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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飛來橫禍

    平日精明練達(dá),能言能辯的唐大姑娘,此刻身蒙殺父之嫌,已是臉色慘白,全身顫抖,木然站在那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人叢中忽有一人大聲道:“他的親生女兒難道也會(huì)殺他嗎?”
    這句話聽來雖似在為唐琪辯護(hù),其實(shí)卻無異已將罪名加到唐琪身上,大家扭頭去望,看不出這句話是誰說的。
    楊子江冷笑道:“煮豆燃萁,燭影搖紅,一個(gè)人為了權(quán)勢(shì),本就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人叢中又有一人大聲道:“你難道說唐大姑娘為了要做掌門人,所以不惜殺死她親父親,你這話又有誰會(huì)相信?”
    這句話說出來,更將唐琪一口咬得死死的,他雖說『無人相信』,其實(shí)不信的人只怕很少。
    楊子江冷笑道:“唐大姑娘若是心中無鬼,為何不讓別人查看唐老前輩的死因?唐老前輩遺體收殮時(shí),她難道沒有看到那中毒的征象?”
    滿堂吊客俱都為之嘩然,似乎已認(rèn)定了唐琪必是兇手無疑,就連俞佩玉和朱淚兒,也不能不信了。
    俞佩玉心里暗暗嘆息,只因他心中別有感觸:“唐琪若真是為了爭(zhēng)權(quán)奪門而殺父,那倒真是因果循環(huán),報(bào)應(yīng)不爽,只因這『唐無雙』就正是殺死她真正父親的仇人。”
    楊子江銳利的目光已瞪在唐琪臉上,厲聲道:“唐大姑娘,到了此時(shí),你還有什么話說?”
    唐琪瞪著他,一字字道:“你真要我將真相說出來。”
    楊子江冷笑道:“你敢說出來么?”
    唐琪厲聲道:“好,這是你逼我說的。”
    她長(zhǎng)長(zhǎng)吸了口氣,還未將話說出來,唐琳忽然大聲道:“這件事應(yīng)該讓我說才是。”
    這憂郁的少女平時(shí)就很少說話,今天更是從未開口,誰也想不到她竟在如此重要的關(guān)頭忽然開口,而且說出來的話更是聳人聽聞,連俞佩玉都不免吃了一驚,猜不到她究竟要說什么?
    唐琪望著她,也是滿面驚疑之色,道『你……』
    唐琳鐵青著臉,道:“先父臨終時(shí),只有我守候在他老人家身旁,所以他老人家的死因,也只有我一個(gè)人知道。”
    楊子江訝然道:“你?”
    唐琳道:“我。”
    楊子江皺眉道:“難道是你害死唐老前輩的么?”他不禁也覺得很奇怪,因?yàn)樘屏諏?shí)在沒有謀殺父親的理由。
    李佩玲這時(shí)拉住了唐琳的手,柔聲道:“你只怕是因?yàn)楸催^度,所以理智有些不清了。”
    唐琳道:“我神智清楚得很,這件事我本也不想說的,可是現(xiàn)在,我若再不說,大姐的冤枉就再也洗不清了。”
    唐琪愕然望著她,也不知是驚訝,還是感激。
    唐琳道:“那天晚上,夜已很深,大姐和大嫂都已睡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和爹爹去說,就起來去找他老人家。”
    楊子江道:“你想起了什么事?”
    唐琳冷冷道:“那是我們的家務(wù)私事,你也要管嗎?”
    楊子江笑了笑,不再說話。
    唐琳道:“誰知道我還未走到他老人家門口,就聽見他老人家屋子里有說話的聲音,我正在奇怪,這么晚了,爹爹屋子里怎么會(huì)有客人?他老人家休息得一向很早的,而且,只要有客人來,我們都會(huì)知道,除非他不走正路,而是由外面偷偷溜進(jìn)來的。”
    楊子江冷笑道:“唐家莊答戒森嚴(yán),就算有人想偷偷溜進(jìn)來,只怕也很困難吧。”
    唐琳道:“非但很困難,而且根本無此可能。”
    楊子江道:“既然如此,那位客人又是怎么進(jìn)去的呢?”
    唐琳道:“爹爹的屋子里,有條秘道直通到外面,那人想必早已和爹爹約好,是爹爹自己將他往地道中接過來的。”
    她竟將如此秘密的事都說了出來,大家雖然還不知道她的下文,但已不覺先對(duì)她相信了三分。
    唐琳道:“我本不愿偷聽爹爹的秘密,但既已來了,又不想就這么回去,正站在外面猶疑時(shí),突聽爹爹道:“你我雖是忘年之交,但這件事關(guān)系實(shí)在太大,我不能不分外謹(jǐn)慎,你要知道,唐家莊的暗器從未借出給別人。”“楊子江道:“這人居然是來向唐老前輩借暗器的么?”
    唐琳道:“當(dāng)時(shí)我也覺得這人實(shí)在太不知進(jìn)退,竟來強(qiáng)人所難,只聽他跟爹爹說了許多話,還是非要爹爹將暗器借給他不可。”
    楊子江道:“他說的是些什么話?”
    唐琳道:“他說,他要做的這件事,關(guān)系很重大,若是事成,大家都有好處,他又說,爹爹既然不肯出面,至少也該將暗器借給他。”
    楊子江道:“唐老前輩被他說動(dòng)了么?”
    唐琳道:“沒有,爹爹雖是一莊之主,但祖宗的家法,他也不敢違背的。”
    楊子江道:“暗器既然沒有借給他,那么,殺死唐老前輩的人也不會(huì)是他了。”
    唐琳道:“我聽他還在不停的游說,生怕爹爹被他打動(dòng),就闖了進(jìn)去,因?yàn)槲抑烙辛说谌齻€(gè)人在旁邊,他就無法再說了。”
    楊子江道:“他見到你進(jìn)去了么?”
    唐琳道:“他又不是個(gè)瞎子,怎么看不到我,看到我進(jìn)去時(shí),他雖然有些吃驚,但居然還是不肯死心。”
    楊子江道:“他認(rèn)得你?”
    唐琳點(diǎn)了黜頭,黯然道:“就因?yàn)槲艺J(rèn)得他,所以才沒有對(duì)他起防范之心,誰知他竟乘我沒有注意時(shí),將我身上的鐵蒺藜偷去了一枚。”
    楊子江目光閃動(dòng),冷笑道:“原來此人還是位妙手空空兒。”
    唐琳嘆道:“他的手腳的確很快,非但我全未覺察,連爹爹都沒有注意到。”
    楊子江瞪著她,厲聲道:“你到你自己爹爹的屋子去,還帶著暗器干什么?”
    唐琳道:“本門子弟,暗器從不離身,連睡覺時(shí)也帶著的。”
    楊子江道:“這難道也是你們祖宗的家法。”
    唐琳道:“正是。”
    楊子江道:“他就用從你身上偷去的那枚毒蒺藜,將你爹爹殺死的?”
    唐琳黯然的道:“他臨走時(shí),爹爹送他出去,走到門口時(shí),他忽然回身作揖,卻乘勢(shì)在爹爹胸前一拍,誰也沒有想到他手里竟還藏著暗器,更未想到他只不過為了爹爹不肯將暗器借給他,就下了如此毒手。”
    她說到這里,大家已不覺信了七分。
    因?yàn)檫@件事雖然未必完全臺(tái)情合理,但大錯(cuò)鑄成,她也要負(fù)很大的責(zé)任,自然不會(huì)說假的。
    楊子江長(zhǎng)長(zhǎng)嘆了口氣,道『如此說來,那人殺了唐老前輩,你是在旁邊親眼瞧見的了。』
    唐琳道:“不錯(cuò)。”
    楊子江忽然怒喝道:“你既然親眼瞧見,為何直等到現(xiàn)在才說?”
    唐琳垂下頭,凄然道:“因?yàn)椤驗(yàn)樗褪俏椅磥淼姆蛐觯疽褜⑽以S配給他了。”
    這句話說出來,人群中立刻起了一陣騷動(dòng),有的驚訝,有的惋惜,有的同情,但對(duì)這件事卻更深信不疑,因?yàn)槿舴潜槐疲l也不會(huì)將這種秘密說出來的,俞佩玉更不禁暗暗嘆息。
    他實(shí)在也未想到這件事其中還有如此多曲折。
    唐琳流淚道:“我見他竟敢真的下毒手時(shí),本來當(dāng)時(shí)就想和他拚命的,但禁不住他苦苦哀求,我的心竟被他說軟了。”
    楊子江冷冷道:“女生外向,有了丈夫,本就不會(huì)再將父母放在心上,世上大多數(shù)女人都是如此,這倒也怪不得你。”
    唐琳流淚道:“求求你莫要說了,我也知道我該死,可是我后悔時(shí)已不及,因?yàn)槲耶?dāng)時(shí)既沒有說出來,事后就更不敢說了,爹爹入棺時(shí),也是我搶著替他老人家收殮,因?yàn)槲沂桥滤膫郾蝗税l(fā)覺。”
    楊子江道:“如此說來,這件事和你的兄弟姐妹都沒有關(guān)系了?”
    唐琳道:“他們根本全不知情。”
    楊子江冷笑道:“好,有勇氣,算你有勇氣,竟將這一筆爛帳全都算在自己身上。”
    唐琳流淚道:“這本是我一人的罪孽,自然應(yīng)該由我一個(gè)人承當(dāng)。”
    楊子江道:“但你那未婚的夫婿是誰呢?難道別人都不知道?”
    唐琳道:“這本是爹爹為我們私下訂的親,準(zhǔn)備到我十八歲的生日那天再宣布的,誰知……誰知我的生日還未到,他老人家就已……”
    她痛哭失聲,再也說下下去。
    楊子江厲聲道:“你還準(zhǔn)備再為他隱瞞下去不成?”
    唐琳掩面痛哭,也不說話。
    但大家已紛紛怒喝道:“那雜種究竟是誰,姑娘你若再不說,何以見老莊主于九泉之下?”
    唐琳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忽然抬起頭來,指著一個(gè)人道:“就是他。”
    ※※※
    誰也想不到她指的這人竟是俞佩玉。
    俞佩玉更是做夢(mèng)都想不到,他還以為唐琳指的是自己身后面的人,但唐琳已接著道:“就是他,俞佩玉!”
    這句話說出,唐門子弟已怒吼著向他圍住,一雙雙滿布血絲的眼睛都在瞪著他,就像是一群已發(fā)了狂的野獸,恨不得將他立刻吞下去。
    俞佩玉這一生雖已遭受到無數(shù)次冤屈,也不知遇到過多少次令他震驚,意外的事。
    但卻沒有一件事比這次更令他震驚的了,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分辨,竟怔在那里,說不出話來。
    大廳中又起了騷動(dòng),有的怒喝,有的謾罵。
    有人道:“想不到這??害死了唐老莊主后,還敢到這里來,這??的膽子倒真不小。”
    有人道:“看他長(zhǎng)得倒也斯文秀氣,想不到卻是個(gè)衣冠禽獸。”
    也有人悄悄道:“若不是這么英俊的美男子,唐二姑娘又怎會(huì)被他迷住呢?”
    朱淚兒自然也被驚得怔住,這時(shí)才大叫起來,道:“絕不是他,你們一定弄錯(cuò)了。”
    她瘋狂般沖入人叢,撲到俞佩玉身旁,緊緊抱住了俞佩玉,嗄聲道:“他絕不會(huì)做這件事,何況,兩天前他根本不在這里,還遠(yuǎn)在數(shù)百里外,怎能分身到唐家莊來殺人?”
    唐守方厲聲道:“你怎知道兩天前他還遠(yuǎn)在數(shù)百里外?”
    朱淚兒道:“我當(dāng)然知道,我一直都和他在一起的。”
    唐守方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朱淚兒大聲道:“我才是他的妻子。”
    唐守清嘆了口氣,道:“小姑娘,你只怕也上了他的當(dāng),被他利用了。”
    朱淚兒嘶聲道:“你……你們?yōu)槭裁床幌嘈盼业脑捔藶槭裁匆┩骱萌恕!?br/>     唐守清嘆道:“這種人不值得你為他如此,他既能欺騙別人,遲早總有一日會(huì)欺騙你的。”
    朱淚兒道:“他欺騙過誰,你說。”
    唐守方怒道:“他既然已和唐門結(jié)親,卻又在外面勾搭上你,這種無義的惡徒,你還要為他掩飾什么?”
    朱淚兒道:“但他根本沒有和你們家的人訂親。”
    唐守清道:“你怎知道?”
    朱淚兒道:“我當(dāng)然知道,我自從認(rèn)識(shí)他之后,就和他寸步未離。”
    唐守清目光閃動(dòng),道:“你是什么時(shí)候認(rèn)識(shí)他的?”
    朱淚兒大聲道:“我……”
    她只說了一個(gè)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因她和俞佩玉相識(shí)還不到一個(gè)月,在這一個(gè)月之前,俞佩玉究竟做過什么,她的確不知道。
    她現(xiàn)在才發(fā)覺自己對(duì)俞佩玉根本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別的事俞佩玉從來也沒有對(duì)她說過。
    就連這名字是真是假?她卻不知道。
    唐守清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看到她神色的變化,柔聲道:“小姑娘,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你還是躲開些吧。”
    朱淚兒道:“你們……你們想怎樣?”
    唐門子弟一個(gè)個(gè)臉色鐵青,俱都閉起了嘴。
    其實(shí)他們下必回答,大家也知道他們要怎么做的。
    這俞佩玉謀害了他們的家長(zhǎng),他們還會(huì)放過他么,他們?cè)缫褜⒁娧夂淼奶崎T暗器扣在掌心了。
    此刻俞佩玉被數(shù)十人圍住,只要他們暗器出手,俞佩玉就算肋生兩翼,也未必見躲得開的。
    俞佩玉長(zhǎng)嘆一聲,黯然道:“不錯(cuò),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你還是走開吧。”
    他知道自己此刻已是生死一發(fā),不愿再連累朱淚兒了,何況他也已看出連朱淚兒都對(duì)他起了懷疑之心,不再像以前那么信任他。
    朱淚兒咬了咬牙,忽然道:“無論怎樣,我知道這件事絕不是你做的。”
    俞佩玉苦笑道:“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了你說的話,他們根本不信,除了你之外,又有誰還能證明兩天前我根本不在這里。”
    他仰天長(zhǎng)嘆了一聲,嗄聲道:“就算有別人知道,但天下又有誰肯為我俞佩玉作證呢。”
    朱淚兒眼淚已流下面頰。只見唐琳也已擠人了人群,咬著牙道:“俞佩玉,你莫要怪我,我……我也是情不得已,才這么樣做的。”
    俞佩玉凄然一笑,道:“你很好,很好……”
    唐琳流淚道:“但無論如何,你死了之后,我也無顏再活在世上……”
    朱淚兒忽然大喝道:“你這惡毒的女人,將他害成這樣子,你還有臉跟他說話。”
    喝聲中,她已向唐琳撲了過去。
    唐琳既未招架,也未閃避,凄然道:“很好,我們大家都一起死吧。”
    一句話未說完,朱淚兒已握住了她的咽喉。唐守清想過去分開她們,但卻被唐守方按住。沉聲道:“家門遭此不幸,出了這種事,你還不讓她死?”
    唐守清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唐琪木然站在那里,臉色蒼白如死,也沒有過來勸阻之意。
    群豪紛紛喝道:“俞佩玉,你還有什么話說……唐家的弟子們,快動(dòng)手吧,我們都等著將這惡徒的心,來血祭唐老莊主的英靈。”
    俞佩玉負(fù)手而立,已什么話都不愿說了,因?yàn)樗缹?duì)這些已憤怒得失去理智的人們,無論說什么都沒有用的。
    就在這時(shí),突聽一人大笑道:“俞佩玉呀俞佩玉,你當(dāng)真是流年下利,糊里糊涂的就變做了殺人的兇手,看來還不如死在我手上,也免得此刻含冤受氣了。”
    他一個(gè)人的笑話聲,竟將幾百個(gè)人的呼喝聲全都?jí)毫讼氯ィ蠹叶疾唤ь^去望,才發(fā)現(xiàn)楊子江不知何時(shí)已又躍上了大廳的橫梁,手里拿著壺酒,嘴里咬著個(gè)果子,正吃得津津有味。
    唐守方厲聲道:“他含了什么冤,受了什么氣?事實(shí)俱在,你難道也想替他狡辯么?”
    楊子江冷笑道:“事實(shí)俱在?在那里?又有誰瞧見他殺死唐老莊主的?”
    唐守方道:“二姑娘方才說的話,你難道沒有聽見?”
    楊子江也嘆了口氣,搖著頭道:“就憑一個(gè)女人說的話,你們就要定人家的罪,這簡(jiǎn)直是在兒戲人命。”
    唐守方怒道:“你難道認(rèn)為二姑娘說謊?”
    群眾紛紛大喝道:“二姑娘焉有說謊之理?”
    楊子江道:“不錯(cuò),她這么做不但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我也猜不透她為何要說謊?但我卻知道她是在說謊。”
    唐守方怒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楊子江道:“我知道他前天晚上的確不在唐家莊,的確遠(yuǎn)遠(yuǎn)在數(shù)百里外。”
    唐守清冷笑道:“就憑你一個(gè)人說的話,又怎能令人相信?”
    楊子江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說話無法令你們相信的,那么我就只好不說話了。”
    這句話剛說完,突聽『喀嚓』一響,接著就是天崩地裂般一聲大震,大廳的橫梁竟已被生生折斷,整個(gè)屋頂帶著驚心動(dòng)魄的聲音向眾人頭頂上壓了不來,大廳中立刻響起了一片驚呼聲,群豪紛紛奪門而出,有的人武功稍弱,竟被踩在地上,又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呼。
    唐守方、唐守清等人只覺一塊塊木石帶著勁風(fēng)向他們打了不來,只有先求自保,曲肘??
    臂,護(hù)住頭臉,但還是難免被壓在灰土瓦礫堆中,唐守方一條腿更已被壓在折斷的梁木下,疼得滿頭冷汗。
    他還是在嘶聲大呼著道:“莫放走了那俞佩玉,守住門戶。”
    但這時(shí)大廳中已亂得一塌糊涂,那里還找得著俞佩玉。
    唐守清厲聲道:“他只怕已乘亂逃出去了,追!”
    喝聲中,一群未曾受傷的唐家子弟已隨著他往外城沖,但還未沖到門口,已又有一片瓦礫夾雜著灰土向他們迎面打了過來,力道竟是強(qiáng)勁絕倫,泥沙隔著衣服打在身上,仍是火辣辣的發(fā)疼。
    只見楊子江笑嘻嘻的站在門口,悠然道:“追什么?你們難道還不相信我的話么?若是再不信,看來我只有將唐家莊的屋子都拆光為止了。”
    ※※※
    最混亂的時(shí)候,俞佩玉只聽得楊子江在身旁道:“這里有我應(yīng)付,你們快沖出去,沿著街走,自然有人接應(yīng)……”
    他話未說完,俞佩玉已一手拉起了朱淚兒,一手挾走了已暈了過去的唐琳,隨著人潮往外面沖。
    他并沒有費(fèi)什么力氣就已沖到門外,因?yàn)闂钭咏恢痹谇懊孀杪罚宦牬髲d內(nèi)外俱是呼聲震耳。
    本來坐在外面喝酒的人,被里面的人潮一沖,也紛紛四散而逃,桌子也被打翻了,杯盤碗盞,全都『嘩啦啦』跌得粉碎。
    有的人鞋底較薄,一腳踩在碎瓷上,立刻疼得抱起腳鬼叫,但剛叫出來,他自己又已被人潮沖倒。
    沖倒了之后,想再爬起來,就難如登天了,就算不被活活踩死,骨頭至少也要被踩斷七八根。
    有的人還帶著孩子,本是想來白吃一頓的,全家就可都不必開伙了,誰知便宜沒有占著,反而受了大罪。
    于是驚呼聲中,又響起了婦人小孩的哭聲。
    來的完全是江湖客,那么混亂的局面也許就會(huì)好得多,但此刻一加上唐家莊左近的街坊好友、叔叔伯伯,才真的天下大亂了,有些人平時(shí)本來很鎮(zhèn)定,但被這么一吵,也吵暈了頭。
    只有俞佩玉久經(jīng)患難,此刻還能保持冷靜,目光四下一掃,立刻拉著朱淚兒向左邊一條小道奔了過去。
    朱淚兒道:“我們?yōu)槭裁聪卵刂肿撸抢镓M非有人接應(yīng)么?”
    俞佩玉沉聲道:“楊子江雖救了我們,但他的話還是不可聽信,此人心機(jī)深沉,行動(dòng)難測(cè),救我們必非好意。”
    朱淚兒道:“不錯(cuò),我實(shí)在也猜不透他為何不殺我們,反來相救。”
    奔上這條小路后,人就少了,因?yàn)槿嗽皆诨靵y之中,就偏偏越會(huì)往人多的地方逃,根本已分不出那里是安全之處。
    有人就算明知前面是個(gè)火坑,但瞧見大家全都往那里逃,他也會(huì)不自由主隨著大家一齊逃的。
    因?yàn)樗@時(shí)理智已失,已完全沒有自信。
    只見前面林木扶疏,居然甚是幽靜,紛亂的驚呼似已距離得很遠(yuǎn)了,朱淚兒忍不住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俞佩玉道:“唐家的私宅。”
    朱淚兒吃了一驚,失聲道:“我們逃走還來下及,怎么能到他們家去呢?難道真要送上門去讓人家宰么?”
    俞佩玉道:“我們只有這條路走,縱然冒險(xiǎn),也只好試一試了。”
    朱淚兒想了想道:“你認(rèn)為他們家的人都在前面,所以這里一定防守空虛?”
    俞佩玉還未說話,突聽一人厲聲道:“站住!你們還想逃得了么?”
    ※※※
    厲喝聲中,已有十幾個(gè)勁裝少年,自右面的樹林后一掠而出,為首一人瘸著左腿,腿上鮮血還未乾透,居然是方才還被壓在橫梁下的唐守方,此人竟像是鐵打的,腿雖已被壓斷,身子卻仍槍??般站得筆直。
    朱淚兒咬了咬牙,道:“又是你,你怎么陰魂不散,又跟到這里來了。”
    卻不知唐守方本非特意來的,他只不過因?yàn)榍懊娴穆繁粭钭咏瓝踝。韵霃暮竺胬@出去,誰知歪打正著,竟在半路攔著了俞佩玉。
    人的命運(yùn),有時(shí)的確很奇妙,但『有意栽花花不發(fā),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其中的意境,只怕也唯有已過中年的人才能領(lǐng)會(huì)吧,在『為賦新詞強(qiáng)說愁』的年紀(jì),是絕對(duì)體味不到的。
    朱淚兒只說了兩句話,唐門子弟已四下散開,將他們圍住了,只是心中顯然還有顧忌,是以還未曾出手。
    朱淚兒眼珠一轉(zhuǎn),已知道他們是投鼠忌器,生怕傷了俞佩玉掌握中的唐琳,當(dāng)下笑道:“唐無雙根本不是我們殺的,你我本來井水下犯河水,只要你們放我們過去,我們就將唐姑娘還給你們,這交易如何?”
    她以為自己這幾句話說得已很夠『老江湖』了。
    誰知唐守方卻像是一個(gè)字也沒有聽見,忽然叱道:“毒砂!”
    這『毒砂』正是唐門暗器中最霸道的一種,力量雖不能及遠(yuǎn),但在一丈六七之內(nèi),只要毒砂撒出,就很少有人能逃得出它威力籠罩之下,無論誰只要挨上一粒,若無華陀刮骨療毒的手段,一個(gè)對(duì)時(shí)傷口就要潰爛,三天之內(nèi)就必死無疑。
    唐守方果然不愧為『鐵面閻羅』,竟已決心要將唐琳作替罪之羔羊,要她陪俞佩玉的葬了。
    唐門少年子弟中,本有下少人在私心戀慕著唐琳,但唐守方一聲令下,竟沒有人敢遲疑違抗。
    剎那之間,十幾雙戴著特制麂皮手套的手,已伸入了腰畔的毒砂囊,等到他們的手再伸出來時(shí),毒砂就將漫天撒出,俞佩玉和朱淚兒周圍十丈力圓之內(nèi),都將在這一片毒砂的威力籠罩之下。
    但這時(shí)俞佩玉已忽然向左邊沖了出去。
    他已看出方才唐守方無情令下時(shí),左面有兩個(gè)少年面色大變,眼睛望著唐琳,目光中滿是凄惻不忍之色。
    他知道這兩人必定對(duì)唐琳很癡情,下手時(shí)必定有所不忍,只要他們出手時(shí)稍有遲疑,俞佩玉就有希望沖出去。
    這雖然很冒險(xiǎn),但他已別無選擇的余地。
    他果然沖了出去。
    但他卻忘了這一掠之勢(shì),還未脫離毒砂的威力范圍,唐家子弟的毒砂自他身后發(fā)出,他們就更難防避。
    就在這時(shí),突聽唐琪大呼道:“住手。”
    呼聲中,她和李佩玲已雙雙趕了過來,后面還跟著七八個(gè)穿勁裝的丫鬟,每個(gè)人都是滿身塵土。
    唐守方厲聲道:“快發(fā)毒砂,絕不能讓他們逃走。”
    唐琪也厲聲道:“不能發(fā)。”
    唐守方頓足道:“發(fā)。”
    唐琪也頓足道:“守方,你難道真想要二妹的命么?”
    唐門子弟手雖已伸出,但一個(gè)個(gè)俱是左右為難,也不知該聽什么人的話好,這時(shí)俞佩玉和朱淚兒已沖出數(shù)丈開外。
    唐守方嗄聲道:“姑奶奶,你若再顧念私情,唐家就要被你毀了。”
    李佩玲忽然道:“這件事你們都不要管,我保證他們絕對(duì)逃下了,你聽我這次話絕不會(huì)后悔的。”
    她平時(shí)素來不說話,所以說出來的話就特別有份量。
    唐守方跺了跺腳,道:“好,我就交給你們。”
    他們一面說話,一面還是在往前追,而俞佩玉手里抱著個(gè)人,路徑又不熟,所以還是未能將他們甩脫。
    這時(shí)唐守方一揮手,唐家的少年子弟已跟著他退了下去,只剩下李佩玲和唐琪繼續(xù)往前追。
    以俞佩玉和朱淚兒的輕功,本來也許能逃過她們追蹤的,怎奈這時(shí)前面路已盡了,幾間屋子擋路,屋后卻是一片矗立的山壁。
    俞佩玉只想乘早脫身,本不愿和她們動(dòng)手的。
    他既不愿?jìng)怂齻儯才吕p戰(zhàn)之下,又被困死,但此刻情勢(shì)卻已逼得他非動(dòng)手不可了。
    誰知到了這里,唐琪和李佩玲竟遠(yuǎn)遠(yuǎn)站住,不再追趕。
    唐琪還揮了揮手,似乎要他們快逃。
    俞佩玉怔了怔,似乎想說什么,但終于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拉著朱淚兒,沖入了那一排屋子。
    只見屋子里陳設(shè)精雅,古色古香。
    朱淚兒搖著頭道:“楊子江救我們,我已經(jīng)想不通了,誰知這位唐大姑娘也救了我們,這倒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俞佩玉道:“世上本多出人意外之事……”
    朱淚兒忽然冷笑道:“唐二姑娘居然會(huì)害你,只怕你也未想到吧。”
    俞佩玉嘆了口氣,什么話都不說了。
    唐琳猶自暈迷未醒,他將唐琳放在椅子上,就立刻四下搜索起來,朱淚兒也不知他在找什么,忍不住道:“這又是什么地方?”
    俞佩玉道:“唐無雙的私室。”
    朱淚兒又怔了怔,訝然道:“唐大姑娘既救了我們,我們還不趁機(jī)快自后山逃走,卻跑到唐無雙的私室里來找什么?”
    俞佩玉道:“找出路。”
    朱淚兒道:“出路?這里怎會(huì)有出路?”
    俞佩玉還未說話,朱淚兒已見到那張木榻的湘妃竹枕移開后,下面竟露出一道黑暗的地道。
    朱淚兒眨著眼道:“原來這里真有條秘密的出口,難怪這位唐二姑娘說你是由秘道進(jìn)來的,她說謊的本事倒真是有板有眼,活靈活現(xiàn)。”
    俞佩玉苦笑著,又走過去抱起了唐琳。
    朱淚兒冷笑道:“我看你真是連一時(shí)一刻也離不開她,不如素性用根繩子將你們兩人綁在一起反而好些。”
    俞佩玉已走下地道,忽然回頭道:“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shí)候,你能不能閉上嘴。”
    朱淚兒怔了怔,眼圈都紅了。
    她從來也沒有見過俞佩玉板著臉對(duì)她說話。
    地道中黑暗而陰濕,俞佩玉摸索著當(dāng)先帶路,走了很久的一段之后,他才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你要說話,就盡管說吧。”
    朱淚兒的嘴閉得緊緊的。
    俞佩玉道:“解鈴還需系鈴人,世上只有唐琳一個(gè)人能洗清我的冤枉,所以我一定不能讓她死,一定要帶著她走,這道理你明白了嗎?”
    朱淚兒還是閉著嘴。
    俞佩玉道:“你方才雖沒有殺死她,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已中了你身上的毒,假如你已明白這道理,就趕快先設(shè)法解了她的毒吧。”
    朱淚兒的嘴閉得更緊了,像是再也不肯張開。
    俞佩玉皺眉道:“你現(xiàn)在怎么反而不說話了?”
    朱淚兒還是不張口,卻用手指了指俞佩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俞佩玉苦笑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人了,怎么還能發(fā)小孩子脾氣?”
    聽到俞佩玉說她已經(jīng)是個(gè)『大人』,朱淚兒忍不住『噗哧』一笑,但立刻又嘟著嘴道:“是你叫我閉上嘴的,我這人一向很聽話。”
    俞佩玉道:“那么你就快些救她吧。”
    朱淚兒眼圈又紅了,咬著嘴唇道:“你只知道要我救她,只知道為她著急,為什么不問問我有沒有中她的毒呢?她們唐家的人難道不用毒的嗎?”
    俞佩玉柔聲道:“唐家的毒藥暗器雖有名,可是你……”
    朱淚兒道:“我怎么樣?我是個(gè)毒人,是不是?無論誰一沾到我就要中毒,是不是?那么你為什么還沒有中毒呢?”
    俞佩玉不禁怔了怔,道:“我……我見到銀花娘打了你一掌后,手上立刻染了毒,又見到那天蠶教的徒弟擰了你一把,也……”
    朱淚兒大聲道:“但這位唐二姑娘既沒有打我,也沒有擰我,是不是?我身上的毒若連自己都控制不住,那么三叔只怕也早已死了。”
    俞佩玉道:“如此說來,她并沒有中毒?”
    朱淚兒冷笑道:“你以為我是個(gè)呆子?以為我不知道她死不得的?”
    俞佩玉嘆了口氣,柔聲道:“那是我錯(cuò)怪你了,我見到唐二姑娘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過來,所以才會(huì)以為……”
    朱淚兒不等他說完,忽然走過來拍了拍唐琳,冷冷道:“唐二小姐,你不但會(huì)說謊,裝假的本事也不錯(cuò),可是你若再不醒過來,我就立刻將你的衣服脫光。”
    唐琳身子一震,果然立刻就張開了眼睛。
    朱淚兒瞪著俞佩玉道:“你現(xiàn)在總明白了吧。她就怕你問她的話,所以只有裝死……哼!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好人,還自以為很聰明哩。”
    俞佩玉只有老老直直的挨罵,而且被罵得口服心服。
    朱淚兒撇了撇嘴,扭過頭去還是忍不住冷笑道:“唐二姑娘,你現(xiàn)在還下舍得不來自己站著么?”
    唐琳蒼白的臉紅了紅,咬著牙道:“你……你……你明明知道我腿上的穴道已被你點(diǎn)住了,否則我為什么不能走?”
    朱淚兒悠然道:“有時(shí)我也會(huì)故意氣氣別人的,難道只準(zhǔn)你們?cè)┩魑遥筒粶?zhǔn)我冤枉你們嗎?”
    唐琳氣得全身發(fā)抖,卻也無話可說。
    俞佩玉嘆了口氣,道:“二姑娘,我和你素?zé)o冤仇,你為什么要如此害我?”
    朱淚兒又冷笑道:“你可以冤枉我,她自然也可以冤枉你,反正你們兩人都是冤枉好人的專家,你又何必怪她。”
    俞佩玉實(shí)在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這次他再也不敢叫朱淚兒閉上嘴了,他如今又學(xué)會(huì)了一件事。那就是:男人千萬莫要叫女人閉嘴,因?yàn)樗?dāng)時(shí)也許會(huì)真的閉上嘴,但以后卻說不定要嘮叨你一輩子。
    ※※※
    真的閉上了嘴的是唐琳,她似已抱定主意不說話。
    俞佩玉柔聲道:“你這么樣做,想必也有你的苦衷,因?yàn)槟悴⒉皇莻€(gè)善于說謊的人。”
    朱淚兒冷笑道:“就因?yàn)樗幌袷莻€(gè)說謊的人,所以說出來的話別人才相信,她若一看就像個(gè)長(zhǎng)舌婦,無論說什么都沒人相信了。”
    每次俞佩玉間唐琳的話,唐琳都不開口,朱淚兒卻搶著說,俞佩玉也只有裝作沒有聽見,還是沉著氣道:“也許你有很好的理由一定要這么說,只要你告訴我,我絕不怪你。”
    朱淚兒冷笑道:“也許真的是她為情人殺了那唐無雙,她為了要替自己的情人掩護(hù),所以就隨便找個(gè)人來作替死鬼。”
    這次她居然還是搶著說了,但說的話卻很有道理。
    俞佩玉眼睛一亮,道:“你真的知道誰是兇手么?”
    朱淚兒冷冷道:“她當(dāng)然知道,可是你這么樣間,她永遠(yuǎn)也不肯說的。”
    她又走到唐琳面前,厲聲道:“我問你,究竟是誰殺了那唐無雙的?你若還不肯說,我……”
    話未說完,突聽一人緩緩道:“殺死那唐無雙的人,就是我。”
    ※※※
    黑暗中,不知何時(shí)已多了條淡淡的白色人影,就仿佛幽靈般站在那里,俞佩玉和朱淚兒都瞧不見她的面目,失聲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卻閃起了一點(diǎn)火光。
    火光映照下,只見她披麻戴孝,手里的火摺子閃爍如鬼火,蒼白的臉上,也全沒有絲毫血色。
    俞佩玉瞧見這人,才真的大吃了一驚,失聲道:“是你!”
    那人嘆道:“不錯(cuò),是我。”
    俞佩玉長(zhǎng)嘆道:“找實(shí)在想不到是你。”
    朱淚兒厲聲道:“你既敢在我們面前承認(rèn)自己是兇手,是不是已存心將我們殺了滅口?”
    那人冷冷一笑,道:“我若想殺你們,方才為何要救你們呢?”
    這『兇手』竟是唐家的大姑娘唐琪。
    ※※※
    唐琳已是淚流滿面,嗄聲道:“大姐,你為什么要來呢?我反正已沒法子再活下去,也不想活了,你為什么不讓我承擔(dān)這份罪孽?”
    唐琪黯然道:“我知道你為了我,不惜犧牲你自己,你是個(gè)好孩子,可是我……”
    唐琳流淚道:“我也知道大姐是為了保全我們唐家的名譽(yù)才這么做的。”
    朱淚兒大聲道:“很好,你們都是好孩子,做的事都很有道理,可是俞佩玉難道就該死么?”
    唐琪長(zhǎng)長(zhǎng)嘆息了一聲,道:“我也知道,這實(shí)在很對(duì)不起俞公子,但這其中實(shí)在有很多秘密,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
    朱淚兒道:“我們現(xiàn)在難道還沒有權(quán)知道這秘密么?”
    唐琪道:“我此番到這里來和兩位相見,正是已準(zhǔn)備將這秘密告訴兩位。”
    她語聲停頓了半晌,才苦笑道:“兩位心里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要?dú)⑺雷约旱母赣H?”
    朱淚兒道:“我正是奇怪極了。”
    唐琪道:“我將這秘密說出來后,只望兩位莫要??露,因?yàn)檫@秘密關(guān)系實(shí)在太大。”
    朱淚兒搶著道:“你難道還信不過俞佩玉。”
    唐琪道:“我就因?yàn)橹烙峁邮俏徽\(chéng)實(shí)的君子,所以才到這里來……”
    她忽然神秘的一笑,接著道:“我殺死的那唐無雙,其實(shí)并不是我的父親。”
    這句話說出來,她以為俞佩玉、朱淚兒必定要大吃一驚。
    誰知朱淚兒卻撇了撇嘴,道:“這秘密又有什么了不得,我早就知道了。”
    唐琪自己反倒吃了一驚,失聲道:“兩位真的早就知道了么?”
    俞佩玉道:“真的。”
    他本不是個(gè)十分沉默的人,但和朱淚兒在一起,他說話的機(jī)會(huì)實(shí)在不多,這次只說了三個(gè)字,朱淚兒已搶著道:“我們知道這件事并不奇怪,只奇怪你是怎會(huì)知道的?”
    唐琪苦笑道:“這本是唐家的事,唐家也只有我一個(gè)人知道,而兩位卻反而知道了,這又怎么會(huì)不奇怪呢?”
    朱淚兒道:“那唐無雙本是個(gè)趕騾子的,我怎會(huì)不知道?”
    唐琪愕然道:“趕騾子的?”
    朱淚兒道:“不錯(cuò),他和俞放鶴的手下一起在望花樓里搗鬼,不想我們卻在復(fù)壁中偷聽,所以才會(huì)知道這秘密。”
    她不說還好,越說唐琪反而越糊涂了。
    俞佩玉嘆道:“這件事說來的確很復(fù)雜,最重要的是,姑娘你必需先要知道,所有的陰謀都是那俞放鶴在暗中策動(dòng)的。”
    唐琪訝然道:“俞放鶴?可是武林盟主俞老先生?”
    俞佩玉咬牙道:“正是。”
    唐琪的神情更驚訝,道:“他和這件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俞佩玉道:“就因?yàn)樗獙⑻崎T的勢(shì)力據(jù)為己有,所以才將真的唐老前輩擄去,再找一個(gè)和唐老前輩有虎賁郎中之似的人,來假扮唐老前輩,這件事做的本十分秘密,誰知卻在無意中被我們窺破了。”
    朱淚兒忍不住插口道:“我們到這里來,就為的是要想法子揭破他的陰謀。”
    唐琪怔了半晌,忽然大笑起來。
    俞佩玉和朱淚兒愕然相顧,再也想不到她為何如此好笑。
    唐琪笑了一陣子,忽又長(zhǎng)長(zhǎng)嘆了口氣,喃喃道:“這只怕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了。”
    朱淚兒皺眉道:“這是什么意思?”
    唐琪沉聲道:“不瞞兩位說,家父在十余年前,便已仙逝了。”
    俞佩玉又吃了一驚,失聲道:“十余年前?但我……我……我明明……”
    唐琪道:“他老人家死的時(shí)候,正是蜀中武林最混亂的時(shí)候,那時(shí)唐家莊本身也遭遇著一個(gè)很大的危險(xiǎn),本門全仗著先父坐鎮(zhèn),才勉強(qiáng)將所有的變動(dòng)壓住,他老人家唯恐自己一死之后,局面就會(huì)立刻大亂,所以在臨死之前,先找了一個(gè)人來假扮自己,來鎮(zhèn)壓這種局面。”
    她笑了笑,接著道:“他老人家找的這人乃是我們的一位遠(yuǎn)房表叔,并不是什么趕騾子的,只因這位表叔本就和他老人家很相似,再略為易容,別人再難看出了,何況,就算有人覺得有些不對(duì),也會(huì)認(rèn)為那是因?yàn)橄雀复蟛≈蠖淖兊摹!?br/>     俞佩玉長(zhǎng)嘆道:“如此說來,我見的那位唐老前輩,已經(jīng)是葉公之龍了。”
    他這才恍然大悟,為何那『唐無雙』總是顯得有些膽小怕事,有時(shí)根本就沒有一代宗主的風(fēng)度。
    他也終于明白那『唐無雙』為何會(huì)將他出賣了。
    唐琪道:“我那位表叔本不是個(gè)英明果斷的人,所以先父臨終時(shí),再三吩咐我,無論什么事都不可讓他作主,只可讓他做個(gè)傀儡而已,他若有了爭(zhēng)權(quán)奪位之心,先父就叫我……叫我立刻將他置之于死地。”
    她嘆息了一聲,接道:“就因?yàn)橄雀笇⑦@種大事交托給我,所以我只有死守在唐家,無論如何也不能嫁出去。”
    俞佩玉想到她犧牲之大,也不禁為之黯然,一個(gè)女人犧牲自己的青春而守活寡,那日子的確不是好過的。
    唐琪道:“這十多年來,我這位表叔倒也能安份守己,一切事都取決于我,自己從不作主,誰知這次回來,他竟變了,竟在半日之間,自作主張的發(fā)下了十余道命令,為了先父臨終交代不來的話,我只有將他置之于死地。”
    她又嘆息了一聲,道:“但我卻也未想到,假中竟還有假,世事之離奇,有時(shí)的確比最荒謬的故事還難令人相信。”
    朱淚兒早已聽得呆住了,此刻才苦笑喃喃道:“這的確是個(gè)很驚人的秘密,我現(xiàn)在才知道一個(gè)武林世家要保全它的榮譽(yù),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琪凄然一笑道:“不錯(cuò),別人只能看到我們唐家的威風(fēng),又有誰知道在這層光采威風(fēng)的表面下,實(shí)在不知隱藏著多少辛酸,多少血淚……”
    她似已勾起了往事的回憶,目中見不覺流下淚來。
    俞佩玉想起她每次嫁出去后,丈夫都忽然而死,那些人難道都是湊巧死的么?那其中又有何秘密?想到這里,連俞佩玉都不禁機(jī)伶伶打了個(gè)寒噤。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也不忍再想下去,無論如何,唐琪都只能算是個(gè)很不幸,很可憐的女孩子。
    光榮,本就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jià)才能換來的,自古以來,在『光榮』的幕后,已不知堆積了多少白骨,多少血腥……
    這值不值得呢?
    朱淚兒默然半晌,忽又問道:“這秘密難道連唐玨都不知道么?”
    唐琪道:“他也不知道。”
    朱淚兒嘆了口氣,道:“這就難怪他會(huì)……”
    她忽然住口不語,因?yàn)樗X得唐玨既已死了,又何必再將他的羞恥說出來呢?俞佩玉望了她一眼,意示贊許。
    她畢竟是個(gè)心地很善良的人,只不過也像世上大多數(shù)女孩子一樣,有時(shí)在不該說話的時(shí)候,偏偏搶著要說話而已。
    唐琪道:“除了我和我那位表叔外,世上絕沒有別人知道這秘密,因?yàn)槟菚r(shí)我的弟妹年紀(jì)還小,所以先父就叫我連他們一齊瞞住。”
    俞佩玉暗暗嘆息,他知道連唐??都絕不會(huì)知道此事的,否則他就不會(huì)幫著那『唐無雙』來出賣俞佩玉了。
    那『唐無雙』做了十幾年的傀儡,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所以才想勾結(jié)俞放鶴,來增高自己的地位。
    但他雖然出賣了俞佩玉,卻并沒有出賣唐家,所以他臨死的時(shí)候,也不肯將這秘告訴俞放鶴。
    俞佩玉長(zhǎng)長(zhǎng)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你那位表叔總是對(duì)得起唐家的。”
    唐琪黯然道:“為了家族的榮譽(yù),自己只有犧牲,這本是世上大多數(shù)武林世家子弟的痛苦,也就是這些武林世家能夠生存的根本精神。”
    朱淚兒嘆道:“我本來倒也很羨慕那些世家子弟,可是現(xiàn)在……”
    她神情也很凄涼,因?yàn)樗灿兴约旱耐纯啵觥?*宮主』的女兒,畢竟也并不是件好受的事。
    過了半晌,她忽又問道:“這秘密也許別人都不知道,但二姑娘卻一定知道的,是嗎?”
    唐琪嘆道:“她也是直到前天晚上才知道。”
    朱淚兒道:“哦?”
    唐琪道:“前天晚上,她的確因?yàn)橐患乱獊碚夷翘啤茻o雙,走到門外時(shí),她也的確停住了腳步,因?yàn)槟菚r(shí)我正在屋里說話。”
    朱淚兒道:“她瞧見你殺死了那唐無雙,自然大吃一驚,你發(fā)現(xiàn)她在門外,就只有出來將這秘密告訴她,是嗎?”
    唐琪苦笑道:“正是如此。”
    朱淚兒道:“我只奇怪,你們?yōu)槭裁床豢蠈⑦@件事的真象說出來呢?”
    唐琪道:“只因那時(shí)我們還不知道這件事其中還有那么多曲折,更不知道連那唐無雙也是別人假扮的。”
    朱淚兒冷笑道:“你們不愿讓外人知道你們唐家的人為了爭(zhēng)權(quán)而內(nèi)哄,為了保全唐家無瑕的名聲,就只有犧牲俞佩玉了,是嗎?”
    唐琪只有長(zhǎng)嘆,因?yàn)樗龑?shí)在無法回答這句話。
    朱淚兒瞪著唐琳,緩緩道:“二姑娘,我還要請(qǐng)教你一件事。”
    唐琳垂著頭,似乎永遠(yuǎn)再也不肯抬起。朱淚兒道:“你若要找個(gè)替死鬼,隨便找誰都可以,為什么一定要找俞佩玉呢?你和他又有什么過不去?”
    唐琳頭垂得更低,目中又已流下淚來。
    唐琪忽又長(zhǎng)長(zhǎng)嘆息了一聲,道:“你們?nèi)粢欢ㄒf,不如還是讓我替她說出來吧。”
    朱淚兒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莫非這也是大姑娘你的意思嗎?”
    唐琪也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道:“若是我的意思就不會(huì)這么樣做了,只因俞公子雖然是位少見的美男子,但我還并未看在眼里。”
    她似乎也被朱淚兒激怒,說話也尖刻起來。
    朱淚兒反而笑道:“那很好,我就希望他在別的女人眼里是個(gè)丑八怪,天下的女人,若都和唐大姑娘一樣,我就安心了。”
    唐琪望著她,目中的怒意又漸漸消失,因?yàn)樗寻l(fā)覺朱淚兒只不過還是個(gè)孩子,只不過拚命想裝大人而已。
    她笑了笑,又嘆息著道:“可是我這妹妹卻對(duì)俞公子……”
    唐琳忽然冶起頭,嗄聲道:“大姐,你……你怎么能……”
    唐琪柔聲道:“為什么不能?”個(gè)少女對(duì)一個(gè)少男鍾情,絕不是件丟人的事,我們?yōu)槭裁床荒苷f出來。“唐琳身子顫抖著,面靨已紅如朝霞。朱淚兒瞪著眼道:“你的意思是說,她害俞佩玉,只為了喜歡俞佩玉,那么她這種喜歡的法子可真叫人有點(diǎn)吃下消。”
    唐琪道:“她對(duì)俞佩玉一往情深,知道俞公子已和姑娘你成了親,她心里的悲痛,自然可想而知,再加上家門出了如此不幸的事,她怎么受得了。”
    她凝注著朱淚兒,緩緩道:“姑娘你想必知道,愛和恨之間的距離是多么微妙,若換了姑娘你處在她這樣的情況中,只怕也會(huì)這么樣做吧。”
    朱淚兒默然半晌,瞟了正在發(fā)愣的俞佩玉一眼,幽幽道:“我只怕做得比她更毒辣。”
    唐琪道:“何況,她也只能說俞公子,否則別人就不會(huì)如此輕易相信她的話了。”
    朱淚兒道:“為什么?”
    唐琪嘆道:“只因她已經(jīng)為俞公子受過很大的罪了,若不是因?yàn)槟羌拢髞聿]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她只怕早已被家法處置……”
    聽到這里,俞佩玉再也忍不住了,動(dòng)容道:“她將銀花娘帶入唐門制造暗器的秘密,難道就是為了我。”
    唐琪黯然一笑,道:“俞公子既然也知道這件事,就更應(yīng)該原諒她才是。”
    俞佩玉望著已泣不成聲的唐琳,也不知該說什么。
    朱淚兒卻走了過去,柔聲道:“二姑娘我本來很恨你的,可是現(xiàn)在,我只有對(duì)你同情……”
    唐琳忽然跳起來,嘶聲道:“我不要你同情,不要你可憐,我恨你,我恨你……”
    她掙扎著想沖出去,但閉穴未解,又仆地跌倒。
    朱淚兒咬著嘴唇,凄然一笑,道:“你用不著恨我,我說我是他的妻子,也只不過是自己在騙自己罷了,其實(shí)他心里只有那位林黛羽姑娘,我和你一樣都是可憐人,我……我……”
    說著說著,她也流下淚來。
    唐琪望著她們,目中也已淚光盈盈,喃喃道:“冤孽,冤孽……”
    她忽然抬頭瞪著俞佩玉,冷冷道:“俞公子,看來你害的人可真下少呀。”
    俞佩玉眼睛發(fā)直,喃喃道:“我害的人不少,我害的人不少……”
    他對(duì)這句話翻來覆去也不知說了多少次,只因除此之外,他實(shí)在已無話可說,何況他無論怎么說,唐琪也絕不會(huì)同情他的。
    唐琪扶起了唐琳,道:“現(xiàn)在,我的話已說完,俞公子你已可請(qǐng)便了。”
    她似乎連看都已不愿再看俞佩玉一眼,連朱淚兒都想不到她的態(tài)度怎會(huì)忽然變得如此冷淡。
    卻不知這種三十多歲的老處*女,對(duì)無情無義的男人最是深痛惡絕,就好像自己也上過男人一百多次當(dāng)似的。
    其實(shí)她又何嘗不知道俞佩玉并沒有錯(cuò),只不過她拒絕承認(rèn)這事賞而已,只因她恨的并不是俞佩玉,而是男人。朱淚兒見到她已扶著唐琳走回去,忍不住道:“唐姑娘,你已準(zhǔn)備將這秘密宣布出去了么?”
    唐琪道:“不準(zhǔn)備。”
    朱淚兒道:“那么……那么你將這秘密告訴我們又有什么用?”
    唐琪道:“為什么沒有用。”
    朱淚兒著急道:“別人若不知道這其中真相,豈非還是要認(rèn)為俞佩玉是殺死唐老莊主的兇手?”
    唐琪冷冷道:“他對(duì)你既然無情無義,你何苦還要如此關(guān)心他。”
    她嘴里說著話,竟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朱淚兒了怔了征,想去追,俞佩玉卻拉住了她,道:“算了,讓她走吧。”
    朱淚兒大聲道:“算了?這種事怎么能算了呢?你難道喜歡一輩子被人當(dāng)作殺人的兇手?”
    俞佩玉默然半晌,苦笑道:“我身上背負(fù)的冤名反正夠多了,再加這一件也沒什么關(guān)系。”
    朱淚兒跺腳道:“有時(shí)我真不憧你這人是怎么搞的?別人害了你,你一點(diǎn)也下生氣,別人替你急得發(fā)瘋,你自己卻一點(diǎn)也不著急。”
    俞佩玉笑了笑,道:“你既然認(rèn)為我對(duì)你無情無義?又何必如此關(guān)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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