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龍友正在樓上飲酒敘話,忽聽樓下有人自言自語說:“俺自出阮衙,更投妓館,做這美人的教習,不強似做那義子幫閑么?正是:閑來翠館調鸚鵡,懶向朱門看牡丹。今日該演習歌曲,登樓上去。”上得樓來,一見龍友,驚訝道:“不知楊老爺在此,有失迎接,得罪,得罪!”龍友見是蘇昆生,遂驚問道:“你出阮門之后,一向在那里?久不領教,今得一會,幸甚,幸甚!”遂各施禮讓坐。坐定,龍友問說:“昆生怎得功夫在此閑游?”昆生尚未及答,貞麗即對龍友說:“這是敝院請來教小女曲歌的蘇先生,在我院中已半月有余。”龍友聞言說:“令愛真是絕世國色,再得昆生教些曲詞,有了技藝,不愁是個名吱了。”又向昆生說:“恭喜你得了絕代的門生,可喜,可賀!請問昆生,你傳的是那一套曲詞?”昆生說:“是玉茗堂四夢。”龍友又問:“學會多少了?”昆生說:“學《牡丹亭》半本。”遂向香君說:“趁著楊老爺在此,隨我對來,好求指示!”香君即移椅與昆生坐近,將學的曲詞一一演唱一番,無不妥當。把一個楊龍友喜得滿面春風,向貞麗說:“令愛聰明的緊,聲容俱佳,若得有人來梳櫳,真乃才子佳人,天然佳偶!”遂對昆生說:“昨日會著河南候司徒公子侯朝宗,客囊頗富,才子風流,年方二十一歲,正在這里物色名妹,昆老知道么?”昆生說:“這是敝鄉世家,果然是個才子。”龍友說:“昨日偶然說及令徒姻事,朝宗甚動情,不知貞娘肯招否?”貞娘說:“這樣公子肯來梳櫳,是極妙的了,怎說不肯?還求楊老爺極力幫襯,成全此事,自然叩謝!”龍友聞言,甚覺歡喜,又飲數杯,遂起身辭了香君與昆生,下樓而去,貞娘又留在自己房里小酌,以賞春光。昆生亦自回房去了。正是:
滿院柳花簾前舞,一杯香醪味偏長。
不知侯生與香君幾時才得會面?下回便知端的。(未完待續)