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br> 晨起時,柳安安總覺著哪里不對。</br> 她呆呆坐在床上片刻,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自己昨夜的記憶。</br> 好像從她給陛下拿來那一壺酒之后,她的記憶就像是被什么人抽走了似的,什么都不記得了。</br> 身側(cè)是有人睡過的痕跡。陛下可能還是一如既往早早就離開去早朝處理朝政了。</br> “郡青……”</br> 柳安安發(fā)了一會兒呆,感覺自己身上有些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叫來郡青。</br> “浴池準(zhǔn)備一下,我泡一會兒。”</br> 浴池里熱氣騰騰,柳安安早起泡了一會兒,泡得她昏昏欲睡。</br> 趴在池邊想了好久,忽地想到自己忘掉了什么。</br> 昨兒她是給陛下送酒了,并且是打算今日給陛下好好慶祝一下他的生辰的。</br> “郡青。”</br> 她又叫來了郡青。</br> 守在屏風(fēng)外的郡青迅速進(jìn)來,跪在她的身側(cè)。</br> “美人有何吩咐?”</br> 柳安安趕緊問:“我昨兒說的,殿外可都布置好了?”</br> “回稟美人,昨日該收拾的,全部已經(jīng)收拾了出來。晨時不敢驚擾陛下,等陛下離開之后,奴婢已經(jīng)吩咐了宮內(nèi)上下,裝扮了起來。”</br> 柳安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還好郡青做事讓人能放心。</br> “對了,你去讓玲瓏叫徐女官,新做的裙子,今日可拿的來。”</br> 柳安安說道:“之前吩咐過她,紅色的繡滿金落葉的那條。”</br> “是。美人請稍后。”</br> 郡青出去沒一會兒,折返回來。</br> “回稟美人,奴婢已經(jīng)吩咐了玲瓏妹妹,她已經(jīng)去往了司制局。”</br> 柳安安這才放心了。</br> “哦對了,還有!”</br> 柳安安猛地又想到了一件事。</br> “你讓宮里把小廚房提前收拾準(zhǔn)備出來,再去御膳房拿一些時令的食材來。我今日想下廚。”</br> “是。”</br> 柳安安烘干了發(fā),只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裙坐在美人榻那兒等徐女官。</br> 徐女官來得也快,她身邊還帶著那個曾經(jīng)送到元晨殿來的小宮女,手中端著托盤。</br> “奴婢見過柳美人。給美人新做的衣裳已經(jīng)做好清洗干凈,用花香熏過了,請美人過目。”</br> 柳安安翻了翻,這是全套的衣裙,黑色的金絲刺繡上襖配一條正紅色金葉刺繡的長裙,領(lǐng)口配了一條兔毛圍脖,裙腰上系帶也墜了兩顆兔毛球。</br> 柳安安穿上身,左右照照鏡子,倒是有幾分可愛之處。</br> “美人請稍等。”</br> 徐女官跪下來,從小宮女手中接過一個香囊,系在了裙腰上,和兔毛球一起墜著。</br> 咦,這個香包倒是香的有些特別。淺淺的,聞不出特別多的味道,但是會有點(diǎn)回味。</br> “這個味道倒是有趣,徐女官自己做的?”</br> “回稟美人,這是奴婢早先采摘的一些花瓣,晾干之后存放起來,有的碾碎了混一混,調(diào)制出來的。聞著不重,淡香更襲人。”</br> 徐女官回答道。</br> 嗯,這個倒是不錯,徐女官每次做來的衣裳都有熏香,之前的都沒有這個香包的好聞。</br> “下次也做來給我。”</br> 柳安安吩咐道。</br> “是。”</br> 徐女官替柳安安穿戴打扮整齊后,猶豫了片刻,起身時,迅速對柳安安低語了句:“小王爺記掛姑娘,請姑娘早做準(zhǔn)備。”</br> 說完,她屈了屈膝,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淡然退出了。</br> 柳安安卻有些發(fā)愣。</br> 糟糕,差點(diǎn)忘了義兄。</br> 義兄說的,她還沒有給義兄徹底做好。</br>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她是不能提出的,還是等到她的生辰,陛下答應(yīng)了她的,可以答應(yīng)她一件事。</br> 到時候,就能給義兄解決王府的事情了。</br> “玲瓏。”</br> 柳安安想了想,還是叫來玲瓏,低語:“你去問問徐女官,這幾個月,府中如何。”</br> 玲瓏表情松動,似乎是有些詫異柳安安難得的主動,屈膝激動地應(yīng)道:“……是。”</br> 玲瓏與徐女官關(guān)系不錯,元晨殿的宮女大多也知道,玲瓏追了徐女官去,也無人多在意。不多時,玲瓏返回來,從茶室端了茶水來。</br> “美人。”</br> 柳安安坐在窗下,她將平安符塞入香包中,整理著香包,手邊還放著白玉簪的木盒。</br> 她準(zhǔn)備把這幾分禮物,好好想一想放的地方。</br> 玲瓏回來了,放下茶杯后,低聲說道:“奴婢問清楚了,徐女官說,府中這幾個月,情況有點(diǎn)不太好。”</br> 不太好?</br> 柳安安一愣,抬眸,眼底是些詫異。</br> “府里發(fā)生了什么,快說與我。”</br> 她只有給義兄寄信,大半年的時間,并未收到府中的消息,卻是不知,府中居然情況不太好?</br> 到底是哪方面的不好?</br> 她提著心。</br> 玲瓏迅速說道:“府中前幾個月時,太妃在給郡主相看夫婿。但是相中的男方,因?yàn)榕c郡主同行出游時,遇上了流匪,意外之中墜馬而亡,郡主也受了傷,且為男方傷心,閉門不出數(shù)月。小王爺因此大怒,帶著軍隊(duì)剿匪,并且與汝陽郡郡王,齊莫郡郡王,聯(lián)手治理一方太平。”</br> 柳安安嚇到了。她家郡主姐姐,素日里最是優(yōu)雅賢淑不過。遇上了流匪險些受傷,還不知道會怎么嚇到她呢。</br> 她居然不知道,都沒有能安慰安慰姐姐。</br> “太過分了,是該好好整治整治!”柳安安同仇敵愾。</br> 玲瓏接著說道:“只是因?yàn)橹卫砥饋聿⒉皇呛苋菀祝⊥鯛斁烷L期在外,與其他幾位郡王商量怎么做。幾位郡王長期不在郡守,再加上流匪也在殊死拼搏,尋南郡,汝陽郡,齊莫郡,三郡的治安除了問題,屢屢有各種事情發(fā)生。”</br> “小王爺為此急得焦頭爛額,希望美人這邊能快一些幫助到他……”</br> 玲瓏說著,忽地又跪下去了。</br> “奴婢知道說的話要惹美人不高興,但是奴婢思來想去,還是想求求美人。”</br> 柳安安心中朦朧知道,玲瓏又要說什么了。</br> 她擰著眉。</br> “美人……哪怕是為了小王爺,還請美人早些懷上陛下的子嗣。”</br> 果然,又是這個。</br> 柳安安聽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得耳朵發(fā)麻了。</br> 毫無感覺。</br> 只是略微好奇問:“為什么一定要懷孕?不懷孕就不行嗎?”</br> “回稟美人,奴婢也是從府中得到的消息,小王爺?shù)囊馑际牵谢蛟S有點(diǎn)麻煩,是陛下不愿意接受的。但是如果美人有孕,陛下哪怕看在美人和子嗣的份上,也會寬待王府。”</br> 玲瓏低語道:“小王爺說,美人是王府的女兒,那么美人的孩子,不單單是陛下的孩子,也是王府的孩子。哪怕是為了這個孩子以后還有靠山,與旁的皇子相比有優(yōu)勢,陛下也會寬容王府一二。”</br> 柳安安擰著眉,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關(guān)節(jié)。</br> 就因?yàn)橐粋€孩子,就能寬容王府?</br> 不是,王府到底有什么麻煩事情,會讓義兄一直催促她懷個孩子?</br> 可是……</br> 懷孩子,又不是說懷就能懷的呀。</br> 更何況,當(dāng)時能靠著有孩子讓陛下寬容王府,那之后呢。</br> 她能帶走孩子嗎,還是舍得把孩子留給陛下?</br> 要是以后的帝后對孩子不好怎么辦?</br> 柳安安愁眉苦臉地,已經(jīng)想到自己離開后,孩子被看不清臉的帝后罰站了。</br> 好難哦。</br> 要不問問陛下,到時候,她能把孩子帶走嗎?</br> 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同意……</br> 好好商量,說不定,也能商量出一個結(jié)果來?</br> 哎,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br> 柳安安愁眉不展,為了這件事,考慮了很久。</br> 不過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倒是暫時不用替這個,玲瓏說王府有些麻煩事,恐怕會惹他不快。那就只能等他過了生辰,之后再告訴他吧。</br> 柳安安決定好了。</br> 別的她都暫且顧不上,現(xiàn)在要準(zhǔn)備的,還是陛下的生辰呢。</br> 她將裝著平安符的香包和白玉簪盒收在一起,猶豫半天,不知道到底該放在哪里。</br> 若是陛下一來就看見了,可就沒有驚喜了。</br> 她想了下,噠噠噠跑去內(nèi)殿,把枕頭拿起來,香包壓在枕頭下面,又拽開了被褥,將裝著白玉簪的盒子塞進(jìn)了被子下面。然后她在上面啪啪拍了拍。</br> 好的!這樣就看不出來了!</br> 她想得真好!</br> 眼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柳安安換下剛剛的一身新裙,讓宮女伺候她換了一條淺綠色的長裙,披了斗篷,去了小廚房。</br> 有些時日</br> 沒有給陛下做飯了,今日她總是要好好發(fā)揮發(fā)揮的。</br> 冬日里時令小菜偏少一些,虧著宮中儲備的各種菜色遠(yuǎn)比旁的地方要豐盛,從御膳房那邊拿到的菜色也多,蔬菜肉蛋,品種豐富。</br> 柳安安翻看了一下菜品,心中立即準(zhǔn)備出了幾個菜譜來。</br> 小廚房里還有幾個廚娘幫手,點(diǎn)燃灶火的,洗菜的切菜的,有條不紊做著提前的準(zhǔn)備。</br> 冬日里,下著大雪,若是暖暖的來一盅湯,想必暖胃是好的。</br> 柳安安立即準(zhǔn)備了蘿卜山藥,燉上了羊肉。</br> 另一口鍋?zhàn)恿⒓瓷狭苏艋\,一層蒸蝦,一層蒸蟹。另外又準(zhǔn)備了一個更清淡些的鴿子湯。</br> 這些都差不多了,她就讓廚娘準(zhǔn)備燒熱了鍋?zhàn)樱瑢⑾磧舻穆谷膺^了油,在熱鍋上烤了起來。</br> 烤鹿肉,蒸蝦,蒸蟹,鴿子湯,羊肉湯。</br> 柳安安點(diǎn)了點(diǎn)數(shù),還需再來一個才好的。</br> 都是肉,再來一個清淡點(diǎn)的。</br> 柳安安想了想,將一共九種的菜洗凈切好裝盤,直接上了蒸籠,一刻鐘后蒸好出鍋,又將一碗雞蛋液淋在上面,重新蒸了蒸。</br> 六道菜。</br> 柳安安心中盤算了下,這會兒六道,等等用過膳,她再準(zhǔn)備一個熗蓮藕,熗木耳,然后就是陛下的長壽面了。</br> 一共九道菜,剛剛好。</br> 柳安安忙得熱火朝天,在廚房里待得滿身都是汗,這些菜全部出鍋,入了保溫籠里,她才來得及抬手摸了摸額頭。</br> 是豆大的汗珠。</br> 玲瓏捏著帕子來給她擦了汗。</br> “什么時辰了,去看看陛下可有來?”</br> 玲瓏出去了片刻回來。</br> “回稟美人,這會兒才不過申時末,陛下酉時才會來。”</br> 豈不是太早了?</br> 可不行。</br> 柳安安直接吩咐:“讓郡青去勤政殿,請陛下早些過來。”</br> “是。”</br> *</br> “查清楚了?”</br> 勤政殿,褚余昨夜吩咐下去。昨夜一整夜和今日足足一天,派出去了不少人馬,在各個勢力中反復(fù)查過一天一夜了,這會兒白庭和薛靜各自回來復(fù)命。</br> “回稟陛下,臣通過鎮(zhèn)南王府的人脈,知道了一點(diǎn)。”白庭躬身道,“差不多是十六年前,老鎮(zhèn)南王從外面帶了一個有孕接近臨盆的女子回府,之后不足幾天,女子生產(chǎn),誕下一名女嬰。”</br> “而那女子生產(chǎn)過后,就像是從來未曾出現(xiàn)過,鎮(zhèn)南王府沒有留下半點(diǎn)痕跡。”</br> “至于女嬰,則被老鎮(zhèn)南王收養(yǎng)做義女,撫養(yǎng)到去歲他逝世。這名女嬰,就是陛下宮中的柳美人了。”</br> 褚余頷首。</br> 昨夜她醉話說了之后,他立刻就著手查她的身世,她想知道,他定然是要讓她知道的。</br> “那個女子的身份沒有查出?”</br> “回稟陛下,年代久遠(yuǎn),臣也是靠著表面是鎮(zhèn)南王府的人,通過老鎮(zhèn)南王,蒙了現(xiàn)在</br> 的小鎮(zhèn)南王,勉強(qiáng)才得到了那么一些消息。但是有些事情,就連小鎮(zhèn)南王也不得而知。甚至太妃,原本撫養(yǎng)柳美人的鎮(zhèn)南王妃,似乎對那女子的來歷也毫不知情。多年來,從未提及那女子半句。”</br> 褚余聽罷沉默了片刻。</br> “鎮(zhèn)南太妃,定然知道那女子的身份。若是不知,絕不會允許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會猜測是老狐貍外面的女兒。”</br> “陛下英明,這一點(diǎn)確實(shí)。”</br> 白庭嘆了口氣。</br> “只是想要從鎮(zhèn)南太妃口中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有些困難。”</br> 褚余卻一挑眉:“有何困難?你只需順著鎮(zhèn)南太妃曾交集過的女子去查,還有查不出的?”</br> 白庭立即躬身:“是是是,是臣愚鈍了。只是……”</br> 白庭嘴角帶起一抹苦笑:“陛下昨兒夜里亥時派人來通知臣,讓臣立刻起身去查柳美人的身世。臣哪怕長了八條腿,騎八匹馬,也不能一夜之間來回京城和尋南郡。而且……”</br> “臣得知,從前兩個月起,小鎮(zhèn)南王就秘密安排了些什么,鎮(zhèn)南王府早早閉門謝客,臣早早派去的人,難以打聽到具體的消息。”</br> “臣實(shí)在是……有心無力啊。”</br> 褚余為難自己的臣子,毫無愧疚之意:“白卿還是能力不足,不可為朕分憂。”</br> 一聽這話,白庭撲通跪了地。</br> “陛下!臣冤枉啊!”</br> 白庭差點(diǎn)現(xiàn)場表演一個哭出聲來。</br> “陛下,臣能查到這些,已經(jīng)是靠著之前的情報(bào),加上臣險些去打草驚蛇,聯(lián)絡(luò)了兩個鎮(zhèn)南王府安排的探子,才勉強(qiáng)拼湊了這么點(diǎn)消息出來的。”</br> 褚余理直氣壯:“打探出來了這么點(diǎn)消息,還不是你無能。”</br> 白庭委屈巴巴地:“陛下啊,臣原本就不是打探消息的。陛下也不能因?yàn)槊廊丝闯疾豁樠郏汀凸室庹垓v臣?”</br> 這話說出口,沒想到得到了褚余正大光明地點(diǎn)頭。</br> “嗯。的確如此。”</br> 白庭眼前一黑。</br> “……陛下,算臣求求陛下了,請讓臣見美人一面,臣給美人賠罪,臣再也不敢得罪美人了。”</br> 褚余瞥了他一眼。</br> “當(dāng)初故意欺負(fù)她,可高興?”</br> 白庭嚇得渾身緊繃,半響,才苦笑。+;;;.</br> “臣不敢欺瞞陛下,臣當(dāng)初,真的只是因?yàn)榭疵廊四昙o(jì)小,天真混沌,著實(shí)有些有趣,才,才沒管住臣的嘴。”</br> “陛下放心,臣再也不敢了。”</br> “不敢就對了,”褚余淡然說道,“她很小氣,不可再惹她生氣。”</br> 白庭服氣了,合著他大晚上被挖起來覺也睡不成,衣服都沒穿整齊,大冬天寒風(fēng)里哆哆嗦嗦到處查情報(bào),就是因?yàn)椤⒚魃裎涞谋菹略诮o他家小美人出氣?</br> “臣以后見了美人,一定退避三尺,絕不敢再惹美人半</br> 點(diǎn)。”</br> 白庭退出去時,遇上還在偏殿候著的薛靜。</br> 兩個人四目相對,薛靜拱了拱手。+;;;.</br> “白大人,辛苦。”</br> “薛侍衛(wèi),你也辛苦啊。”</br> 白庭嘆了口氣,拱手后離去。</br> 薛靜摸了摸鼻子。</br> 他有什么好辛苦的?</br> 不就是陛下叫過來問個話嗎?</br> 薛靜入了正殿,老老實(shí)實(shí)跪了下來。</br> “臣薛靜見過陛下。”</br> 褚余手撐著額頭,瞥了他一眼。</br> “說吧。”</br> “是。”</br> “半月前,美人想要尋找一個玉雕手藝好的大師,郡青女官推薦了曾經(jīng)在宮中雕刻過一段時間的默歸,默大師。”</br> “美人去過默大師家中,那時臣不在,只大概猜出默大師許是說了什么不得當(dāng)?shù)脑挘桥嗣廊恕C廊擞袷膊灰耍愿莱既ネ盗四髱熂抑械碾u。”</br> “隨后十天,美人依舊放心不下那玉石,吩咐臣去默大師家中偷回來做好的白玉簪。同時,美人前去酒市沽酒。”</br> “白玉簪中似乎夾了一張紙條,美人起初以為是默大師弄錯,派臣送了回去,可默大師發(fā)現(xiàn)了臣,并且指明說出,這紙條就是給美人的。”</br> “當(dāng)時默大師說的話是‘安姑娘的一切,我都知曉。這張紙條內(nèi)的內(nèi)容,你看了,若想知道真相,隨時來找我。我隨時……恭候’。”</br> 薛靜有條不紊敘述著整個過程,甚至連當(dāng)初的話,一字都不差。</br> “美人當(dāng)時看過紙條后,臉色不對,臣觀察時,發(fā)現(xiàn)美人對紙條上的內(nèi)容反應(yīng)極大。聯(lián)系默大師所說的話,想來默大師的紙條中,有著什么美人不知道卻想要知道的秘密。”</br> 褚余聽到這里,大概了解了。</br> 不想一個宮牌,放縱她出去玩一玩透透風(fēng),居然遇上了這么多的事情。</br> “默歸……”</br> 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當(dāng)年聞元帥夫人還未成親前,還是姚姑娘時,有個關(guān)系交好的鄰家弟弟,叫什么來著……”</br> 薛靜聽到這里,悄悄提醒道:“回稟陛下,如果臣沒有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十八年前,先帝為了籌得一筆銀子,故意放兇,滅了當(dāng)時京中首富齊家滿門。只有齊家最小的兒子外出躲過一劫。”</br> 褚余眼神暗了暗。</br> “說來這位齊公子,后來因?yàn)橄嗝驳木壒剩U些惹上過事,差點(diǎn)自毀容貌,虧著當(dāng)時的聞元帥和聞夫人庇護(hù)。”</br> “之后,就該是這位齊公子改名,改成了默歸吧?”</br> 薛靜知道的還不少。</br> “多年前,他改名換姓入了宮做玉雕師。你們司前輩可有記錄?”</br> 褚余發(fā)問。</br> 薛靜躬了躬身:“回稟陛下,還真有。”+;;;.</br> “當(dāng)年齊公子改名默歸,本與宮廷并無交集,幾年后聞元帥與聞夫人戰(zhàn)中辭世,默歸就再次出現(xiàn),短暫的在聞府守孝一年后又消失。之后幾年過去了,他憑借玉雕的本事入了宮,侍奉了半年還是一年的時間,之后再次離開。”</br> 褚余忽地發(fā)問:“當(dāng)年那老東西身體不好,是不是就是那一年開始的?”</br> 薛靜被這么一問,毫不含糊地?fù)渫ü蛄讼氯ァ?lt;/br> “回稟陛下,臣……臣只能說,根據(jù)記載,先帝身子出現(xiàn)問題時,大約就是默歸離宮之后的事情。”</br> 褚余嘴角微微抿起。</br> 看來,他猜得沒錯。</br> 這個默歸在當(dāng)初那件事里,出了不少的力氣。</br> 老東西死得不冤枉。</br>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你知道的?”</br> 薛靜跪在地上想了半天。</br> “臣知道的……就是跟著美人出宮的那幾次,偶然間遇上過宸王世子。”</br> 提到自己這個關(guān)系還算融洽的堂弟,褚余臉色緩和了些。</br> “他?”</br> “是的,”薛靜繼續(xù)說道,“宸王世子與默歸私交甚好。據(jù)臣的了解,默歸在農(nóng)舍生活,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宸王世子在照料。”</br> “似乎是在多年前,默歸曾經(jīng)救過世子一命。”</br> “宸王世子與美人遇上過幾次,兩人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世子以為美人是‘安姑娘’。美人以為世子是‘陳公子’。”</br> 褚余聽到這里,敲了敲長案。</br> “不成體統(tǒng),”他淡淡說了句,“以后他們叔嫂見面,可別尷尬。”</br> 薛靜不敢接這話,干笑著。</br> “哦對了。”</br>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補(bǔ)充了一句。</br> “臣那天,還在默大師那兒看見了聞公子。”</br> “就是聞府的少主人,聞君和聞公子。”</br> 褚余臉色微微一沉。</br> “什么時候?!”</br> 薛靜想了想,篤定道:“就是聞公子與太學(xué)起了沖突的那天。第二天還被陛下禁足了三天。”</br> 聞君和……默歸……</br> 齊家小公子,聞元帥,聞夫人。</br> 當(dāng)年聞夫人身懷六甲隨夫出征,后來一同死在戰(zhàn)場,一尸兩命。然而私下有傳言說,聞夫人的肚子里是空的。那個孩子,或許已經(jīng)生出來了。也是因?yàn)檫@個,聞君和多年來一直鍥而不舍的尋找他的妹妹。</br> 還有聞君和那個旁人不知,沾酒就醉的秘密。</br> 他家小姑娘昨夜半杯酒就變成小醉貓的模樣。</br> 褚余沉默了良久,揮退了薛靜。同時,殿外傳來元晨殿女官郡青前來的消息。</br> 倒是剛好。</br> 他有了一個會讓她很高興的消息。</br> 原來他家的小姑娘,居然是那家的孩子。</br> 她昨日許下的愿望,今日就能給她兌現(xiàn)了。</br> 他的小姑娘,就是聞家,聞君和找了多年的妹妹。</br> 聞卿安。</br> &lt;/&gt;作者有話要說:嗯!</br> 感謝在2020-04-0323:31:33~2020-04-0423:36: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電之惡魂愛迪生1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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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