞兄找回了妹妹,是安姑娘,安姑娘不是安姑娘,是宮中的柳美人?</br> 他的未婚妻……現在是他小嫂嫂?</br>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br> 褚</br> 余眼神一暗。</br> “阿軒。”</br> 褚余敲了敲案幾。</br> “那邊的是柳美人,你認識,論起輩分,你該喊她什么?”</br> 褚軒收回視線,僵硬的喊。</br> “……小嫂嫂。”</br> 褚軒勉強保持冷靜祝了酒,落了座立即瞪向聞君和。</br> 是兄弟的話就早點告訴他啊!</br> 聞君和還在偷看自己的妹妹。</br> 她乖乖坐在上面,許是很無聊,只有在有新鮮有趣的事物時,才會抬眸掃一眼。</br> 這種場合的確不適合她。</br> 得想個法子,讓她自在些,過得更輕松些。</br> 若是能把人接回來,先送到南方去好好休養休養,讓她自己當家做主。至于出嫁,大不了找個贅婿,聞家養著,贅婿自然就不會欺負妹妹了。</br> 如此甚好。</br> 聞君和板著臉間,已經替柳安安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br> 輪到聞家的賀禮。</br> 聞老夫人由著聞君和扶著她起身,躬身行禮。</br> “陛下的千秋,老婦送不出什么好禮物來,只有一樣不怎么稀罕的小玩意兒,愿意送給陛下。”</br> 那是一個小小的木盒子,侍人呈上去后,褚余接過看了眼。</br> 然后就愣住了。</br> 聞君和微微蹙眉。</br> 給陛下的禮物,是祖母一手操持的,他并未過目。</br> 褚余看清楚里面的禮物后,嘴角帶上了一絲弧度,然后看向柳安安。</br> 柳安安不知道為何,有些緊張。</br> 為什么看她?</br> 難道禮物還和她有關不成?</br> 褚余難得和顏悅色道:“老夫人有心了,這份禮,朕很喜歡。”</br> “陛下喜歡就好,老婦也很喜歡。不單單是老婦,還有聞家上下。雖然在別人看來只是不稀罕的小玩意兒,可是對聞家來說,卻是無價之寶。”</br> 聞老夫人意味深長道:“陛下若是喜歡,還請陛下也能——視若珍寶。”</br> 褚余頷首:“老夫人多慮了,這理當如此。”</br> 聞君和飛速看了眼柳安安。</br> 好吧,他的傻妹妹還一臉摸不著頭腦地,左看看右看看,滿臉都掛著茫然。</br> 他低頭輕笑。</br> 隨后是姚家的獻禮。</br> 姚太傅一站起身,褚余眼皮一跳。</br> “陛下。”</br> 姚太傅拱了拱手。</br> “陛下的千秋大好日子,老臣能送的禮,陛下可能看不上。”</br> 褚余看了眼柳安安。</br> 然后克制地收回視線。</br> “太傅說笑了,太傅送什么,朕都是高興的。”</br> 姚太傅瞇著眼。</br> 這么客氣溫和的態度?</br> 這可不是那個陛下的慣用口吻啊。</br> 姚太傅一拱手,姚侍郎就滿心不好,連忙來攙扶著姚太傅。</br> “陛下,老臣送給陛下的禮物是——半碗剩</br> 飯。”</br> 大殿上不少人都變了臉色。</br> 柳安安都震驚了。</br> 姚太傅真的是,在任何場合下都能做到表里如一的不客氣啊!</br> “老臣以為,陛下應當牢記,尋常人家中,在任何時候都要有半碗剩飯,這樣方可天下太平。糧食是根本,陛下不可因為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為了打扮美人,將國庫的銀錢消耗在后宮妃子身上。陛下時刻都要記得自己是君王,肩上是江山。”</br> 柳安安無辜地低下頭。</br> 果然,又懟到她這里來了。</br>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br> 是外祖父啊。</br> 姚太傅說完,高昂著頭顱,等待著陛下或者那個妖妃美人的反駁。</br> 誰知小妖妃老老實實低下頭去,就像是被欺負了似的。</br> 而陛下居然忍了。還努力露出了一點和氣。</br> “太傅——言之有理。朕多謝太傅的教導。”</br> 小姑娘的外祖父。</br> 他忍了。</br> 現在不忍,以后就難辦了。</br> 褚余的服軟,換來的是姚太傅的震驚。</br> 陛下都會接受這么狠的說教,脾氣……變好了?</br> 姚太傅心神不寧。</br> 柳安安見姚太傅回到自己的位置,終于松了口氣。</br> 她可真怕姚太傅和陛下爭執起來。</br> 這一次她可不敢再當著姚太傅的面,指著他罵了。</br> 罪過罪過。</br> 歌舞起,推杯換盞之間,殿門打開。</br> “報——”</br> 褚余抬眸看去。</br> 氣喘吁吁的侍人跪在地上,滿頭大汗。</br> “報——!北方急報!”</br> “北方三州大雪成災!壓塌房屋損毀農田,數萬百姓無遮風擋雨之所,又無果腹食物,暴雪成災之地的流民……”</br> “起義了!”</br> &lt;/&gt;作者有話要說:來遲了,二合一感謝在2020-05-0502:56:48~2020-05-0623:17: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個;.......、5566、40061565、44820687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歌子20瓶;五仁月餅8瓶;小小小啊懟懟3瓶;molly花、.......2瓶;毛小豬☆1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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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